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快的脚步踩碎了铺成金色地毯的落叶,在昏黄的路灯映照下,女孩轻轻哈出一口寒气,搓了搓被冻的通红的手。
深秋的凉意不断侵袭着并不算厚实的衣服,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抬起头屋子中却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光亮。
“妈妈还没回家吗?”她嘟囔着,钻进了小区的单元门,终于是将自己与呼啸而过的寒风彻底隔绝,不停跺着脚让身体回温,慕星瑶趁着等待电梯的时间摸出了手机。
瑶瑶:姐姐我到家啦
瑶瑶:猫猫开心.jpg
沐安:那明天见,上午九点我去你家找你。
瑶瑶:明天见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面前,金属铸就的门在面前缓缓打开,低头摆弄着手机走进电梯箱,抬手想要按下按钮抬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带着莫名猥琐的笑容,看着自己。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慕星瑶的小脑袋瓜里飞速运转,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第开始后退,
男人还在盯着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笑了起来,贱嗖嗖的猥琐的凑了过来,
“你就是瑶瑶吧,快,叫舅舅!”
“......”又默默后退几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随后一把拉开肩膀上的报警器。
刺耳的警报声在安静的走廊中回响,惊动了在房间中不知道正在做什么的居民。
男人呆愣了片刻,随机张牙舞爪的想要说些什么,但还不等他张嘴,身后的房门已经被打开,随即一位年近半百的的大叔拎着扫帚以常山赵子龙之势,飞起一脚让身躯裹挟着动能将那对小女孩欲行不轨的人,整个人都砸飞了出去。
房门后面,又急匆匆的跑出一个中年妇人,似乎刚还在厨房忙碌,身上还系着围裙手中拎着应该是刚还用着炒菜的锅铲,一边让自家男人注意安全,一边把慕星瑶挡在身后。
“不是,等一下,我.......嗷!”被踹翻在地的男人还想要起身,奈何中年男人异常神勇还有出其不意的优势,一记扫堂腿又把人车翻在地。
“有话躺着说!”扫帚挥舞的虎虎生风,几乎是擦着头皮掠过,甚至能够感受到呼啸而过的风声。
男人还想要起身,但被扫帚抽了两下最终只能无奈的趴在地上,感受着地面不断传来的冰凉,江辰真的是欲哭无泪。
半个小时前。
钥匙的齿轮与锁芯紧紧交错,伴随着转动和机械结构的轻响,房门在面前缓缓打开,心不知为何放松了下来,慕白芷把人推进房间,伸手打开了灯光。
好吧已经顺手了,因为来过很多次甚至还在这里睡过,她很清楚每个开关的位置。
“累了吧。”江舟无奈的摇头,明明自己完全能够站起来,腰部的伤痕也已经基本无碍,奈何这人还是不允许自己乱动,像个爱操心的老妈子。
“没,你又不重。”慕白芷应了一声俯身下去准备给江舟换鞋,因为伤在腰部,别的还好但想要换鞋着实麻烦,所以这一周都是她来代劳。
脱掉鞋袜,慕白芷有些发呆,哪怕已经很多次了,但还是有种莫名奇妙的感受,江舟的足弓很好看,肌肤白嫩嫩的,并不像自己那样常年穿高跟鞋导致状态极差。
圆润如玉的脚趾暴露在空气中,借着白炽灯的照射有些晃眼,肤若凝脂也许就是形容这个的,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因为常年锻炼,还是能看到有着些老茧却并不难看,就如同工艺品上的花纹,终归是让人觉得有瑕疵。
将拖鞋给她穿上,慕白芷起身去洗手,晃神之间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烟花筒被扭破的爆响,随之而来的还有江舟的惊呼声以及男人贱嗖嗖的坏笑。
愕然回头的瞬间,慕白芷边见到了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一片狼藉的客厅,以及一个陌生的男人。
脑海有着瞬间的发懵,几乎无法处理眼前的突发情况,但独居许久所锻炼的警惕性还是让身体做出了本能的反应,随手从身边拎了什么东西快步上前几乎便要动手。
