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王智鹏又进来禀报,这回他面有喜色,压低声音说道:“殿下,皇后差人送来一株千年人参。”
“哦?”叶炫疑惑地说,“快传进来。”
一宫女端着托盘,踩着碎步进来了,献上了人参。
叶炫命人收下人参,正要让宫女回去谢皇后,可是当宫女抬起头时,叶炫突然认出是彩儿,于是愣了一下,然后掉头望望王智鹏;王智鹏心领神会,将一旁侍候的人挥手唤下,自己也退了出去。
叶炫这才开口说:“皇后那边,三皇子叶真也去请安了?”
彩儿点点头。
叶炫问:“说了些甚?”
于是彩儿将叶真与吴氏见面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对叶炫禀报起来……
与此同时,正候在殿外的王智鹏见叶炫的侧妃杨媛媛朝永延殿来了,于是笑盈盈地迎上前去,拱手说:“给杨娘娘请安!”
杨媛媛回礼:“王公公可好?”
王智鹏笑道:“老奴托杨娘娘的福,尚好尚好……”
杨媛媛朝殿门那里瞟了瞟,问:“殿下可在?”
王智鹏说:“在,在,正在殿内与未来的新皇后说话呢。”
杨媛媛撇撇嘴,正要进去,王智鹏却挡住了她,压低声音说:“杨娘娘稍候,皇后派人给殿下送来一株千年人参,殿下正在对来人问话呢。”
杨媛媛觉得奇怪,便问:“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还怕我知道不成?”
王智鹏突然眼睛一亮,瞧着杨媛媛的身上说:“哟,我说杨娘娘今天看上去怎么与往常不一样,原来是换上了一件大红丝绸裙,看上去人显得更年轻、更喜庆了呢!”
这杨媛媛,长着一双丹凤眼,瞳眸灿若星子,脸颊淡抹胭脂,显得娇艳欲滴,菱唇微微上翘,看上去惹人喜爱。
她听王公公夸她,更是喜欢得很,轻抚绸裙说:“这是殿下送我的,自然好看。”
王智鹏又道:“瞧着杨娘娘,让老奴想起了西汉时期那个李延年的妹妹……”
“哦?”杨媛媛好奇地说,“李延年的妹妹是何人?”
王智鹏说:“也是一位绝世美人,李延年把她送给汉武帝时,献歌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杨媛媛笑道:“王公公就知道拿我打趣儿,对了,你莫不是在戏耍我,故意拖延时间?我可要进去了……”
王智鹏忙说:“哎哎,杨娘娘稍候,老奴这就进去禀报一声。”
殿内,叶炫听了彩儿的密报,又得知这千年人参是三弟叶真托太后转送,嘴角不由绽开微笑,点点头说:“叶真这个弟弟,看上去还算厚道,待我不错,其实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
“哦?”沈婉如忙问,“他打的什么算盘?”
叶炫开始在房里慢慢踱起步来,鼻子一哼,道:“他打的算盘很精啊,不就是在等我登基大典后,想继续留京吗?然后让我册封为亲王,名曰:助我一臂之力?不过,只要他能乖乖听话,不搞事,我还是会考虑的。”
“原来如此!”沈婉如点点头,说:“听闻他喜欢修仙炼道,到处寻访世外高人,还在书房亲自炼丹,说是只要炼得真丹,就可得到长生不老之术?……对了,新皇龙体一直欠佳,空时还是该去他那里,跟着他学点调养功夫……”
这显然是话中有话,叶炫自然是听得出来,意思是让他注意身体,勿沉迷美色,尤其是那个之前叶真给他送过来的“狐狸精”。
“唉呀,你这人真是!”叶炫不耐烦地说,“别什么事都要去针对她,也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就算她是叶真派来的,那又怎么样?切!”
正在这时,王公公进来禀报说:“启禀殿下,侧妃杨媛媛到!”
沈婉如嘴角一撇,说:“正说曹操,曹操就到!”
叶炫笑道:“宣吧……”然后对彩儿挥挥手,彩儿点头退下。
杨媛媛进殿来正与彩儿擦身而过,她不由得仔细瞅了彩儿两眼,但见彩儿低着头、踩着碎步疾速而过,不像一般宫女,倒像是练功之人?
