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真的好害怕,可是我没有杀人,我是下车了,我只是..到处转了转。”
杨芳蕊苍白无力地解释。
“这样啊,那么在你母亲的遗言信上留有你的指纹,这是否能够说明你曾经拿到过那张纸呢?”
刘罡明不依不饶地提问。
“我不记得了,可能就是她随便拿了我包里面的纸写的,我不知道啊...”
杨芳蕊手足无措地为自己辩解道。
这时,一个声音却打断了对杨芳蕊而言煎熬一般的问话。
“刘警官,亲家母死的时候,就是突然说要到外面办点事,小蕊她一直呆在病房,和我们在一起,是吧儿子。”
说话的人是游海鑫:“她就在屋子里面也没有出去过,真的,她要是想要出去,医院里面的护士也不让啊,是吧。”
“嗯。”
邓岳懒懒地回应。
“对,那估计就是人家随便拿了芳蕊的本子写的吧,诶,也真是一点都不注意。”
游海鑫连忙说。
刘罡明听到邓岳母子想要给芳蕊作保的话,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略带笑意着回头,朝群青比了一个OK的手势,重新回到我们旁边。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的话,会请这位。”
他看向群青:“继续对娘子山谋杀案件调查结果的说明。”
“给。”
群青接过话筒,那是和大厅音响相连的扩音装置,刘罡明刚才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用,现在反而交给她,大概是群青每次说话的声音都比较小的缘故。
现场村中的众人,看到是一个女性在主导现场,纷纷都发出议论。
“喂喂...”
群青不以为意,她拍了拍话筒试音,面对着这么多人说话,她的语气还是和平时和我们说话那样,略微放慢了一点语速。
“那就开始了。”
群青凑近话筒:“赵晓晓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确实有杀害邓国芳邓国强的动机,可是这个动机未必很大,之前也说了,她没有作案的能力,在搬运邓国强尸体这件事上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
“而邓国芳被毒杀在房间内的案件,她也的确有时间把毒/鼠/强下在装有点心的餐盘里面,可是,她在下毒的时候,会不可避免地把毒/鼠/强这种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和盘子里的糖粉混在一起,当时一起进房间的,除了她还有其他人。大家都拿了餐盘里面的雪枣吃,而端来餐盘的人应该是芳蕊和邓岳。她没有办法预测这一点,所以除非她有一个同犯,她也不能给邓国芳下毒。”
“另外,毒/鼠/强是一种剧毒毒药,即使是吸入了一点都有极大可能中毒,凶手如果是通过用手洒的方式下毒,就必须非常小心。所以这部分赵晓晓的嫌疑可以排除,比起她,最后离开房间的齐媛媛,和端来零食的杨芳蕊邓岳,都更有作案条件。”
“所以后来我们更倾向于是犯人使用了什么远程可操控的投毒方式。”
“后来,通过对一段证词的检查,最终得以发现了凶手使用的手法,也确定了凶手的身份。”
瑶群青说着,从刘罡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个遥控器,她对着大厅中央吊着的大吊扇摁下启动键,正如预期的那样,吊扇哗啦一声开始转动。
“这就是凶手用到的手法,其实挺简单的。”
“只需要让电风扇去帮忙将粉末状的□□吹起就行了。证据就是在邓国芳的房间当中,除了零食盘子里面的少许毒/鼠/强,在床和电风扇所在的书桌缝隙间,仍然能够检测出来大量被卡成一条线的毒药粉末。”
“这个方法虽然简单,缺陷却很大,凶手没有办法保证邓国芳一定会开电风扇,下毒的时候,床边餐盘上能不能沾到毒药也是完全由邓国芳本人决定的。”
“这就把案件的罪犯局限在了唯二的两个人身上。”
“即邓岳和杨芳蕊夫妻中的一个,因为只有你们有这个条件,在你们想要的时间提醒她关上空调,打开电风扇,不仅你们自己承认了,根据证人游景华女士的证词,那天晚上不到十点钟时,邓国芳曾经到她的房间里面借过空调遥控器,这是因为有人把放在邓国芳房间里面的遥控器给拿走了。”
“这个人拿走它的目的也很简单,即使邓国芳没有按照这个人所引导的关上空调打开电风扇,凶手也能抽出时间,在第二天凌晨,使用遥控器远程操纵电风扇开启下毒,而如果引导成功,犯人还可以提前一点时间赶到邓国芳所在的小别墅,让电风扇以一头对向床边的方式停下来。从而更加不会让人想到是通过这种方式下毒的。”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下毒方式...听上去真多余啊。”
邓岳的母亲随口说道。
“只有奇怪,不易发现,才能逃开警察的搜索啊。而这个人也一定需要知道邓国芳早起的习惯,像这种养成生活习惯的老人,被人掌握了作息,其实杀人的把握就十有八九了。确认邓国芳被杀死之后,这个犯人还干了一件自以为很聪明的事情。”
“幸好罪犯有这一次失误,我们才能找到犯罪的证据。”
群青将另外一只装在白色封口塑料袋中的遥控器和她手中的那一只放在了一起展示给在场的所有人看:
“犯人觉得曾经偷偷拿走的邓国芳房间的遥控器,还应该放回去会比较好,所以就在凶案发生之后的那天早上,想把遥控器又放回哪一个房间去,在前往三楼的路上,也许打算洗一洗接触了一点□□粉末的手,结果碰上了正在洗漱的我和韩槟知。”
我这才回忆起来那天早晨的事情,磨砂玻璃之后瞬间消失的黑影着实有吓我一跳,不过那个躲在卫生间外偷听我们对话的人,居然就是犯人么?
