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拍卖师将一颗灵药在手上慢慢碾碎，粉末顺着他的指缝慢慢滑下，落在台上。
起死人而肉白骨。
三颗。
最后只有一颗。
绝无仅有。
台下皆是一愣，再掀起狂澜，嘈杂声交织一片。拍卖师不急，不主持局面，任由事态发展。刚开始的祥和笑容，现在看来越是暗藏深意。
他仿佛听不见台下对万宝阁，对他的指指点点，咒骂不绝。
拍卖师只一句：“起拍价，五千万灵石。”
空气停滞半秒未到，马上就有人举牌。
“六千万。”
“七千万。”
“八千万。”
节节攀高。
死尸眼神里像是带着迷茫环顾着四周，似有似无的气息在涌动。
！
这境界比在座的的三分之二都高！
有人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拍卖师还是那副祥和，却隐隐透着诡异的笑容不慌不忙：“此灵药还会提高境界。”
“……”
“一亿七千万。”
“一亿八千万。”
“……”
下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但云岳星像是什么也听不清了。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了一小步，一只手不自主地按在沈序的手腕上，微微颤抖。另一只浅抬起捂住了口鼻。
那气息不纯，仿佛混杂着什么。
难闻。
疯狂刺激着云岳星的神经。
云岳星觉得呼吸有点喘不上来，微微张嘴，胸口上下起伏。
沈序反手将云岳星的手压在自己的手下。手心压着手背。云岳星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一道浅绿的涓涓细流从沈序的沈序的手心中流到云岳星的体内，渐渐安抚情绪。
“是魔。”
“魔？”
平复状态的云岳星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想把从从沈序的手下抽出。
一抽，没出来。被沈序压得死死的。
沈序察觉到，羞涩一笑，把自己的手抬起，再严肃肯定：“对，是魔。他的气息不纯。”
沈序本来还只是猜测，但这气息加上云岳星的反应，他便能确定下来了。
云岳星对魔，是百分百的厌恶。
只是—
那不是传说中存在的东西？
传说，万年前……
但她还没来得及问，台下一声忽如惊雷的炸响，花火和烟雾四起，能见度很低，分不清虚实。
台下一片骂骂咧咧，他们想立起防护罩，却瞬间昏迷倒地。
这烟雾有毒。
烟雾内，拍卖师和魔物融为一体。
“是谁在本小姐的地盘撒野。”
洪亮的怒斥从隔壁雅间传出。
是叶明珠的声音。
她已经雅间出来，直立栏杆边，眼神睥睨，软鞭挥出凌冽的一声。
来的第一天就出了岔子，她很难不怀疑是谁动了手脚，好让她在争家主位落个下风。
是哪个不要脸的私生子。
果真没用，出这种下流之策来夺位。
“吼—”是虎啸。只见白虎空中一跃，从三层直接跳落。
师妹还跟叶明珠在一起。
云岳星来不及多想，什么东西直冲她的面门而来，速度之快，只留残影。
她左手掀桌挡下，右手唤剑。
是那只沈序所说的魔。
长相似人。
他一巴掌拍碎桌子，化为粉末。紧紧盯着云岳星，浑浊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不要看他！”
沈序刚想拿折扇，手却被拍卖师踢了一脚，整个人侧翻在地。
是拍卖师从魔物的体内分离出来。
“沈序。”
云岳星轻呼一声，挡着魔物的攻击。
流形剑离手，砍向了拍卖师。
但，它像是碰到了什么屏障，撞击出剧烈的一声。
云岳星蹙眉，脑子飞速运转。
“师姐。”
是林岁安的声音，叶明珠刚踏入雅间。
别过来。
云岳星还未喊出口。
所有人突然消失不见。
整个万宝阁，好似只剩下了云岳星和那魔物。
丝毫的分神让他抓住了时机，单手掐上了云岳星的脖子，往上举，往死里捏，猩红的眼死死紧盯云岳星。
云岳星呼吸困难，被悬挂在半空，被迫与其对视。
两支黄金玫瑰从袖口掉出。
骨子在叫嚣，血液在沸腾。
神经紧绷，好似下一秒就会断。
她要这魔死。
碎尸万段，死无全尸。
不顾一切，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同归于尽。
理智在疯狂地做斗争。
忽然，背后，白虎将要咬上魔物的脖子。
魔物一躲，不知道用什么把白虎困在了原地。
好机会。
云岳星右手张开，用力一踹，踹在魔物的命根子上。
魔物下身一颤，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偏了，本来想踹肚子。
但好像效果更好点？
同时，流形剑回到了云岳星的右手，她想都不想，直接刺向魔物眼睛。
那是他的弱点。
云岳星一瞬间怀疑这是她的本能反应，还是沈序的那句—“不要看他。”
但她好像天生知道魔物的弱点就是眼睛。
魔物为了防护，只得松手。这一下，给了云岳星时机。扭转局势，占据上风。
