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北神，还穿着别的男人的外套？”
姜楠心跳乱了节奏，回眸看他。
“你不上台？”
“你不知道原因么？”
尾调拖长，肯定她的问题同时又抛出某种暗示。
姜楠哑然，偷瞄他的手。
果然，纱布还薄薄的缠在手上，透过纱布能看到棕褐色的药膏。
“好些了吗？”
晏北朝她歪头：“还有点疼。”
姜楠挑起左侧的眉，慢吞吞答一声，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似的。
停顿一会儿，晏北迟疑开口：“不是，这就没了？”
姜楠唇角翘起：“对啊。”
晏北笑着瞧她，有几分不正经地问她：“你最喜欢的北神，他说他手还有点疼，而且还是因为泡你——”
在姜楠的注视下，他拖着调子继续：“泡你的茶，所以才烫伤，你也不表示表示。”
姜楠思量须臾，唇边笑意不变：“我送的茶是给谁的？”
晏北不明所以：“我啊。”
“是谁想喝的？”
晏北顺着她的思路：“也是我啊。”
姜楠点点头，笑得狡黠：“所以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晏北哑然失笑：“你这是什么渣女思想，竟然不对我负责？”
话音未落，盛钧回到座位上接话：“负什么责任？”
姜楠遁了。
晏北不着痕迹瞥了眼盛钧衣领那里系着的领结，又垂下眸子去看姜楠穿着的外套。
啧。
这么一看，挺碍眼的。
本来还觉得姜楠无论怎么穿都很好看的，偏偏多出个玩意儿就不是那回事了。
盛钧伸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操着长辈对小辈的口吻：“晏北的手好些了吗？”
晏北舌尖抵着上牙膛，回答：“好了，多谢关心。”
盛钧侧眸去看姜楠，然后又敛回目光：“我和姜楠顺道过来看看你们的比赛。”
他这话说的巧妙，不知道的人听去还以为他和姜楠一整天都在一起，而且这好像是很正常的事一样。
不等晏北开口，姜楠补充：“之前麻烦盛老板送我去机场，理当回请一顿饭的，没想到正好赶上了这边的线下赛，顺路来看看。”
姜楠坐在两人之间稳如泰山，语气不急不缓，但言语间颇有一番在跟晏北解释的意味。
这种感觉让盛钧眯了眯眼。
倒是晏北身心舒畅的笑了下，甚至调笑盛钧：“盛老板这贵重的西服外套怎么跑到人家小姑娘身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亲子装出新款了呢？”
旁人看起来更多的是想着男俊女靓，自然是绝配的一对情侣，但是晏北这样说就是有意的在强调他们两人的年龄差。
八九岁的年龄差倒是常见，只是让他这样一强调倒是显得有些不妥，姜楠心里嘀咕，面上却是淡笑带过。
镜片后的双眸危险地眯起，若是有人直视便会觉得压迫感十足。
安静片刻，盛钧只是含笑开口：“入秋还是有些凉，姜楠怕冷，我倒也没想那么多别的。”
姜楠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这就是文化人之间“不见血”的“争吵”吗？
盛钧这话乍一看没问题，其实却暗指晏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思想未免龌龊了些。
姜楠写作种类繁多，权谋大戏写的也不少，这种文化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本来写起来就很伤脑筋了，在她面前演绎更是让人烦躁。
甭管他们俩有什么恩怨，姜楠都没兴趣再待下去了。小腹渐渐传来痛感，姜楠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生理期带来的烦躁也压制不住。
“两位慢慢聊，我身体不适，先失陪了。”
痛经的女生都知道这种痛苦，仿佛一个电钻在小腹那里工作一样，而且是间歇式疼痛。这会儿疼痛感蔓延，姜楠的思绪都浑沌，额头上浮现细密的汗珠。
晏北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紧张地问她怎么了，然后看见了盛钧的助理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袋子里，隐约可见女生每月都要用的某种特殊用品。
晏北怔了下，耳尖有些红。
“我送你去卫生间，”他说着便站起身，小拇指挑起黑色塑料袋，左手虚扶着姜楠。
“不用！”
姜楠严声拒绝，心里尴尬得要死。
“啧，你们北方小姑娘都这么倔吗？”
姜楠瞪他一眼，绕开他走向门口，却在一瞬间被人打横抱起。
姜楠：“！！！”
她低声惊呼，因为座位偏后，而且台上的比赛已经开始，这里的动静倒是没引起几个人的注意。
盛钧站在一边竟也低着嗓音说了句：“别逞强。”
姜楠：“！！！”
不是，你们俩干什么？生理期而已，又不是生孩子！
晏北朝盛钧点头示意，抱着姜楠走出去。
女厕所这条路好像很长很长，收到的目光太多太多，到后来姜楠干脆把脸埋在了晏北胸口，只露出一双白玉无瑕的腿惹人遐想。
纱布质感略粗糙，磨着姜楠的腿弯，那双她日思夜想的手此刻正和她的腿部肌肤亲密接触，姜楠的脸不合时宜的烧了起来。
晏北也不比她好哪去。
小姑娘的连衣裙堪堪至膝盖，被抱起来以后为了不走光，他要用手指压住边缘。漂亮的肩颈正靠在他胸口，裸露的长腿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白皙中泛着淡淡的粉色。指尖的细腻触感让晏北下意识想到了“肤若凝脂”这个词。