“凶手在门后,听到了我们对娘子山村秘密的猜测,以防万一这个人也及时采取了行动,可操之过急总归是不好的,凶手先是把遥控器放到一个自认为不会被调查的房间里面,这导致这个房间里多出来了一个遥控器,上面的指纹正好能够帮我们指认凶手的身份。”
我本来以为群青马上要公布罪犯是谁,她却把矛头对准了任东风。
“娘子山案的整起案件能够发生的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我们对人所说的话太轻信了。”
“任班长,你表现出来的愧疚,是有原因的吧。你和这起谋杀案并没有关系,也没有杀人,但是你能够一直参与整个案件当中,不都是为了一个人么?”
任东风被这样子在讲台上提到,一激灵站起身。
“同样都是谎言,她让你愿意,去撒一个你自己相信的善意谎言,来去惩治真正的凶手,甚至你自己都觉得,这个谎言可能是真的,对吧。”
瑶群青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从来都没有,也从来都不会有娘子山村里面的亲戚,因为你对于这个村落的所有的认识都来自于一个人的口述是吗?那个人就是陈夕颜。”
任东风不是一个倔强的人,他一听到这句话,气势上就低去了半截。
陈夕颜则不为所动,她坐在她的轮椅车上面,呆呆地直视着没有人的墙壁。
“等等,从一开始就没有是说,他也不可能会看到芳蕊爸爸的死啊,这怎么可能?”
邓岳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地说。
“对,他根本不可能目击到那一次所谓的,一男一女去埋尸体的场景,我记得他说的绘声绘色,但是这也只是来自于陈夕颜的要求吧,任东风。”
群青试图让任班长确认这一点,可他整个人连试图分辨的气力也没有,垂下头诸如默认一切。
“对,是我让他说的,可是有错吗?”陈夕颜干巴巴地发话,“芳蕊的父亲在十五年前被邓国芳姐弟杀死之后抛尸,这本来就是所有人的共识,只是大家都不说而已,你要一个证人,好啊,我提供给你们一个就是了。但是东风他说了谎,也改变不了事实,事实是,芳蕊,你的爸爸,杨建民,他就是在十五年前被他们埋在竹林下面,不得安息的,你就承认吧,就是你因为怨恨他们这一点所以和赵晓晓一起把他们都杀了,杨芳蕊,你别不承认!”
陈夕颜大声控诉。
杨芳蕊不停摇着头,她也不多说其他反驳的话,只是涨红了脸。
“看吧,她自己都承认了,还说什么啊?!”陈夕颜歇斯底里地问。
“安静!”群青敲了一声桌子,用泛着哑光的平静声音不可置疑地说。
陈夕颜识趣地停止了闹剧,又变回最开始双目无神的抑郁状态。
“可是,芳蕊自己不是都说了么,她父亲在十五年前消失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撒了这个谎,难道这十几年来整个村子的人都装作不知道吗?”
邓岳问道。
”对啊,他的确是消失了,那个叫做杨建民的男人,无论是去南下打工,还是被人杀害了,他都消失了,可是消失不等于死了。他可以让自己消失在十五年前,也可以让自己重新出现在十五年后。“
群青走到阳建业身边,拿起一张照片递给他。
“这是您的弟弟吗?”
“是!就是他,他是?到哪里去了,这照片不像是十五年前有的,他还活着?真的到南方去了吗?”
阳建业激动地说。
群青轻轻叹了一口气,“不,他已经死了。”
“杨建民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准确的说,他自己杀死了自己,并且…”
“以邓国强的名字,在邓家生活了十五年之久,更准确的说,在他得知自己的妻子陈莉不可能有孕的时候,就借助邓国芳的力量,让自己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并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
“你在发疯吗?”邓岳有些生气地问道。
“没有,邓岳先生,我以我的理智,和我们搜集到的各种证据告诉你,这张照片上,你的父亲,和芳蕊十五年前消失的爸爸:杨建民,是同一个人。更为有趣的是,邓国芳会接受你父亲改姓,并使用邓这个姓氏的原因,就是娘子山中从几十年,到一个月,再到几天前,发生的所有惨案的唯一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