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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越想起她之前转账给他时，还清清楚楚地备注出每一笔之前花销的费用，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备注：番茄炒鸡蛋饭，12元。

他都惊呆了。

没想到在交往初始，她早打算清清楚楚地和他算每一笔账。

又好笑又可气。

谈感情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将他的情感计算成一分一毛，分手后是不是以为这样还钱回去就再无拖欠？

理智得像个感情杀手。

苏越有一种直觉，如果他现在戳破窗户和她再次表明心意告白，她一定会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冷漠无情地摇头、拒绝。

然后毫不犹豫将他的东西打包，催促他走。

至此再也不见。

她的心砌起了厚厚的围墙，谁都不能轻易进去。

他之所以想留下来，就是想和她再多相处相处，万一她在某个时刻终于发现他是个可值得托付的人呢。

一日之计在于晨。

又是新的一天，今天的任务要去山上砍柴。

睁开眼的那一刻，苏越感觉全身像被车碾了一圈，腰酸背痛，全身又似被灌了铅，沉重得连翻身都困难。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倒数：【5,4,3,2,1，起！】

坐起来了。

他舒展一下筋骨，才感觉好受些。

*

匆匆吃完早饭，苏越跟着李亦乐上了山，爬了大概20分钟，终于来到目的地。

举目望过去，尽是被锯断的树干，经过了太阳的暴晒，变成褐色的枝干叶子，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木柴挑回去。

“好端端的树木为什么要被锯断呢？”苏越很是疑惑。

“这些是荔枝树，砍掉后能嫁接新品种，而且有些树木间隙太密了，也需要锯掉，定期修建打理，来年果实会长得更好。”李亦乐边说边拿出砍柴刀干起活来。

苏越有样学样，也对着另一树干下手。

一时之间，周围只剩“嚓嚓”的砍柴声。

“咕噜咕噜——”突然肚子奇痛，里面翻江倒海般，感觉不妙啊。

苏越撅着屁股，捂着肚子，难受且又难为情开口道：“不行了！我想上大号！”

“现在？”

“嗯嗯！”苏越点点头，咬牙道，“迫在眉睫。”

“这里没有厕所，要不你就地解决？”李亦乐建议道。

“这不太好吧？”光天化日之下，虽说附近没看到有什么人，但因为这里的树木被砍了，很容易就被看到。

“你能坚持到回去吗？”

苏越摇摇头。

“那还是在这找个地方拉吧，你去那个坡下，能挡住。”李亦乐下巴朝一个方向努了努。

苏越望过去，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他也不是没在露天上过厕所，只不过现在她在旁边，觉得别扭罢了。

“有纸吗？”

李亦乐赶紧从口袋掏出给他。

苏越一把拿过去，还不忘叮嘱：“不许偷看！”

李亦乐作发誓状：“绝对不偷看。”

得到她的保证后，苏越赶紧走过去，又快速观察一下四周，确定她看不到后，才放心地脱裤子，蹲下，“噗——”

【要命！怎么声音那么大？？？】苏越心里祈祷着她听不见。

“噗——噗——噗——”

他尽量控制排放的速度了，但那个声音像魔鬼之声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噗————————”

是他终于忍不住了！

「噗」一声绵远悠长。

如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

肚子里的东西排完，身体舒服了。

但是他开始思考：活着，是为了什么？

人一定要在地球上居住吗？

有没有篡改记忆的药水，他愿意倾家荡产求购一瓶。

如果时间能倒流前几分钟，他一定会跑远点，再拉。

等下见到李亦乐的话，该怎么面对她。

是装作不知情一脸懵：“刚才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

若无其事淡定状：“这是正常生理需求，不要大惊小怪啦。”

痛哭流涕抱大腿状：“求求你，把刚才发生的事忘了吧！”

闭紧嘴巴，不出一言，她不问，他就不提起。

冷酷无情将砍柴刀怼到她脖子上：“忘了刚才那事，不然我杀了你。”

或者他干脆现在抹自己脖子算了。

真是没脸见人了。

【想死！】

苏越懊悔地以手捂脸，还刚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鼻子嗅了嗅，臭臭的，他又看了看手。

“yue——”苏越干呕起来。

突然，前方不知从哪冒出一条土黄色的狗，“哼哧哼哧”嗅着鼻子而来。

适时地，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狗改不了吃屎。」

它离目标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倏地，它停住，抬头看了苏越一眼，然后摇着尾巴“哒哒”跑去。

“去！去！去！”苏越驱赶着。

然而它毫无怯意，坚定地朝目标前进。

很快，它大块朵硕起来。

“yue——”这一幕，给他视觉带来了极大的冲击，苏越再也忍不住，早饭都被吐出来。

它三五除二下解决完，抬起脑袋，双眼骨碌碌地看着苏越，似乎再问：“还有吗？”

苏越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这时候应该怎么办来着。

【对，不能跑，蹲下身，它就不会追了。】

苏越双手抱头蹲下。

然而此举并没有阻止它过来的步伐，眼看着它就要凑到跟前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苏越开始夺命狂奔。

