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诚为了能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存在传扬出去,做足了准备。他精心挑选了一个人多的地方,在路口支了个简易小摊。
为了模拟出高人风范,他出门前还特地换了身星辰阁弟子常穿的湖蓝色道袍,并学着那群卦师的样子,在自己摊位的白色桌布上放了三枚黑色铜钱。
按程诚的话说,做戏就要做全套,当然了,更主要的原因是星辰阁这个招牌很好用。
若要问为何他会有星辰阁弟子的同款衣服?那他只能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他的芥子袋里还有剑宗、寒谷、神医谷、蓬莱、逍遥宗、合欢宗等各大宗门的弟子同款服饰各两套,主打一个随机应变。
没一会儿,便有几名侍女凑了过来,她们驻足在程诚的摊前,满眼好奇的打量着,视线从支起来的写着“卜卦,有缘人得之”的木牌子上扫过,却没有一人开口询问。
程诚负手而立,神情自若,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静静地等着几人开口。
一炷香后,周围有更多人聚了过来,程诚盘膝坐下,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神色莫测。
两炷香后,摊位前挤满了人,不仅有侍女下人,还混着几个出来闲逛游览的徐家客人。
终于,有位客人忍不住了:“道友,你这多少钱算一卦啊,怎么不写价格?”
程诚闻言抬起头,淡淡答道:“我只算与我有缘之人,修行入世,分文不取。”
“嚯,还真是星辰阁的卦师!”问话那人感叹了一句,有些蠢蠢欲动。
程诚微微颔首:“那是自然,在下从不妄言。”
在场的人群听到这话也纷纷骚动了起来,星辰阁的大名谁没听说过?上可观星辰算天机,下可相人面卜凶吉,卦不走空!传闻星辰阁的卦师因为各种原因鲜少露面,今日居然能让他们给碰上,真是走了大运了!
很快,一位高个子的侍女就按耐不住了:“那个……与你有缘之人,不知阁下是怎么看有缘人的?”
来了!不枉他等了那么久。
程诚唇角微勾,站起身时,刚好有一阵风吹过,桃花花瓣被纷纷吹落。青年额前几缕发丝随风微动,衣袖翻飞之间,神情淡然,美好的像一幅画卷。
程诚:“既然你们今日能在此见到我,这边说明你们皆与我有缘。只是……我今日只算三个人。”
他的这个条件,让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另一位长相清丽的侍女皱了皱眉,满脸为难:“只算三位?那是按先来后到,还是全凭你的喜好?”
其余之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怎么选的这三位啊?”
程诚选择用最简单的方法,他取出了一堆小纸条:“你们每人领一张纸条,记住上面的数字,一会,我会选出三个数字。与我选出数字相同的人,我便为其卜卦。”
没一会,纸条就被领走了一大半,程诚的摊位前人满为患。他随口说了三个数出来,人群中便有三人拿着纸条走了出来。
程诚一看,还真是巧,这三人正是刚刚最先同他说话的那位客人,以及后来同他说话的两名高个子侍女和清丽侍女。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最后那宾客上前一步,站到程诚面前。
宾客叫王书杰,他问道:“道友,我想知道我的财运如何?”
程诚装模作样的学着星辰阁神棍的算卦流程,抛起三枚黑色铜钱到空中,连抛三次后,将三枚铜钱依次摊开置于桌上。
王书杰异常激动,满眼期待地望着程诚。
程诚一脸严肃的看着铜钱,脑海里开始疯狂回想,这个卦象……这个卦象怎么解来着?
或许是程诚沉默的时间太长了,王书杰犹豫了一会后,下意识地问道:“大夫,我还有救吗?”
程诚回过神,轻咳一声:“你身弱财旺,财运还是挺好的,就是容易守不住,凡事还需量力而行,小心谨慎行事。”
“还有,我是卦师,不是医师。”
王书杰尴尬一笑,后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最终恍然大悟,“多谢道友为我指引,道友果然厉害,王某佩服!”
程诚回了他一个礼貌微笑。
小九:【宿主,身弱财旺这是八字吧?你是怎么用铜钱看出来的?】
程诚:【当然是因为这是我瞎编的,但你看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财运往好了说准没错,瞧,笑的多开心呢。】
小九:【……宿主,你要是实在编不出来了,就积分抽奖吧,我给你暗箱操作一下。】
程诚暗自挑眉:【你小瞧我?】
他突然就来了信心,于是第二位高个子侍女找他算事业时,程诚自信道:“水天需,守正待机。姑娘不日便会收到好消息,现在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高个子侍女大喜,有了程诚的这番话,她便知道晋升之事稳了,“多谢大人!”
