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们来帮你们!”
“是呀姑娘,我们要走就要一起走!”
刚刚逃出去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来,等在门口接应她们。
楚池心下一暖,差点哭出声来。
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将受伤女子交给女子,一次次的传递,宣示着所有人的逃离与她们的胜利。
楚池又一次赢了。
她看着女子们站在山下欢呼雀跃,由衷地喜悦骄傲。
绿色山峦中穿梭着若隐若现的白,野花随风摇曳着,歌颂她们的自由。
楚池被带动,她牵起春花,往山下狂奔。
【恭喜小主完成主线任务:女子斗兽场,任务奖励5晶石。】
连系统的提示音都变得欢快许多。
楚池站定在山脚下,看着巍峨的高山冷笑一声,她二话不说拿出两石晶在商城里买下两枚炸药。
山上还留有大汉与慕名前来赏玩女子的达官贵人。
去死吧。楚池阴阴一笑,心里却畅快非常。
山体炸裂的瞬间,一切罪恶肮脏似乎都烟消云散。
上天应景地飘下微凉雨丝,楚池抬头让那雨冲刷掉自己身上的血污,她淋雨落泪放声大笑,有除邪惩恶的爽快也有逃出生天的悻悻。
冲刷干净后,众人分道扬镳。
剑兰往东带无处可去的女子回村子安定,楚池和武垂玉往西带春花去接她娘亲。
西处山峦相对而立,重叠连绵道路逼仄,四周高山耸立有倾倒之势,其可遮天日。一直在阴影处走上四五公里,视野才逐渐开阔起来,颇有些“柳暗花明”的意味。
沿路开遍灼灼野花,芳香扑鼻。
春花走这些路倒也未见疲惫,她一路边走边采,小跑到路边拢上大丛野花满面笑容地奉给楚池:“姐姐,花。”
楚池也哼着小曲颇为愉快地接过那束娇艳野花,她还未来得及细嗅,温热的血便划过面颊,上一秒还笑容可掬的小女孩在她眼前活生生被利剑穿透胸膛。
耳边响起丑恶的声音:“逃婚者,死。”
刹那间,竟狂风四起,衣物被席卷而来的风吹得乱舞,飞溅的血在楚池脸上,只有片刻温存。
楚池双腿发软,她僵硬地跪坐下抱住春花,浑身颤抖着无力地擦去春花嘴里不断吐出的鲜血,她几乎要被呼啸的风吹走。
“怎么擦不掉呢?怎么擦不掉呢?”她瞪大眼睛喃喃道。
远处寺庙钟声响起,笨重而又悲凉。
楚池用染血的脸颊贴住春花的额头,又颤抖着手阖上那双熟悉却涣散无神的眼,而后大梦初醒般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泪水如洪流般倾泻而出,她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明明她们已经逃出来了,明明她马上就可以自由了。
楚池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诠释这种绝望。
栾秉挺立马上,他拉开弓箭对准,脸上的笑愈发阴冷。
武垂玉反应过来立马拽住楚池的手臂,高喊道:“快走啊!”
楚池如同一具空壳般被拽走,她无力地挣扎着,哭嚎着:“我要把她的尸首带走!”
“你带不走的!”
“我要带她走!我要带她回家!”楚池奋力挣扎,仍由伤口裂开血浸透身子,她全然不觉得疼痛,只一遍遍地吼叫着,“我要给她取名字!我要给她新的生活!”