“你……”
魔物沙哑的声音刚刚开口，云岳星没有丝毫理会，剑气变得更为凌冽。
他的身影一顿，闪到了云岳星的背后。他的样貌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黑皮，银发，红瞳。
云岳星侧身躲避，但却一抬头，撞入猩红的瞳孔之中，陷入沉沦。
“啪。”
云岳星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他的双眸微微眯起，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他走得不疾不徐，一步，两步，三步地走向云岳星。
而云岳星却在原地一动不动，呼吸急促，像是被困在了沼泽地里，眼眸好似染上很浅很浅的一层红。
可惜了，谁也逃不过陷入到他的瞳孔里。
人啊，都是有欲望的。
“咔擦。”
细微的一声，是魔物踩碎了黄金玫瑰的声音。
她的花！
云岳星的小拇指动了动。
魔物并没有发现，也许是过于自信，也没有什么警惕之心。
刹那，满天剑影。
却无一命中。
魔物轻笑：“就凭。”
流形剑从他的后脑穿过，刺破他的右眼珠。
突如其来剧烈的疼痛，让魔物的脸狰狞到变形。
所谓的满天剑影不过为这一剑做掩饰。
他强忍疼痛，没事，可以恢复。
什么？！
却只感受到右眼珠是完完全全的破裂。魔物身躯一震，不可置信，带着疑惑开口。
“你是。”
还未说完，剑向他劈来。
云岳星仿佛听不到一点声音，她乘胜追击，脑海里只有—
杀！
杀死！
魔物统统杀死！
都去死吧！
*
某地。
拍卖师揭下了人皮，露出自己本来的脸。
苍白到不似活人的皮肤，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深紫的嘴唇，狭长的双目。从脸颊到脖子有道狰狞丑陋的疤痕。
“想要见你一面可真难。”
满是疤痕的手覆盖上浅绿的防护罩，细细抚摸，眼神里尽是痴迷。
“这东西跟着你，可真是委屈了。”
他脸色一变，带着黑气的拳头狠狠砸两下防护罩，防护罩没有丝毫的动摇。又突然冷静下来，对着自己的手左看右看。
“咔。”
手掌被自己砍下，竟还痴痴一笑。随即又长出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手掌。
“有本事不要躲在里面呀～”
沈序站在防护罩里面，拍卖师对他无可奈何。
他没有理会这话，身姿挺拔，眼神冰冷，眸内没有一丝温度：“你跟魔勾结。”
拍卖师毫不在意，耸耸肩，嘴角勾出一个不自然的弧度：“那怎么了。”
沈序低声道：“你知道魔是什么东西吗？”
拍卖师很是诚恳，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太有道理到沈序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嘶。”
拍卖师皱眉，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形不稳，颤动了好几步后，蹲下抱着自己，咬紧牙，试图缓解疼痛。
藤蔓拔地而起，尖锐地从后脑戳进拍卖师的左眼珠，血迹飞溅。
沈序不知道什么时候撤下了防护罩：“你已经在魔化了。”
留不得。
拍卖师猛地抬头，脸上多一个血红的空洞：“你会攻击？！”
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沈序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防御无懈可击，攻击平平却还瞧不起蛊毒的医者。
沈序没有解释，又一根藤蔓拔地而起，冲向拍卖师的心脏。
但慢了一秒。
拍卖师的身影被黑气卷起，瞬间消失不见。
藤蔓扑了个空。
沈序环顾四周，用神识打探。不知道被困在了哪，好在现在已经是无险了。
他只要等着就好。
在云岳星找来之前，他得……
沈序终于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咳嗽，在手帕上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现在好多了。
果然还是不能……
天，黑了下来。
*
云岳星占了上风，没有丝毫破绽。
魔物不得不护着另外一只眼睛，找寻逃跑的机会。
！
怎么会？！
他的左眼珠猛烈地刺痛一下。
宿体出事了？
得先救宿体。看来不得不抛弃这副快凝聚成型的身躯。
刺痛的这一愣，给了云岳星破绽。
他的眼珠堪堪躲过。
又偏了。
云岳星捅进了他的肚子。
魔物丢弃身躯，化作一股黑气只留下一句话—
“会再见的。”
逃逃窜的速度太快，云岳星只能做罢，凝视着地上魔物丢弃掉的身躯。
她又一剑深深捅进这身躯，踢了两脚，像是发泄心中的愤恨。
魔物，就该这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