程诚这回的微笑比上一个更真情实感了。
小九不解:【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哦,我看到她右手上的事业线了,挺长的。】
小九:【还能这样?】
轮到第三位侍女,她要算的是姻缘。
程诚低头看了眼卦象:“姑娘可是有意中人?”
那侍女脸颊绯红,点了点头。
【完了。】程诚在心里唉声叹气,【以前学的时候不认真,到了用的时候发现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暗戳戳的打开了抽奖页面:【九啊,暗箱一下?】
小九:【好,你抽奖吧。】
程诚一发下去,一片蓝叶子飘至眼前。
【灵·姻缘叆叇】:上品灵器,佩戴后可在一定程度上查看他人姻缘。可使用次数:三次。
使用条件:仅可查看金丹期以下。
好东西啊!程诚眼前一亮,立马将姻缘叆叇架到了鼻子上。在他的视野里,侍女手腕上突然多了条红线,红线一直延伸到外城,随风而动,看起来和谐极了。
就在程诚整理措辞,打算将他看到的结果告诉侍女时,他听到耳边传来声轻响,那条红线自看不见终点的另一端开始,寸寸断裂。
姻缘线竟是从侍女的心上人那边断了。
程诚一愣,对上了侍女的双眼:“我观姑娘根骨尚可,若是潜心修炼,将来大有可为,只是姑娘婚姻坎坷,姻缘难以美满如意,不如将心思放在修炼之上。”
根骨尚可是他猜的,这位侍女已然筑基,年龄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天赋无论如何也不会太差。
下五洲虽然没有上界灵气浓郁,但是比凡间确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即便是杂灵根这种最次等的灵根的凡人,在来到下五洲后,勤勉一些的也能三十岁练气,百岁筑基。若是单灵根或者更好的天灵根,三日练气百日筑基也不是难事。
侍女名叫兰素,她听到程诚的话,一双柳叶细眉蹙起,抿着唇一言不发,对程诚行了一礼后,步履匆忙地离开了。
虽未说话,但任谁都看得出,她情绪不太好。
程诚哑然,任谁听到别人这么否定自己的感情,恐怕都会生气吧,这位姑娘没当场骂他,恐怕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三卦算完,众人逐渐散去,程诚并不着急,那些人回去之后,便能把这消息在徐家传开,传到徐阳耳朵里,他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现在为时尚早,就这么回去还真有点可惜。
程诚灵机一动,从芥子袋里摸了个话本子出来,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意把话本的封皮换成了卦书的封皮。小九也跟着在一旁,对话本里的剧情指指点点。
于是来来往往的人便看到了这样一幕——身穿湖蓝色星辰阁弟子服的年轻卦师倚靠在一处假山旁,低头翻看着一本卦书,神色严肃认真,特别有存在感。
过路的人无不肃然起敬,心下感叹着,看看星辰阁的卦师都会趁着闲暇的时候翻看卦书,他们又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一时间整个徐家内城的人都发现,徐家的小厮、侍女以及护卫工作特别积极,而剑宗受邀来的弟子们又被这股发愤图强的风气所感染,大清早在院子里练剑,半夜又在院子里打坐。
这无疑又让隔壁的逍遥宗弟子和万仙门弟子产生了危机感,也开始跟着卷,到后面甚至发展成了所有受邀而来的宗门世家之人都开始默默卷生卷死,等这件事传到程诚耳朵里的时候,他话本都看完两卷了。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最起码现在,引发这场卷王争霸赛的剑宗弟子们还没到呢。
……
兰素从程诚的卦摊离开后,也顾不得再工作了,她同管事的大侍女告了假,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朝内城城门口走去。
在内城城门口的看守侍卫是兰素的熟人,他见兰素神色不好,打趣道:“兰姑娘又要去看你那郎君?怎么还耷拉着脸,谁惹你生气了?”
兰素脸色微变,语气中暗含怒火道:“与你何干?快好好守着城门吧,别让有心之人混进来!”
守城侍卫被骂,缩了缩头没再吭声——他就不该嘴欠。
出了内城,兰素先是沿着大道走了一段路,随后脚步一转,开始越走越偏,最后走到了一处破破烂烂的小院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