他喉结微动了下，凝着视线看前方的路。
太短了。
很快就到了女厕门前。
晏北小心翼翼把姜楠放下来，摘下指尖的塑料袋递给她，沉着嗓音告诉她：“进去吧，有事喊我。”
女厕所来往的人不少，此刻都向姜楠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姜楠有些无语，却又有些不好意思，边往里面走边心想：神踏马有事喊你啊，你还能进去啊？
姜楠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就是个错误，她生理期向来不准时，只不过从来没遇见过这种难堪的场合也就一直不太注意。今天倒是让她见识了什么叫社死。
还一死就死两次。
晏北在女厕外面等姜楠的时候收到盛钧的消息，说是临时有事先离开了，改天再约。
“好了，走吧。”
晏北闻言抬头，见她换了一身衣服，手上提着那个塑料袋，盛钧的外套还搭在手臂上。
“我给你拿，”他接过塑料袋，略一思考又拿了外套。
“比赛还得有一会儿，我不参加，送你回酒店吧。”
等到酒店之后，姜楠上楼先洗了个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把那些脏衣服放入洗衣机，这才装着那件西装外套出了门。
来H市之前，她有个习惯，每次生理期都要到医院看中医，然后开好药回家，医生说她需要好好调养。这次来H市走的匆忙，忘了带上常备的止疼药。姜楠打算到最近的中医院拿点药，顺便在回来的时候找个干洗店把盛钧的外套处理了。
计划总是很美好。
姜楠也没想到中医院的挂号处那个女生是自己的粉丝，女生一边激动得想要出来合照，一边又担心姜楠的身体。
姜楠只好哭笑不得的告诉她：“先给我挂个号呗，等你待会儿闲下来去诊室找我，跟你合照，好吗？”
女生连连说好，忙不迭给姜楠挂号。
“这几个药都是每日三次，按时喝，不要剧烈运动，切忌大喜大悲，对身体都有很大的影响。”
医生是个温和慈祥的奶奶，或许是瞧着姜楠跟她那孙女有些相像，不禁多说了两句：“女孩子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贪凉，心情烦躁的话就吃点甜的，日子也就不那么苦了。”
姜楠的眼眶唰地红了。
她偏过头深呼几口气，微笑着对医生道谢。
奶奶也说过这话。
-
姜楠带了几罐啤酒回去。
她爱酒，爱酒的浓烈和醇厚。
爱酒能麻痹人的感官，湮没所有的痛苦。
于是烈酒饮了半生，燃了昼夜也刺痛喉舌 。
迷迷糊糊间，姜楠接到了电话——“父亲”。
“姜楠，你手头还有钱吗？爸爸这个月还没拿到工资，你弟弟还小......”
夜空打翻了酒坛，倾盆一样将烈酒倒入人间，风挥舞枝条，将窗户拍得阵阵作响。
压垮她的东西太轻了，不过就是那些轻飘飘的话而已。
姜楠没说话，挂断电话以后找到联系人，迅速转账过去就把手机丢在地上。
雨越来越大了，烈酒使得她满目滚烫。
胃里翻腾灼烧，小腹钻心地疼。
被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微博特别关注的消息响起，接连好几声，衬得房间里更加寂静。
-
晏北关上窗，手机上的消息依旧没有回复，眼底的笑意渐渐褪色，心情有些黯然。
他突然有些懊恼，见面这么多次，他和姜楠竟然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过，快递盒上的联系方式也是隐藏式的，中间四位手机号用*代替。
或许是因为太累就早早休息了吧，晏北这样想。
-
夜晚23点，微博上有个女生在超话里晒了自己和姜楠的合照，并配文：今天在上班的时候遇见了女神！很激动但是希望女神一切安好，健健康康的！
夜猫子疯狂的时间，有人问她在哪里工作，为什么文案有些奇怪的感觉，后来这个女生解释自己在中医院工作，姜楠来开药调节身体。
有那种抠细节的网友发言说：【我们楠楠脸色真的不太好，这是怎么了啊？编剧的工作很累吗？】
碧水汀A栋。
“滋啦”一声。
肖立轩将椅子推开。
晏北掀起眼皮望他一眼：“怎么了？你不是在直播吗？”
“刚刚在直播，这会下了，”肖立轩绷着脸，“我女神今天去医院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怎么样了。”
晏北一愣。
不是送她回酒店了吗？怎么去医院了？
“你不是有她微信吗？” 晏北摘下耳机，“你问问。”
肖立轩默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队长，我不敢，而且这样不太好。”
“不敢什么，有什么不好的？”
肖立轩支支吾吾：“我有女朋友，且对我女朋友忠贞不二，对我女神只是单纯的像追星一样，没有丝毫非分之想。所以，这大晚上的，我冒昧地给她发微信不太好吧。”
听到前面的时候晏北还能赞同地点头，听到后面却皱起眉头。
肖立轩突然福至心灵：“队长！你问问吧！我女神是你粉丝，她肯定也跟你要过联系方式吧！你以偶像的身份关心一下你的粉丝，这样既能询问到我女神的情况，又能让她感受到来自偶像的温暖！”
晏北：“......”
后槽牙缓缓阖上，晏北扯了扯唇角，不再理肖立轩。
肖立轩：“？？？”
“队长？你不会没有我女神的微信吧？”
他语气惊诧，仿佛听到了什么震惊几辈子的大消息。
晏北指尖在S键摁了好几下，瞥他：“别叭叭。”
肖立轩：“......”
所以——
队长竟然真的没有女神的微信吗！
太惨了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