好在,江舟眼疾手快,一手镇压了正在自己面前作妖的孽障,另一只手抱住了脑子还在发懵的慕白芷,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乱成一锅粥的客厅,额头上缓缓凸起了青筋。
“江辰!”咬牙切齿的从喉咙中挤出了这个令人头疼的名字,江舟缓缓握拳真的很怀疑自己当年为什么没亲手把自己家这个孽障给掐死。
“江......江辰?”喃喃着这个名字,慕白芷举起的手终于是缓缓放了下来,看来眼前这人江舟认识,应该还很熟悉。
“嫂子,嫂子你先把仙人掌放下来......”此时此刻终于注意到了慕白芷手中拿的究竟是什么,江辰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那颗无辜的仙人球此时此刻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虎虎生威,如果不是江舟拦得及时,自己这张脸绝对会破相。
“嫂子?”嘴里不自觉地重复着这个称呼,慕白芷愣愣的抬头,视线在江舟与江辰面颊之上一一扫过,随后才终于注意到,自己正被人揽在怀中。
“别听他瞎说。”江舟撇撇嘴,伸手从慕白芷手中接过那颗仙人球,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顺便甩给江辰一个白眼。
“吓到了吧,没事的。”拍了拍慕白芷消瘦的脊背,长久的自己一个人,还要带着女儿,她很难想象这个女人究竟要经受怎样的压力与折磨。
“没......”有些别扭地挣脱了江舟的怀抱,那清爽的独属于她的薄荷味气息让人眷恋,但理智终究占领了高地,苍白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霞,她能感受到胸腔中心脏的狂跳,血液在奔腾着将热量送往全身。
“姐,你区别对待!”江辰愤愤不平地发出了抗议,“你这是见色起意!”
“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江舟懒得搭理自己家的这个孽障,低头看着满地的纸花碎片,额头上的青筋不自觉的又多了几根,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紧,骨骼之间咔咔作响。
“你最好在半个小时之内给我收拾干净否则的话,我不保证你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由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的悲惨经历,虽说打弟弟要趁早,但自家老姐还真的是把自己从小打到大,并不是所谓的好男不和女斗,是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打不过。
“收到!”默默立正,随后他沉默片刻苦兮兮地看向慕白芷,“嫂子,扫帚在哪里?”
也不知道应该对于这对姐弟的相处方式作何评价,慕白芷只是无奈地摇头起身去厨房拿扫帚,也不指望这个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家伙能够帮忙。
江辰有些尴尬地站在客厅的一地碎纸花中,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伸手想要接过慕白芷手中的扫帚,奈何被躲开了。
“那个,嫂子要不我来?”屈指挠着脸颊,他讪笑着嘀咕,回应的也只有慕白芷无奈的轻笑以及柔和的嗓音,“我来吧,很快的你坐着休息一会儿。”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江辰转头看到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老姐,木然呆愣片刻,仿佛是终于想到了什么,他猛然一拍巴掌随后就和抽风似的转身钻进了卧室,片刻之后又颠颠地跑了出来。
“姐,我给你和嫂子准备了礼物的。”
江辰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小盒子,献宝似的举到江舟面前。
“都说了很多次了,她不是你嫂子,你老姐我可是直的,直的啊。”额头山青筋不减,江舟一指头戳在江辰脑门上,好吧这个习惯居然也学过来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老姐是直的,直的还不行吗。”笑嘻嘻的应着声,但这态度明显是没听进去,对此江舟也只能无奈扶额,伸手从这孽障手中接过盒子。
