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经过一年的治疗，万朵腰伤恢复，再一次作为武旦演员站上舞台。

台下坐无虚席，许多都是“照破山河”的粉丝，还有不少观众是特意从国外赶过来的。

演出结束后，万朵卸了油彩，换了服装，一个人坐到空寂的观众席。

安静地看着台上，看着她热爱的舞台。

再一次拥有这一切，还要归功另外一个人。

她打开手机，调出程寅微信。今天是星期五，程寅每周来南城的日子。

果然有他的消息。

CY：下飞机了。

万朵无声地笑开，收了手机往门口走去。

星稀月朗的夜晚，机场高速进城方向，一辆黑色迈巴赫在疾驰。

程寅坐在后座，长指翻看着微博上南昆剧团今晚的舞台剧照。

手机微弱地光照着英俊的脸庞。

当看到英姿飒爽的明珠公主时，他眼神清亮，嘴角止不住上扬。

他的明珠公主，终于回来了。

只是有点遗憾，她复出的第一场武旦表演，他没能在现场。不是因为太忙赶不回来，是因为助理刘禹琏没抢到票。

谁也没想到，这场复出表演会那么火。

刘禹琏小心翼翼问能不能让夫人帮帮忙，结果一问，万朵自己给爸妈的票也没抢到。

小姑娘一听他也没抢到票，顿时不开心了，把他埋怨一顿。

程寅哭笑不得，答应站着也会去看。可北城大雨，航班延误，到底还是没赶上。

万朵生气了，说不要再理他了。

车子驶出高速进入市区，程寅收起手机，琢磨着今晚该怎么庆祝……嗯，哄她，记得上周走时，床头柜里的套套好像用光了。

楼下家里没人，程寅把路上买的花放到餐桌上，换了衣服去到楼上。

输入密码打开房门，果然看见万朵坐在练功房的长绒地毯上，穿着短袖睡裙，卷长发披在身后，格外乖巧。

再看旁边，纤细的脚踝旁，竟然还立一瓶开了口的红葡萄酒。

嗯，差点儿忘了，她只是表面乖巧。

一年前，他买下了楼上，做为生日礼物送给她。

非承重墙打通重新做了隔断，墙上贴了隔音板，地上铺了防滑毯，墙上还有摄像监控连着程寅手机。

在这里，无论她怎么折腾，都不用担心影响邻居，也不用担心她受伤会没人知道。

他不能阻拦她追求梦想，但会好好保护她，让她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听见门开，万朵转过头，冲他一笑，声音软乎乎地。

“程寅～～”

只是这一句，就让程寅起了一身鸡皮，好像所有毛孔都享受得张开了。

她爬起来，几步路走得歪歪扭扭，程寅立刻上前扶住。

一股浓烈的甜腻酒气。

他又歪头扫了一眼那瓶酒，蹙眉：“你喝了多少？”

她笑嘻嘻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杯？”他猜。

她摇头。

“一瓶？”他又猜。

“是一点点。”万朵娇笑着说。

程寅皱眉，看这个状态，不可能是一点点。

“走吧，回家了。”他哄她下楼，看来她自己已经庆祝过了，不用他了。

可万朵不干。

她挣开他，重新坐回地上，仰头打量这间屋子。

“你知道么，我好喜欢这里，好喜欢好喜欢。”

程寅当然知道。

爷爷葬礼后，从北城回来的她第一次踏进这里，他从视频里看见她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那时就知道，这个礼物送进了她心里。

后来他不在的时候，她每天泡在这里练功，从没有一天间断。

万朵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兴致勃勃唱起了曲子。

程寅走过去，坐到她身边，裤袋里的手机硌着大腿，被他摸出来丢到墙边的置物架上。

落地窗上映着两人挨肩而坐的身影。

他想拿走她手里的酒瓶，手抬到半空又停住。

算了，让她喝吧，反正有他在。

“谢谢你，”万朵一曲唱完，转过头眼神熠亮：“谢谢你给我的生活，我很喜欢。”