那瞬间,杨媛媛故意踩虚脚,“啊呀”一声扑向彩儿,彩儿叫了一声“娘娘小心”,然后用手扶住她,那手臂果然劲道有力。
叶炫忙说:“爱妃小心,没摔着吧?”
一旁的沈婉如幸灾乐祸的样子,抿嘴一笑,道:“幸好妹妹脚下踩的不是江山呢……”
杨媛媛说:“让殿下和姐姐见笑了……”回头再看,彩儿已出了殿外,不见了身影;又回过头说,“啊呀,殿下,刚才臣妾踩虚脚,姐姐就说我幸亏踩的不是江山,这明明就是在欺负我呢,你也不好好管教管教她?”
说这话的同时,那是百般娇媚态,万种风情姿,让叶炫看着心都要酥化了。
叶炫笑道:“婉如是给你开个玩笑,你勿当真,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较真。”
杨媛媛说:“按宫中礼制,未来的新皇后应是六宫之首,按年龄论,我也该称你一声姐姐,姐姐就要像个姐姐样,做出表率啊。”
沈婉如说:“唉,好人难当啊,等你到了姐姐这年龄,就知这六宫之事有多烦心,面前这个说不得、那个管不得,背后还有母后盯着……不把你愁成个老婆子才怪!”
“我可不是老婆子,”杨媛媛最忌讳有人说她老,想起什么,忽然又道,“对了,刚才王公公还在夸我,说我像、像西汉时期那个李延年的妹妹呢,说什么‘北方有佳人,绝世而、而独立’……”
王公公慌忙去阻止她:“哎、哎……”无奈杨媛媛的话已说出。
叶炫掉头问王公公:“这话是你说的?”
王智鹏支支吾吾,又掌了一下自己的嘴。
沈婉如眼珠子一转,像是终于抓住了一个把柄,说:“这个李延年的妹妹呢,我知道,她的确不同凡响,对守城的将士瞧一眼,将士弃械,墙垣失守;对君临天下的皇帝瞧一眼,皇帝倾心,国家败亡!再美的美人,也常会带来倾城倾国的灾难啊……”
杨媛媛一听,惊了一下,掉头望着王智鹏,心里直犯嘀咕,不由说:“王公公,你难道是在给我挖坑啊?”
叶炫直瞪瞪地瞧着这个曾经侍奉过先帝的王公公,心里也是直犯嘀咕,不禁问:“你个老东西,究竟何意?”
王公公的额头微微沁出了细汗,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也没料到随便对杨媛媛说的一句夸赞话,杨媛媛立马就敞开嘴巴转述出来,还被未来的皇后沈婉如抓住了把柄?
他正盘算着要不要下跪请罪,但就在这跪与不跪的瞬间,忽来灵感,于是又站稳,笑道:“殿下和两位娘娘误解老奴的意思了,老奴本意是,借指李延年把自己妹妹送给汉武帝,用来把殿下比喻成将会创建出一番伟业的汉武帝呢!”
杨媛媛也回过神来,马上说:“对对,王公公就是这个意思……说你就是当今的刘彻!”说着还对沈婉如那边撇了下嘴。
王公公根本没说过这句,他见杨媛媛愈说愈离谱,又见叶炫面色和缓下来,于是赶紧调转话头说:“殿下,现在天气开始转好,御花园的御清池荷花正开,何不携二位娘娘一同前去赏花?”
“好啊。”叶炫点头说
沈婉如却说:“殿下,臣妾最近老爱犯困,想去歇息一下,就不陪同去了……”
叶炫说:“好吧,婉如去好好休息,当心身体……”说完,就携同杨媛媛一众人去了御花园。
沈婉如却无心去歇息,只是她不愿看到杨媛媛那副嘴脸罢了,他们一走,她就去了后院,问宫女彩儿道:“小公主呢?”
彩儿愣了一下,沈婉如马上也回过神来,连忙改口说:“哦,小郡主呢?”
彩儿这才明白她说的就是云溪郡主,连忙笑道:“玲儿她们带着她在外面玩呢,我这就去把她抱来。”
一会,彩儿和玲儿就把小郡主带来了,可是这个云溪郡主天性野蛮,长得像个小子,在玲儿的怀抱里拼命挣扎,还用小手去打她抓她。
“成何体统!”沈婉如不由呵斥她道,“你都快当公主了,在宫中要懂得规矩,瞧你现在这样,哪有个公主模样?”