小盒子做的很有质感,托在手里沉甸甸的,小心翼翼的打开,生怕自己家的这个孽障又在里面放一些诸如弹跳小丑,蜘蛛,臭蛋亦或者是烟雾弹,好吧这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孽障平日里究竟是有多么劣迹斑斑。
好在,这次他的脑子没有抽风,一条细细的项链出现在眼前,吊坠是深棕色的水滴形琥珀。
北欧盛产琥珀,各类琥珀蜜蜡工艺品让人眼花缭乱,江妈妈和江爸爸前段时间出发去那边旅行,看来这就是带回的纪念品。
“怎么样,好看吧。”像条哈士奇般凑了上来,江辰贱嗖嗖想要抱住自家老姐的胳膊,奈何被无情躲过。
做工精细得很,挂坠连接处用了纯手工的镂空雕刻,花纹精细到能看清每一处的痕迹,看来是出自大师之手。
视线不自觉的移动,不偏不倚与恰好抬头的慕白芷对视,她的眼睛生的特别,长而细,眼角已经有了些岁月雕琢后的痕迹,有着独属于成熟女性的知性与温柔,又有着在底层摸爬滚打之后的精明与干练。
清冷却又温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夹杂在了一起,让她如同一个漩涡般让人移不开视线,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
直到此时她才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凝视那双眼眸,棕色的瞳仁幽沉而深邃,宛如沉静的一汪秋水,带着丝丝凉意却又意外的温柔。
好吧她真的很好看,自己之前居然没有发现。
这么想着她伸手捏起那根纤细的项链,吊坠在空气之中映照着光亮,与她眼眸的颜色格外相似。
“还说不是嫂子,眼睛都快粘上去了。”江辰嘀咕着面色有些古怪,默默缩到一边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他掏出手机悄咪咪的将眼前这一幕记录在自己的相框中。
“要,试试嘛?”笑着看向已经挪开视线的慕白芷,江舟迈步上前却被不着痕迹的躲开。
“这我不能要的。”她笑了笑,将已经被聚成一小堆的垃圾扫进垃圾桶,“你帮我了那么多还没好好谢谢你。”
“啊......”江舟鼓了鼓嘴巴,却也没有再坚持,瞥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进窗帘后的江辰,唇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好吧自己家这个孽障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警惕,眼看着这家伙已经准备爬上窗台了,她最终无奈叹息,随后深吸一口气怒喝一声,
“江辰,你给我滚下来!”
一声怒喝简直是响彻寰宇,不仅是江辰,连慕白芷都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扫帚掉落在地。
“你给我滚过!”额头上青筋暴起,她快步上前一把捏住自己家孽障的耳朵,在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声中,一路跌跌撞撞被自己家亲姐拎回了客厅。
“姐!姐!我错了姐,疼啊,你轻点嗷!”
真是鬼哭狼嚎的闹腾啊,见次慕白芷有些无奈地揉着额头,几步上前伸手拍了拍江舟的手掌,“好了,你别欺负他了。”
“嗷!嫂子救我!”江辰继续鬼哭狼嚎,嘴巴也没有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嫂子救我,救我我告诉你我姐喜欢什么,还有我姐的小爱好!”
“......”气氛沉默了片刻,慕白芷忽然有些明白江舟为什么会和自己家弟弟出现如此诡异的相处模式。
“江辰!”气的压根痒痒,江舟还想加大手上的力量,奈何慕白芷又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条件反射般的想要抱头蹲防,结果便被这家伙趁机挣脱,随后蹭的一声缩到慕白芷的身后。
“嫂子救我啊,救我!”虽然已经脱离了魔掌,但江辰依旧在那里鬼哭狼嚎的折腾,抓着慕白芷的手臂不肯放手。
“......”江舟只觉被气的头晕额头之上青筋一跳一跳,看着自己家这个人来疯的孽障,莫名觉得丢人。
“好了好了,别闹了。”无奈苦笑,慕白芷也只能打着圆场,伸手揉了揉感觉已经快要爆炸的江舟,只觉得自己家养了一只猫,一条狗,此时此刻这俩正在客厅里打的鸡飞狗跳。
“姐,你先让开,这孽障死不足惜。”
“嫂子,嫂子救我啊!”
有些无奈地叹息,唇角却不自觉地勾起,其实这样的日子还挺好的,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