程寅淡笑着：“不客气。”

万朵伸手缠上他脖颈儿，脸蛋红润，醉眼娇憨地看着他，只是看着，也不说话。

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程寅被她看得想笑，偏过头无声地勾起唇角。

“你想不想喝点儿酒？”她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空气里的酒精味更浓了。

程寅点点头，抬手去拿她手里的瓶子。

万朵突然撤回手肘。

程寅一怔，万朵已经扑上来，亲了他一下。

“好喝吗？”她笑问。

“……”程寅挑眉。

这情景，似曾相识。

“没喝出什么味儿。”主要是亲得太快。

万朵听了，拿着酒瓶子，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程寅笑着，等着，等她再次亲上来。这次，不能让她跑太快。

这种艳福，在她清醒的时候可是享受不到。

程寅看她含了一口酒，一点一点倾身上前，本已平息的欲望再次被点燃。

红艳娇唇即将贴过来时，她突然吞咽了一下，接着，又打了一个酒嗝。

程寅：“……”

感觉，被调戏了。

万朵坐回去，又仰头喝酒，没喝到，晃了晃酒瓶子，口齿不清道：“不好意思，酒没了。”

她呵呵笑着，没一点儿抱歉的意思。

程寅一阵无语，被点燃的欲望让他有些燥热，抬手扯了扯衣领。

心里纠结着，是自己处理了，还是哄这个小醉鬼处理。

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算了，不欺负她了，等她醒了该说他乘人之危。

程寅兀自想着，没注意万朵一直盯着他敞开的领口看。

突然“梆”的一声

她把酒瓶子往地上一丢。

有地毯瓶子没碎，但也吓了程寅一跳。他转过身想去捞回瓶子检查一下，刚伸长胳膊就被万朵用力一推，人仰倒在地上。

下一秒，万朵爬了过来，直接跨坐在他腰上，一脸霸气好像哪座山头的土匪。

衬衫扣子被胡乱解开，他想坐起来去拿手机，被她蛮力地一把推回去。

程寅：“……”

这下不是感觉，是真被调戏了。

“我拿下手机……”

万朵已经在不老实地解他腰带，程寅全身血液都在兴奋地咆哮，却还得克制地哄她：“帮我拿一下手机。”

“不要！”

“乖，我得关一下监控。”虽然这监控只在他手机上显示，但以防万一，还是关一下保险。

万朵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俯下身去亲他，毫无章法，也不温柔，东一下西一下，时轻时重，没轻没重，程寅却被勾得青筋爆起。

头顶的监控像一只眼睛在盯着他们，程寅只是扫了一眼，就被刺激得神经末梢都敏感起来。

无论是她手指尖的一个无意触碰，还是大腿内侧皮肤的一个有意摩挲，都让他肌肉紧绷，酥麻感从头皮到脚底，从皮肤到骨胳。

程寅被激得眼睛都红了，感叹着小娇妻还真是会玩。眼看她双手抱臂要脱掉睡裙，程寅翻身起来，捞过架子上的手机，顺便按下了墙上开关。

房间一刹陷入黑暗。

安静的空间里，两人急促的呼吸交替起伏。

程寅手掌撑在她脸旁，听她柔软的音色喊他的名字，那么动听，一辈子都不够。

忽然想起她第一次喊他名字，在医院二楼烧伤外科门口。

他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有时候甚至厌恶这个被予以恶意的姓名，那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把他的名字喊得那么婉转悠扬，最美的笛音都不及其万分。

