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苏无罔的话，其他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阴谋看似简单，实则可行性绝对不低，一切的祸根都已经埋好了，而主谋只需引爆这一切就可以以最小的力气偷走整个国家。

“那我该怎么办？”

岳梦远看着苏无罔，他现在只能依靠苏无罔，指望着苏无罔能给他出一个好主意，帮助他活下去。

“怎么办？砝码已经被摆在了秤的两端，孰重孰轻你还看不明白吗？一个是帮助窃国，不过是得罪了这个国家，假如要是不按契约完成任务，你就得罪了神明。得罪国家不过离开就能解决，得罪了神明你觉得你能逃到哪里去？”

灰栎也认可苏无罔的话，不过是一个国家而已，况且这次窃国虽然说起来容易，但是实际上要做的事还是很多的，幕后主谋未必真的就有精力要立刻清算岳梦远他们，只需要把任务完成之后立刻离开这个国家就好。若是得罪了赏金之神，恐怕就是祂自己不出手，其他的佣兵同行也是很愿意拿他的脑袋去取悦神的。

“好的，我明白了。所以说来，不过还像是刚入行时被教导的那样，佣兵只需要知道怎么完成任务就行了。妈的，干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现在连刚入行时的规矩都忘干净了。”

岳梦远笑着，排解心里的压力，他看着林忘尘、苏无罔，又看看灰栎，他现在不仅欣赏灰栎的能力，更羡慕他居然有这么优秀的手下。他感慨自己为啥没有这么能干的手下，一个能敏锐地觉察出周围的异常，一个能从各中的信息里找到联系，还原事情真相。

岳梦远又想起了楚瑾瑜，他发誓自己这次回去就要远走异国，挑几个好苗子仔细培养，他以后绝对不会允许无可救药废物进入他的佣兵队，就算是他的亲弟弟也不行。

“苏先生，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幕后的主谋是谁？”

苏无罔笑了。

“我又不是算卦，怎么可能直接知道那人是谁？不过在军中颇有威望，应该还立下过不少战功，而且打算趁乱进皇宫直接冲进位于深处的圣池，应该也是需要不错的实力。而且假如要干这种事，应该也会在民间散播一些谶语来提高自己的神圣。咱们这边是坊市，都是些最近来到这里做生意的外地商人，去居民居住的地方，尤其是听听小孩嘴里的歌谣，把这些综合一下，估计就能得到结果了。”

“好，好，好。明阳，你就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去皇宫了，我要你现在去把打听一下，把这个混蛋给我找出来，把他杀了。”

岳梦远此时已经是被气疯了，这种事情怎么想都知道做不到，不过季日升也没必要反驳他，队长的命令自己照办就是了，至于最后办成什么样，自己办不好也只能说明是队长用人失察，况且季日升也不打算再在这个佣兵队里待下去了，就算是真的得罪了队长也没什么关系。灰栎此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他们的队内命令，自己总不能支持其他队的队员违抗自己队长的命令。

“那行吧，你们去皇城附近看看情况，我们先去事先约定好的位置了。”

这次连岳梦远都出动了，毕竟事关生死，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再是自己当初想的那样，必须要亲眼看看才能安心。两队人就此分离，这样也顺了灰栎的意，毕竟自己要讨论一下该怎么对待岳梦远他们。

“看起来，人已经都走了。”

“忘尘，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做呢？”

林忘尘看了一眼灰栎，一下子陷入了疑惑，灰栎怎么会提出这种问题？他问自己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苏无罔把话茬接了过去:“只要不违背神的契约，做什么都可以。”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事实上合作的条目只是他们出来，咱们带着他们离开这里而已，倘若他们没能出来，咱们就不需要带他们出去，任务也不算失败，不是吗？”

林忘尘看了一眼灰栎，看看他脸上的表情。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苏无罔则是笑了，轻轻拍了拍林忘尘的肩膀。

“队长，你信不过我们吗？”

听了这句话，灰栎也是难得的露出了微笑。

“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能轻易地相信你露出来的表象？”

听到这里，苏无罔转过身，对灰栎正色说到:“他虽然是我的养子，我也待他如亲生之子一般，希望队长还是不要拿人子的性命开玩笑了。”

“你说的对，是我冒昧了。”

苏无罔的态度一下子又软了下来:“我会和你们说清事件的来龙去脉的，但不是现在，到了先州，我就会说明一切。”

有了苏无罔的保证，灰栎也不需要再急切地知道什么了，一切都是这样，只有时间到了才能将其采摘下来。接下来要做的一切就是看着别人的努力，然后做自己该做的事。

自己顺利来到了约定好的酒楼，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中午的饭口，酒楼里并没有太多的人，只剩下几个残局还在勾着周围酒鬼的魂。订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三人开始等剩下的人回来，其实只是在等楚瑾瑜和楚瑗而已，岳梦远他们这次只怕是不会回来了，这样散落的士兵，他们要调查只怕是七天七夜也差不完。

过了许久，酒楼里又渐渐热闹了起来，这时楚瑾瑜和楚瑗才回来，脸上带着愁容。

“怎么？没见到吗？”

“见到了。不过……”

“不清楚？只说是上面的命名吗？”

“不是……是，是上面的命令，只是不清楚是哪个上层的提出来的，得到了二皇子的认可，然后上报到皇帝那里也被批准了。”

“你哥哥是忠诚于二皇子的？”

“当然，神羽军里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忠诚于二皇子，忠诚于国家的。”

