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云中，鱼若开心地踩着，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血色的娃娃，她吓得立马坐起来。
“好点了吗？”
一只温暖宽厚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头，晏嬴在身边落座，他还穿着龙袍。
鱼若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陛下？”
“嗯，是我。”
晏嬴接过宫女呈过来的粥，吹了吹，递到鱼若嘴边，“喝一口。”
“不，我不饿。”
“咕——”
肚子不适宜地响了一声，在室内极为显眼，鱼若尴尬地想要跳下去逃离这里。
“喝一口，这粥里有安神的药，喝了你头不会这么疼。”
递到嘴边的粥，煮的软烂，还冒着热气和鲜味。
鱼若轻轻撩起耳边的碎发，倾身过去咬住。
“慢慢喝，喝完再去处理那个娃娃。”
娃娃，那个鬼娃娃。
鱼若抬起头，眼里的惊恐还未散去，“陛下，那个娃娃是鬼，她会动，她还未杀人，她要杀了我。”
晕倒前的一幕一直凌迟着她，想无情的侉子手，让她终身陷入噩梦。
她一想到画面就害怕不已，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身体开始颤抖，情绪十分不对。
“不能去，有鬼，有鬼。”
“没事，不要怕。”
肩膀上搭一双大手，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摇摇烛火下，他坚定而缓慢地说：“世上没有鬼，只有搬弄是非的人。”
＊
前厅，屋内的血迹已经被人打扫干净，所有人坐在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外面已经被御林军把手，除非有陛下口谕，否则决不放人。
“陛下不是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吗？怎么会来慈宁宫？”
“谁知道呢？”
“为什么陛下不让我们离开，这屋子的鬼还没有走，等下会不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杀死人。”
一位贵女害怕地盯着屋子，其他人跟她一样害怕极了。
“陛下这是做什么？”
太后也被要求不能离开，她心里又急又气，尤其是陛下还将鱼若抱走时，看她的眼神。
那是震怒的眼神，她的儿子居然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贤妃，你说呢？”
太后转头看向贤妃，贤妃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她脑海里还在回想陛下看她的眼神，那是杀意，陛下想要杀了她？
陛下看出了什么吗？不，不可能，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娘娘，太后唤你。”珠儿见娘娘一直不答，轻声提醒道。
贤妃回过神，见一脸太后疑惑地看着她，她收敛情绪，回道：“臣妾也不知道。”
太后听罢转过头，贤妃看向底下的赵思儿，对上她的目光，赵思儿眼神先闪躲了一下，然后坚定的点头。
“人都没有走吧？”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赵思儿一跳，她抬头望去。
陛下的身影从屏风外出来，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赵思儿不由得发颤害怕低下头
再抬头时，晏嬴已经在上方落座，他宽大的金丝龙袖袍垂在扶手上，旁边一张白皙纤细的手紧紧拽着袖袍，在金色的衬托下这截手白得发光。
从让旁人近身的九五至尊，在众人面前却任由一个女子拉着他的袖袍。
贤妃看着鱼若害怕地缩在陛下身边，神色楚楚可怜，一双含水害怕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惹人，让人怜惜。
更可气的是陛下还安慰她。
“朕不是说了，没有鬼神，不要怕。”
晏嬴看着身边都要缩在自己怀里的人，眼睛落在她泛白指尖安慰着，鱼若闻言，手轻轻松开，却还是害怕的捏着他的袖袍尖。
“皇帝，你身边这个可是妖女，她要害你。”
太后见皇帝对鱼若关怀备至，立马指着她不客气，“你这个妖女招惹了鬼，还敢迷惑陛下，你这是做何居心？”
“我，我没有，我不是妖女。”
鱼若怯生反驳，见太后一脸刻薄愤怒的样子，声音渐渐弱下去，晏嬴微微侧身挡住太后的目光。
“慈宁宫发生的事，朕已经知晓。”
“你居然知晓，就应该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妖女，她招来鬼，要害我们所有人，你怎么还敢留着她。”
“朕看没有鬼，是人心做鬼。”
太后一愣，随即指着自己道：“皇帝，你怀疑哀家，怀疑哀家故意栽赃陷害这个妖女。”