她说感谢他给她的生活，他才要感谢她。

是她，给了他一个家，帮他找到了家人，让他体验到家的温暖。

窗外，千家万户灯火璀璨。程寅全身是汗，抱着万朵，想这么一直抱下去。

“程寅，我爱你。”万朵躺在柔软的长绒地毯，抱着他的腰，酒醉后的娇媚声音透着满心的满足。

程寅一下没忍住，最终趴在她身上。

“我也爱你，一辈子。”他在她耳边，轻轻又重重地说。

第二天早上，万朵头痛欲裂从床上爬起来。

吃早餐的时候，看见餐桌上的花束，开始琢磨昨晚上发生的事儿。

她只记得在楼上练功房快乐地喝酒，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再看旁边端起杯子喝牛奶的程寅，神色平静，都没来看她演出，也不说些好听的话哄她。

“快吃，”程寅说：“再磨蹭就要迟到了。”

他们八月初在南海的一个海岛办婚礼，今天要把婚纱照拍了。

有个事，万朵想和程寅商量，又担心他不愿意。

她咬着虾饺瞄着他，琢磨了好久，还是找不到好机会。

两人吃完饭往影楼去，路上接到程寅外公来从多伦多打来的电话。

年初的时候，手串再一次有了消息。有位七十多岁老人从多伦多打电话来说想看一看那条手串。

原来老人儿子在去西雅图旅游时无意中发现了万朵留下的手串照片，觉得十分眼熟，回去拿给父亲过目后，认为就是他失踪多年妹妹的东西。

后来程寅和万朵一起去了趟多伦多，经过一番周折，终于确认那位老人就是程寅外公。

而那条手串，就是程寅外公外婆送给他妈妈的礼物。

可惜的是，程寅外婆在两年前去逝，没能等到今天。现在外公和舅舅一起生活，生活得很好。得知程寅八月份结婚，他们计划先去海岛参加婚礼，顺便到中国旅游。

得知他们签证顺利，订了机票，程寅心情很好。

万朵觉得机会来了。

“嗯，之前和影楼和我沟通，建议我们可以拍一套昆曲主题的婚纱照。”

程寅扫她一眼，“这就是你早上想问我的事？”

万朵眨了眨眼睛，呵呵笑着，“你看出来啦？”

以前程景骁也曾为她穿戏装扮相，有一次她陪程寅参加酒会，听见有人在背后讨论这事，程寅当时没黑脸，后来可是把这帮人整得很惨。

最惨的一个是背着老婆包养情妇的男人，大冬天被他老婆赶出了家门。

万朵这才知道他介意。

可她太想拍这组婚纱了，亲爱的和热爱的都在一起，觉得非常有意义，可又怕他多想，一直不敢提，到了今早都打算放弃了。

程寅微微一笑，吃个早餐一直偷瞄他，一看就是有事求他。

“那有什么问题。”他心情很好地说。

万朵一下兴奋起来，语速飞快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不准反悔。”

“我说的，不反悔。”

到了影楼，工作人员拿出两套戏服，万朵捧了那套明黄的男子长衫就往换衣间走，把另外一套大红的女子外袍留给了程寅。

“万朵，”程寅喊她，“拿错了。”

万朵已经一溜烟跑了。

“没拿错，程太太说让您扮杨贵妃。”工作人员解释。

程寅张了张嘴，目瞪口呆。

换衣间里，万朵换好了衣服，学着唐明皇的样子，迈着八字方步踱出。

一出来，就发现程寅坐在黑色沙发上，黑衫西裤，姿态慵懒。工作人员站在一旁抱着衣服，脸色为难。

看见她长衫儒雅的出来，程寅勾起唇角，脸上的笑意味深长。

万朵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假模假样道：“这衣服不好看吗，怎么没换？”

程寅依然淡笑着看她，心想这个小姑娘，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好看，所以留给你穿。”

“我穿这件就够了。”万朵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程寅懒得再兜圈子，直言：“我答应你穿戏服，可没答应你穿女装。”

“杨贵妃可是世界上最美的人，”万朵坐到他身边，抱着他胳膊说好话，“我穿不好看，你穿才撑得起来。”

程寅坐的是张单人沙发，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