楚瑾瑜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灰栎示意他不要激动，并且把苏无罔的猜想讲给他听。

听了这里，楚瑾瑜彻底坐不住了，他盯着灰栎，嘴里想说什么，但是能看出来他现在找不到合适的语言。灰栎此时也意识到这个事情对楚瑾瑜的打击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大的多，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增加他们完成任务的难度。

“既然你已经说了神羽军里的每个士兵都是忠诚于国家的，那你只当没有这回事，先吃饭吧。”

楚瑾瑜此时当然没有心情吃饭，他要立刻返回大营去问个明白，可是灰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楚瑾瑜刚一转身就动弹不得，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烬。

“我说先吃饭吧。”

灰栎的话语很平静，但是绝对不容反抗，楚瑾瑜怒视着灰栎，完全没有放弃的想法。可是楚瑾瑜的挣扎完全没有效果，楚瑗在一旁十分害怕，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向一旁的苏无罔求情。

“苏先生，我哥……”

苏无罔看向楚瑗，露出了遗憾的表情，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变成了一个死局，假如灰栎没有答应下来就好了。现在灰栎要是放任楚瑾瑜去告密，他们全队就要承受赏金之神的怒火，只怕全队到时候除了灰栎以外都得死。

“楚瑾瑜，你确定要出去告密，害死我们所有人，包括你和你妹妹吗？”

这句话说出来，楚瑾瑜终于不再挣扎了，他看向苏无罔，又慢慢地把头转向了楚瑗。他此时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带着楚瑗一起离开，如今亲人的性命已经被摆在了天平的两端，要么是父母和两个哥哥，要么是自己的妹妹。

“事实上，这种话也完全没必要和你说的，毕竟只要带着你出去，悄无声息的杀了你，也能阻止你去告密，现在我们做这些只不过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同伴。所有，安静吧，不要做太过激的事，对你我都好。”

“苏无罔，你难道是打算让我抛弃我的家人朋友和国家吗？”

苏无罔说话时还是用的传声入耳，楚瑾瑜则是直接大声喊了出来，引得周围的人都靠了过来，甚至有些把手按在了刀鞘上。此时灰栎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苏无罔再这么喊下去，就可以被看做是背叛了，到时候直接把他杀了，还能让自己省点心。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不过就算是发生叛乱最先乱起来的也只是皇宫而已，等到岳梦远他们回来，咱们可以带着你的家人一起离开，并不会有任何闪失。”

林忘尘此时在桌下扯了扯苏无罔的袖子，示意他不需要再说别的了，灰栎已经动了杀心，没必要对一个死人说那么多话了。楚瑗看到了林忘尘在扯苏无罔袖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含义，不过楚瑗也能看明白此时只有苏无罔是站在自己哥哥这边的，假如要是苏无罔被林忘尘劝走的话，自己哥哥就一定没办法了。

“苏先生，你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吧。求求你了。”

楚瑗没有用传声入耳，只是在苏无罔身边小声地说，话里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苏无罔也是不忍心的，不过眼下的情报少的可怜，苏无罔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办法。

“不然这样吧，由咱们几个一起去一次城西大营，要是能进的话就还有办法，要是不能进的话，咱们再做考虑，起码别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哪怕是把他杀了也无济于事了。”

听到了苏无罔的传音，灰栎也认可了他的说法，现在他们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连带岳梦远他们出去都做不到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带我们去城西大营，是生是死，现在全看你。”

楚瑾瑜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局势，既然灰栎已经这么说了，楚瑾瑜也就不再反抗，正准备下楼时，突然感觉到喉咙正在被刀尖抵着。

“不要做多余的事。”

此时楚瑾瑜的喉咙处被一团烟雾遮蔽，灰栎将刀尖掩藏在其中，随时都可以取走楚瑾瑜的性命。这样几个人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出了酒楼，众人都在猜疑他们的身份，酒楼里又恢复了平时的热闹。

“苏先生，该怎么办？”

楚瑗一出门就扯住了苏无罔的袖子，她明白此时自己哥哥唯一的希望就是苏无罔，现在只有他有办法就自己哥哥的性命。

“既然是阴谋，那最好的办法就得直接杀掉阴谋的筹划者，只要能把他杀了，一切就都好办了。不过一来咱们还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一个范围，可能在这个范围里会有大量的军官，咱们杀不过来；二来咱们没有证据，就算是咱们知道究竟是谁谋划的这些，咱们也不可能冲进军营去把他杀了，而且杀军官本就是一件大事，极有可能会影响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那你的计划呢？”

灰栎问起来苏无罔的计划，此时要不是苏无罔在说这些话，灰栎和林忘尘是听都懒得听，对这种不听话的年轻人，佣兵是不太需要给他们太多耐心的。

“我的计划是，由我和楚瑾瑜、队长进入军营，楚瑗去找现在在住宅区寻找线索的季……岳明阳，问问他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等到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由忘尘和岳明阳来把他杀掉。”

几乎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的计划，不过既没有信息也没有时间，能够给出这样一个有可能可行的计划已经是不易了。灰栎没有说话，只是一点头表示认可，苏无罔很聪明的把灰栎要做的任务设置成只是控制楚瑾瑜而已，不过这样同样危险，要是楚瑾瑜在兵营里做些什么的话，灰栎也不敢保证能够在不被周围人发现的情况下控制楚瑾瑜，到时候发生的事情估计只会是楚瑾瑜被直接杀掉。

灰栎不相信苏无罔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要是到了那个时候，灰栎也只能保证自己能逃出来，也就是说苏无罔会死在里面，为了一个只认识了不到半个月的人。这就是灰栎同意这个计划的重要原因，他想知道苏无罔是不是真的那么古道热肠，为了他人可以抛弃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