叶云溪从玲儿怀里挣扎出来,朝沈婉如怀里跑去,抱着母亲就撒娇,沈婉如的气儿瞬间就消了,她没好气地说:“你这泼皮,怎么打你玲儿姐姐呢?”
玲儿连忙说:“小郡主没打玲儿,她这是与我闹着玩的呢……”
沈婉如抱着才三四岁大的所谓“公主”,这个心肝宝贝,似乎现在这就是她的全部,如果她是男孩就更好……因此,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杨媛媛怀孕,甚至生下个男孩。
她想了想,又让玲儿带着叶云溪去放风筝,然后悄悄问彩儿:“你打探过了吗,那杨媛媛究竟有何背景?”
彩儿四处看看,周围没人,这才凑近沈婉如耳边小声说:“我怀疑她是三皇子叶真的人,但有何目的还暂时不知……”
“你替我盯紧点!”沈婉如说。
“是。”彩儿点点头说,“不过,最近我发现她有些防着我,我怕他会在殿下那里说我坏话呢!”
沈婉如摆摆手,道:“殿下不会不分轻重的,他在很多事情上是需要你的,再说还有我呢,你担心什么?”
彩儿一听,点点头。
……
外面天气晴朗起来,御花园里百花盛开,那只神鹰蓦然掠过头顶,阴影盖过,杨媛媛假装有些害怕,躲在叶炫身后。叶炫瞧着这娇羞的美人,不由呵呵笑两声:“不怕,有寡人在此,自有神佑,这只神鹰就是我们的保护神。”
正在这时,王公公又来报:“启禀殿下,刑部尚书吴光和典签帅周攸元二位大人求见。”
叶炫说:“哦,请他们前来。”
少顷,刑部尚书吴光、典签帅周攸元来了,叶炫望着他俩,问道:“我叫你们查太子被害一案,查得怎么样了?”
吴尚书拱拱手,说:“启禀殿下,有些眉目了,刺杀太子的箭经过仔细查验,此箭镞形状怪异,而且有毒,起初我们查找了军械库,也比对了京城众多射箭高手的箭弩,都没发现匹配的箭镞……”
叶炫道:“继续说。”
吴尚书上前一步,接着说:“我们派了几路人马在京城四处打探暗访,终于在城南一铁匠铺里发现了与此相同的箭镞。”
叶炫一听,眼睛睁圆,问道:“开铁匠铺的是何人?”
吴尚书回答:“是个叫曾蛮子的铁匠,已被我们抓捕带回,就关押在大理寺狱,只是,他说来他铁匠铺铸箭镞的人很多,他已记不清楚究竟是谁定制的这种箭镞了。”
叶炫道:“得查,再查,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否则,有人还会怀疑、瞎猜……”想起什么,又掉向典签帅周攸元,“你那里呢,审问出来没有,那个徐大中和几个城门守卫怎么说的?”
周攸元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启禀殿下,手下人在审问嫌犯过程中,由于出手过重,不慎将人打死了……”
叶炫一听,就像有一声惊雷在头上炸响,一下呆住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微臣该死!回去一定严查手下,绝不姑息……”周攸元拱手说。
空气凝住了,周攸元与吴尚书对视一眼,见叶炫仍不着声,于是慢慢往后退下,悄悄告辞。
旁边的王公公也一声不吭。
这时,杨媛媛瞧着发呆的叶炫,嘴里冒出一句:“你是担心母后对你猜忌?”
叶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呢?母后刚让我登上储君之位,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若她怀疑是我在背后指使,岂不糟糕?”
“所以要查,”杨媛媛宽慰叶炫说:“不过你也不必忧虑,让他们继续去查便是,既然此案有了些眉目,终会有结果的。”
王公公附和:“侧妃娘娘说得是。”
杨媛媛又挽着叶炫的手,撒娇地说:“殿下也不必自责,谁人敢猜忌未来的新皇?也不必担心母后,她既然是你母后,定会护着你,等到登基大典后,一切尘埃落定,你这个新皇就可大展宏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