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商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毕竟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周玄序不一定喜欢男生。
但大概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了同性表白被拒的下场，这才如此回避。
原来他是这样一个胆小鬼，害怕周玄序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思后会像司延对乔岩一样露出如此嫌恶的表情。
因为这份与日俱增的恐惧，之后的日子里郁商甚至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和他相处，开始不自觉地回避。
郁商本以为自己表现得并没有那么明显，直到这天体育课的时候江池影没忍住把他拉到乒乓球台那边问他，“你和学神怎么了？”
大概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只是把他和周玄序一同提起都让郁商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于是连忙回道:“没什么。”
江池影自然不信，“没什么你老躲着学神做什么？”
“我躲着他了吗？”郁商还以为自己表现得并不明显，没想到连江池影都看了出来。
“你说呢，你俩以前跟连体人一样，最近这些日子连话都不怎么说，而且气压一个比一个低，我坐在你俩前面每天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郁商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正不知该怎么解释，就见江池影突然反应过来一般道:“学神不会和你表白了吧？”
郁商闻言只想堵他的嘴，“你别胡说八道。”
江池影见他反应这么激烈，连忙摆了摆手，“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谁让你那天问完那个奇怪的问题后就和学神闹别扭了。”
“不是闹别扭。”郁商立刻纠正道。
“那是什么？”江池影反问道。
郁商闻言沉默了下去，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因此最后还是只说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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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的成绩出来得很快，数学老师是最先查到的，刚一得知就告诉了娜姐。
娜姐激动得不行，自掏腰包买了一堆零食给他们开了个小表彰会庆祝。
班里的同学们纷纷表示祝贺，然而两个当事人却都是淡淡的，面上都没什么笑的样子。
娜姐对此十分不解，下课的时候把他俩叫了出去。
“你俩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得奖了，我比你俩可高兴多了。”
“没什么。”郁商闻言率先回道。
周玄序紧随其后，也回了句，“没什么。”
“没什么就开心点啊，你俩可真是的。”
娜姐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实在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儿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因此最后也没多劝，只是给他们每人嘴里塞了根棒棒糖，“行了，你俩别装深沉了，现在不想笑就算了，一会儿课间操可得给我好好表现。”
“课间操？”郁商有些不解。
“是啊，刚接到的通知，一会儿课间操会给你们这些决赛获奖的学生进行表彰，校长亲自给你们颁奖，可不许板着个脸。”
郁商没想到还有这个，虽然并不喜欢这种形式，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娜姐。”
娜姐闻言转头看向周玄序。
周玄序没出声，但还是很配合地跟着点了点头。
得奖的并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女生，不过不是他们班的，郁商并不认识。
年级主任激动地渲染了半天，然后由校长给他们挨个颁发了奖品，他们校长一向抠门，因此郁商还以为会发个没什么意义的奖状，然而没想到的是奖品居然是一个平板，虽然是很基础的款式，但郁商还是被他们校长不常有的大方震惊了一回。
颁完奖后紧接着就是合照，校长站在最中间，那个女生站在校长右边，郁商则挨着周玄序站在校长的左边。
郁商也不知怎么，突然很想转头往右看，然而还没动作，老师已经拿着相机让大家往前看，郁商只能向前看去。
他还记得娜姐让他们笑一笑，因此连忙露出了一个笑脸。
老师很快拍好了一张，但不知为何低头看了看相机后却让大家再来一次。
郁商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这次拍得很顺利，拍完后便各自下了主席台。
颁完奖后就没什么事儿了，年级主任宣布了解散。
郁商原本是想回班的，但想起刚才的事，还是忍不住转身去找了刚才给他们拍照的老师，想要看看刚才的照片。
给他们拍照的老师自然认识郁商，二话没说就同意，把相机递给了他，“怎么？是不是想看看我把你拍的帅不帅？我的技术你放心，更何况你都这么帅了还担心这个？”
“我当然相信老师的技术。”郁商说着找到了刚才拍的第一张照片，看到后瞬间明白了老师要重新拍一张的原因。
因为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周玄序不知为何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自己。
郁商最终还是很没出息地和老师要了这张照片存到了自己手机里。
晚上回宿舍后郁商把周玄序的被子还给了周玄序。
虽然已经从家里拿了被子，但郁商也不好直接还，而是又把被罩洗了一遍，这才拖到了今天。
周玄序刚洗漱完，郁商见他拿着不方便，于是主动把被子抱到了他床上。