“怎么了吗？”李亦乐好奇地看着他，这么几步路跑得气喘吁吁的。

“有狗！”苏越指了指那边。

他刚说完，视线里出现一只狗，嘴角沾着黄黄的不明物体，舌头往上舔着，屁颠屁颠地朝苏越跑去。

“妈呀！”苏越漫山遍野地撒脚丫狂奔，狗跟条尾巴一样缀在其后。

“你快把它赶跑。”苏越躲到李亦乐身后，表情惶恐。

李亦乐随手拿起一根木柴在前面挥舞：“走！走！走！”

大黄狗试探了几下，灰溜溜地掉头跑了。

苏越松了口气。

可赶走狗后，气氛莫名的安静下来。

【狗】

【屎】

李亦乐很快联想到某个画面，再看苏越狼狈的样子，脑海里开始回想平生所遇见的最难过的事。

这很难让人不笑啊！

“好丢脸啊！”苏越当场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生无可恋状，“你都知道发生什么了吧。”

李亦乐摇摇头。

笑容却是明晃晃地展示在脸上。

“骗人！”苏越破罐子破摔：“你要笑就笑吧，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才博得褒姒一笑，我就拉个屎能逗你一笑也值了。”

李亦乐假装没听懂他的暗喻，多少还是给点面子给他吧。

她敛起笑意，专注于手上的木柴，很快就绑了四担柴。

“这么少吗？”苏越问。

“这全部是还没干透的枝干，看着少，分量可不轻。”李亦乐边说边将担子竖起来，再蹲下身挑起。

苏越试了试，果然沉甸甸的，压得肩疼。

越走越累，越走越重，回去到感觉要了半条老命。

李亦乐休息了一会儿，又拿出砍柴刀劈起柴来。

【我滴老天爷，就是牛都不用这般劳碌吧。】

苏越走过去：“你不多歇歇再干？不累吧。”

“不了，怕等下劈不完。”李亦乐说，“明天我就上去工作了。”

“啊？明天就走吗？”苏越讶异地看着她，还以为她会再多呆几天。

“嗯。”

“那明天我载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订了票。”

“退票吧，刚好我有个朋友在靓城，回国后还没时间去见他，刚好载你过去，顺路。”

李亦乐一脸不信。

“真的！”苏越说得肯定。

“真不用。”李亦乐坚持。

双方都劝服不了彼此。

话题就此打住。

【怎么那么倔呢？】

苏越感到一阵心累，她的心就像竖起了刀枪不入的盾牌，谁都不能闯进半分。

两人沉默地劈着柴，好似要比一比谁劈得快一样。

突然，从远方飘来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天黑沉沉地压下来，李亦乐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把手上的刀甩下，慌里慌张地往屋里跑去。

“怎么了？”

“要下雨了！收稻谷！”李亦乐边说边噔噔噔上楼去天面。

苏越紧跟随后。

“你不要靠近，等下又过敏了。”李亦乐见他想过来帮忙，制止道。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然等下肯定要被雨淋了。”

“不用你……”

苏越径直拿过扫帚扫起稻谷。

李亦乐无奈地叹口气，顾及不了那么多，加快手上刮耙的动作。

收到一半，先是几点雨点落下，不过几秒，密密麻麻的大雨噼里啪啦砸下，李亦乐赶紧拿遮雨布先盖好谷堆，一刻也不敢歇。

雨模糊了视线，她的动作快得成了幻影。

几分钟后，两人终于把稻谷扫进谷堆盖好，最后再拿砖头压紧遮雨布，以防被风吹起或雨渗进去。

做完这一切，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成了落汤鸡，好不狼狈。

两人都忍不住笑出来。

“你赶紧去洗澡。”李亦乐催促道，“如果发现有过敏赶紧涂药。”

“你先去洗吧。”苏越说。

毕竟只有一个冲凉房。

“我换身衣服就行。”李亦乐说完后，从水壶里倒热水进桶里，再混了冷水，试了试温度，刚刚好，才进屋换衣服。

苏越觉得身上痒痒的，不再客气啰嗦。

洗完一出来，就听阿嫲在破口大骂：“你这么大个人在家是死的吗？下雨了都不知道！淋湿的稻谷发芽了还能吃吗！收点稻谷都收不好！我要不是去拔草，在家肯定不会让雨淋到！跟你那离家的妈一样，没半点中用！整天就知道看手机！手机若是能吃饱，大家都不用种田了！”

“……”

这炮火，威力十足啊。

他进屋，一眼就看到李亦乐坐在旁边，手剥着花生，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听她训，也不知道辩解几句。

“阿嫲，那时太阳还是很晒的,谁知道说下雨就下雨，我们收到一半才被淋的。”苏越说。

“哦，这样啊。”阿嫲看到他来，表情一下子由狂风暴雨转化为和风细雨，慢慢冷静下来。

刚才她是气上头，气晕了，现在这个孙女翅膀硬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任由她拿捏。

万一她真被骂走，一走了之不管她了，到时再后悔可来不及。

阿嫲又硬生生挤出笑容：“招娣啊，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全部稻谷都不被淋湿了，刚才阿嫲的话是重了点，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亦乐望向屋外，说：“又出太阳了。”

“哎呀，那赶紧去晒干才行。”阿嫲说完就赶着走了。

她朝他笑笑：“没过敏吧？”

“没有，感觉还好。”苏越迟疑着问出口，“在家你总是被这样骂吗？”

“我习惯了。”她无所谓地说。

然后放下手里的花生，去帮忙把稻谷再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