“儿臣不敢。”
晏嬴淡淡道，太后听到这番话心口缩，神色有些迷茫，晏嬴却不再看她，而是转过身。
“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迟公公托着娃娃进来，众人一瞧裂开的红唇，白色的眼睛，不就是刚刚那只鬼吗。
“皇帝，你还把这个邪祟带进来干什么？”
太后瞧见这个娃娃，心里就发寒，她质问皇帝，晏嬴道：“这个娃娃你们是从何处搜来是。”
“当然是那个妖女的住处，哀家听说这个妖女为了迷惑太子，就去搞这个巫蛊之术，哀家原不信，结果还真在这个妖女床下搜出来。”
“我没有，我最怕鬼了，我比你们都怕鬼，我怎么会塞一个这样恐怖的娃娃在床下，我要是有这个胆子，我昨日也不会吓得腿软。”
鱼若急忙探出头反驳，说完后又缩回陛下身后。
太后拍桌，“你还敢狡辩，这是嬷嬷去你屋搜的还有假。”
嬷嬷站出来：“陛下，确实是老奴从鱼娘子床下搜出来。”
“陛下，我没有。”鱼若扯了扯晏嬴的袖子。
“东西不是她的。”
“不是她的，怎么会在她床底下，陛下您要袒护鱼娘子，也不能不分是非。”
一直盯着陛下的贤妃，见到陛下温柔对鱼若露出她一直渴望的温柔，再也忍不住了，她忘了告诉自己的冷静。
咄咄逼人道：“鱼娘子东西是从你屋里出来的，你就不想要解释几句，怎么一直由陛下说，莫非是你做贼心虚。”
“我没有，我以前确实挺混账的，招猫逗狗，蛮不讲理，喜欢与人攀比，但是我不会害人，我连嫉妒别人也只敢在心里蛐蛐，怎么会害人。”
鱼若站起来，直直对上周浣纱的视线，目光毫不退惧，在周浣纱要继续说的时候，晏嬴敲了敲扶椅，打断了二人，众人看向陛下。
“呈上来。”
迟公公托着娃娃呈给陛下，晏嬴将娃娃拿在手里，忽然手里的娃娃动起来，那恐怖的声音又响起，“杀，杀了你们。”
“陛，陛，陛下。”
其他人害怕地看着娃娃，晏嬴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手轻轻用力，手里的娃娃扳断，居然裂开。
“你这是做什么，会惹怒鬼大人的！”
娃娃断了，诡异的笑声却没有断，太后颤颤巍巍伸出手责怪晏嬴，晏嬴没有理她，手一抛，娃娃在地上四分五裂，肢体洒落一地，掉出了一个红色的管子和一系列金属的齿轮。
迟公公赶忙下去捡起这些，晏嬴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鬼和血，它不过是西洋玩物，一个会动的娃娃罢了。”
太后看去，迟公公手里捧着一堆零件，与她之前收到的西洋贡品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那你怎么解释诡异的笑声和昨日异常的天色，那不是鬼神降临是什么？。”
“宣钦天监。”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进来跪下。
晏嬴道：“把你知道全部说出来。”
老者擦了擦汗，战战兢兢道：“前几日，贤妃娘娘来过钦天监，当时她要求我们算哪日会下大雨，和降天雷，臣便说今日。”
众人看向贤妃，周浣纱急忙解释道：“陛下，臣妾确实去过钦天监，但是臣妾只是因为想要在殿里摆花，为了预防雨会毁了臣妾的花，臣妾才去问的。”
晏嬴视线虚虚落在她身上，也不知信了没有，他道：
“这种娃娃在宫里和民间都不常见，西洋之物一般都由海外监督使负责，然后呈给宫里的贵人，鱼娘子才进宫这么会有这个娃娃。”
“朕想了想，也只能你能到，因为你堂哥不是与海外监督使合欢好吗？”
“陛下，我，我。”周浣纱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查的这么清楚，她赌信陛下不会查到她身上就是因为她堂哥与海外监督使私通这事，无人知晓，可陛下却轻易说了出来。
底下赵思儿见贤妃没有说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陛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个娃娃，嘴巴这块原本没有这么大，是后面有人补上去的，补上去的人绣法十分精湛，要是不仔细瞧，还以为原来就是这样子，朕找教习嬷嬷看过，她说是你的手艺，是你想要害人吗？”
晏嬴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赵思儿噗通跪在地上，“不是的，陛下，不是我。”
“还没有结束呢，想要发声，还需要一个会腹语的人，你身边的那个丫鬟朕听说以前是戏班子的。后来遇到你，被你收留，她现在是不是躲在上面看着你发抖。”
上面？
鱼若与众人抬头，悬梁上，什么也没有看到。
“暗一。”
陛下唤了一声，一个黑色身影从悬梁上闪过，接着他一闪跪在了地上，脚边还缩着一个女子。
那人赫然是赵思儿身边的丫鬟。
她惊恐地缩着爬起来，头不停地磕在地上恐惧地喊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可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