“被罩我已经洗过了，这些日子多谢。”郁商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手腕却突然被人扣住，周玄序突然拉着他向外走去。
大概是刚洗漱完的缘故，周玄序的手还有些湿，因此郁商被他握着的地方湿漉漉的。
郁商还没反应他要干什么，就已经被他拉到了洗衣房。
此时已经临近熄灯，所以洗衣房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
洗衣房的灯光有些昏暗，衬得周玄序的眸色更暗，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郁商，像是想直接从郁商的身上看出一个答案。
郁商大概能猜到他把自己叫出来的原因，不免心慌，于是低下头去不敢去看。
然而周玄序却没给他逃避的机会，扣着他的手腕一点点收紧，紧到让郁商感觉到了一丝痛意，下意识抬起头来。
然后就见周玄序望着他问道:“为什么躲着我？”
郁商听到这个问题只觉得心脏仿佛突然被人重重捏了一下，止不住地发酸，但他自然不可能告诉周玄序原因，因此只是摇了摇头，“我没有。”
周玄序自然不信，继续问道:“郁商，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郁商闻言立刻回道，刚一说完就对上了周玄序的眼睛，他的眼中头一次装了这么多的不解和不自信。
郁商看得难受，忍不住说道:“对不起。”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周玄序回道。
郁商当然知道，也知道周玄序不是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人，可是他实在无法说出真实的原因，因此只能沉默。
大概是见他太久没有说话，周玄序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郁商……”
然而周玄序的话还没说完，他们头顶的灯便突然灭了，郁商的眼前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暗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黑暗迅速将两人淹没，也一并吞去了周玄序还没说完的话。
周玄序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握住了他的手道:“我在这里。”
大概是因为周玄序在，黑暗所带来恐惧瞬间减轻。
郁商其实很想问问他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然而周玄序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牵着他的手向回走去。
到了寝室门口时周玄序松开了他，不知怎么，郁商竟有些不舍，下意识想要回握，但理智终究还是克制住了他，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回了寝室。
周玄序应该是生气了，因为自从那天后他就没再和自己说过话。
现在郁商终于不用再下意识避开周玄序，因为周玄序会先一步主动避开他。
他们不再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回宿舍，一起讨论问题……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他又把一切都弄砸了。
应该说声抱歉的，毕竟从周玄序的视角来看他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表达自己的歉意便迎来了十一月月考。
这次的月考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直到出成绩后江池影满脸震惊地跑过来对着他说道:“艹，夏，你知道你这次考第几吗？”
“嗯？”郁商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自己不是万年老二吗？
果然，下一秒就听江池影满脸激动道:“你第一！”
郁商闻言愣了片刻，连忙向身侧看去，然而旁边的座位是空的，他这才想起来上节课上到一半周玄序突然被娜姐叫了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因为这件事儿吗？
想到这儿郁商连忙起身走到成绩单前，然后就见周玄序的名字果然在自己下面。
他细细地看起了周玄序的成绩，其他的倒是正常，只有英语，这次不知为何只考了121。
郁商当然不相信这是周玄序的水平，可是想问都找不到人，直到放学的时候周玄序才从娜姐办公室回来。
郁商一看见他，也顾不上这些日子两人的状态，连忙问道:“娜姐没骂你吧。”
“没。”周玄序说着回到位置上坐下。
“你……”郁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英语是怎么回事？”
“答题卡涂错了。”周玄序淡淡道，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这个解释倒很合理，只是这毕竟是周玄序，郁商还是不觉得他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本想再多问几句，然而周玄序却已经拿起饭卡向外走去。
郁商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又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直到下午班会课排座位，依旧是按成绩高低选位置。
这次是郁商先挑，他进来后依旧选了原位，紧接着是周玄序。
郁商本以为周玄序还是会选他旁边，毕竟他一直都坐这个位置，然而没想到的是周玄序并没有往后看，而是直接坐在了第一排，郁商原来坐的位置。
郁商见状不由一愣，紧接着有千万条思绪在脑海中穿过，一点点连成了线。
为什么突然涂错答题卡？为什么故意考第二名？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
这是一场早已想好的远离。
他们的座位重新变回了教室的两条对角线，一切似乎重新回到了原点。
郁商突然觉得有些恍然，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似乎不过是郁商臆想出来的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