“她已经死了楚池!”武垂玉按住她上前的肢体。
她依旧不屈不挠地挣扎着上前。
箭在咫尺之间,雾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们身后,以竹为武器替她们挡下这一箭。
武垂玉和雾雨对个眼色又看向奋力挣扎的楚池,她没辙,只能打晕扛走。
栾秉往这连射几箭,雾雨堪堪挡下,掩护两人离开。
所幸栾秉也没有追上来。
“主人,为何不追?”锺宏站在马下愤愤道。
“你知道猫和老鼠吗?猫只有玩够了才会撕咬掉老鼠。我便是要看她在我掌心团团转。”栾秉看着倒在草地上的那一抹红,笑得阴森可怖。
天空黑沉,冷风阵阵,乌云挡住最后一丝天光,暴风雨顷刻而至。
楚池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目光涣散,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她一连三日未曾进食,脸色惨白惨白,几乎没了人形。
她傻傻地以为她赢了,没想到她输的彻底。
她实在不知道该把这种无措发泄到哪,于是她花费一晶石强制连线作者。
【为什么要写死小春花?明明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啊?】
【她就是一个炮灰而已。】
【她不是炮灰!她是我的小春花!她是我的小春花啊!】
楚池没忍住眼泪,喉咙也哽得几乎不能发声。
对于原本身为读者的楚池来说,眼前站着的只不过是一次元的纸人,她体会不到她们的喜怒哀乐,但对于如今置身其中的楚池来说,她们都是会哭会笑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既然为人,就不应该被放弃啊。
【不是啊楚池,你现在是大女主啊,哪个强者的路不是无数炮灰铺成的?你觉得她是亲近之人,是因为你是书里人啊,对于书外人,她只是一个炮灰而已。】
楚池沉默着,她头晕目眩全身瘫软,如一株无处遮蔽风雨从而被残忍摧残的小草般脆弱无力。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问出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
【作者,你为什么要写这本书?】
对面许久未回复,后因为系统的强制执行不得不回复。
【因为市场就喜欢这样的书呗,我是全职作者,写书当然就是为了赚钱呗。】
【可是这样的文真的很没脑子,女子真的很逊,男主真的很讨厌。】
她脑子好像已经宕机,思索许久才吐出“讨厌”两个字。
【那我也没办法啊,大众喜欢呢。市场的霸权就是会泯灭掉精神的自由,我们的每个字都是明码标价的。况且楚池,你看你不也点进这篇文了吗?你不也花钱买下,看到结局了吗?这只能说明,这篇文就是符合市场审美的啊。】
楚池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全身麻木动弹不得,她张大嘴使劲呼吸,再也说不出一言。
是啊,她自己也点开这本书,买下这本书,看到结局。
可是男主做这么多坏事,凭什么被洗白啊?
云间骄傲坚韧,凭什么不能活下去啊?
小春花那么可爱善良,凭什么做炮灰啊?
楚池悲悯地看着握住的野花,她带着现代知识来到这个世道,如果连她都不救她们,那还有谁能去救呢?如果连她都不去为她们伸冤报仇,栾秉的恶就能因为几件小事轻轻松松被抹杀。
不知不觉间,她早已融入这个时代。
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拥有自己的使命和归途。
“还是不肯吃吗?”武垂玉的嗓音间压抑着怒气。
“是,连水都不肯喝。”剑兰颇有些无奈道。
武垂玉从底下叫上来两个健硕女子“啪”一声踹开房门。
那两女子按照吩咐强行钳制住楚池的手脚,武垂玉捞起剑兰手中的粥就死命往楚池嘴里灌。
楚池趴在床边剧烈咳嗽,总归是吐出去一半吃进去一半。
剑兰站在门外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于是便这样站在原地纠结着。
楚池也被武垂玉这行为吓到,挣扎许久才呜呜咽咽道:“我自己吃!”
武垂玉闻言才让女子松手。
楚池不敢抬头望那双恶狠狠的眼睛,她默默接过那碗粥咽下肚去。
武垂玉这才松口气坐在她床边温柔道:“迟迟,这事来的太突然了,我们谁都不能预料。小春花虽故,但你依旧要生活。”
楚池吸吸鼻子点点头:“我知晓的。小春花的债,我自然会向他栾秉讨回来!”
“我知你心里苦闷,但在讨回来之前,你必须要饮食治伤,切不可再作践自己。”她垂下眼皮,眉头紧锁道。
“我想好了垂玉,女子不可从文我们只能走武将之路,待我伤好便去成渡入行伍夺权,为这世间的女子撑出巨木庇处凉荫。”楚池目光炯炯,“他们谓天道如此,那我偏要与这天道斗一斗!”
“可是迟迟,成渡离此处甚远,为何非要去那呢?”武垂玉不解。
“那栾秉设计通缉我便是想将我赶出上京城回成渡,至于为何非要整个楚家回去,我也不得而知。”楚池顿了顿,又继续道,“这栾秉是天子的忠犬,他的意思便应该是上头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便回成渡遂了他的心愿,看看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她心里惴惴不安,总感觉有更大的计谋在背后,这原文中不学无术的皇帝好似也没有这么简单。
“不管了。”楚池伸个懒腰靠在枕上,她从怀里摸出春花留下的破碎糕点,黯然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办完这事,我们再养养伤启程去成渡。”
“何事?”
“将春花的娘接回村子好生照料。这也是小春花唯一的心愿了。”楚池攥攥被子,强压住心头的苦涩道。
武垂玉也生怕她继续伤怀,赶忙道:“好。我们快去快回。”
将将养了两天伤,楚池火急火燎地准备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