的伤痕,实际上新肉已经长好了,它仍旧绑着绷带,我不愿见它,它不愿见我,那是我的反抗,反抗血缘失败的成果,是生命的死亡与腐败的产物。
无法改变的是,是我突然止不住的鼻血,是无缘无故的咳血,是流不尽的伤心的伤口的血。是我的懦弱,我的无能为力,是我的命运,是我确定的人生。
我突然有些气愤,算是什么呢,无能狂怒。
“你很向往死亡吗?”卡塔琳娜问我。
我没在注意她的乐声:“我讨厌确定的事物,我讨厌无法更改的东西,我讨厌规矩,我渴望一切的意外,一切的未知,我想要看不清未来的未来。”
“老爷爷死了,”卡塔琳娜没由来地说,“你也会死吗,在真正的死亡到来前。”
“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亡还能是虚假的吗。”我不明白,每一次死亡都是死亡。
“□□是父母给的,灵魂却要同样受束缚,你把借来的□□归还,然后就为你的灵魂去寻找可以安身的容器吧。”听了这话,浑身就像抽了筋一般,我无所适从地转过身,绵绵软软地向外走。
说中了心里事,刺目的光照在脸上,我只能抬手遮挡。
“伊莎贝拉,”卡塔琳娜的声音隔着被子瓮瓮的,我缩了缩双腿,抱住肩膀,“你在哭吗?”。
我在哭吗,我不知道。
“晚安。”过了一会,她轻轻地说。
(二)
伊琳的手上绑着很多纱布绷带,但她总是不露出来,我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它上面什么都没有,这是一具很新的身体,她没有伤痕累累,她也没有记忆,至于我,我会继承我的记忆。
“你受伤了吗?”我问她,伊琳甚至是用绑着纱布的手洗衣服,“伤口是不能沾水的。”
“那是为了保护我的手的。”她将纱布细细解开,“防止擦伤手。”
她的手并不是凝如玉脂,优美灵巧的,只是很普通的手,上面有不少的伤疤,我轻轻地捏捏它,乖巧地看着伊琳。
“不疼。”她笑笑。
我的手捧着她的手,握了握空气,什么都不会被留下。
人们总是乐于将我的生命观归结于冷漠,事实上,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我相信人定胜天,但一切似乎都只是命中注定,我去努力,发现事物总会有它本身的终点,任何事物都不会顺着我的理想。
哪怕说人是善变的,但也总是固执的不是吗?我们把此叫做历史的必然。生命是什么呢?我能预测生命的终尽吗?生命于我而言,握在手中,不过流沙过隙,统统从虚掩的指缝中溜走。
我们把一切难以治愈之物抛给时间,却总是埋怨祂走的时候从来不会留下脚印。生命是什么,死亡又是什么,不过是时间身上落下的碎屑。
追着时间的身影走,我们总要停下来、慢下来去拍拍身上的烟尘,不然,在时间中被吞没。
我们把从不回头的时间称作命运,把时间的碎屑称作时间。
“我的手很好看吗?”
“嗯。”我收回双手,很真诚地说,“我刚才根据你的手表达出来的信息,可以预测出你的未来,这是一种很新鲜的占卜技术。
“那你预测到了什么?”
“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噗。”伊莎贝拉很不留情面地笑了出来,她认为我说的是玩笑话,却又不明不白地鼻子一酸,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