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慢慢侧头,身边什么也没有。
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纸,她转身往客厅走,电视柜上什么也没有,她却抬手,对着那里点了一下。
沈听禾看着的手指,有些失神,慢慢起身,环视自己的新屋子。
装修好后,她也是第一次来,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沈听禾皱着眉,她又想到那场火灾。
这一年她不止一次想到,每次想到总要失神很久。
她总觉得,自己不该活着。
她应该和老家的房子一样,在火灾中变成一堆灰烬的。
可她还在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活着?那么大的火灾她怎么能活着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沈听禾抓紧头发,疼痛也缓解不了她的焦虑,为什么?为什么?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雪也落得比往年早很多,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早已穿上厚厚的羽绒服。
沈听禾穿着一件红色卫衣,走在雪里,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她感受不到寒冷般,走在行人稀少的街头。
路过一家金店时,她无意识地撇了橱窗一眼,看到一排排的金戒指,她想,雪和戒指,好像很配。
于是她走进店里。
这个天气,人们都在家躲着风雪,店里的店员也窝在收银台后,烤着电火炉,门口吹进来冷风,她们才注意到门口来的客人。
看着客人单薄的卫衣,她们愣了很久,一个店员才反应过来,迎了上去,“您好,请问要看金吗?”
店里开着暖气,比外面热了很多,沈听禾才猛地打了个寒颤,今天穿得好像少了些。
但她没想太多,对着店员点头道:“对,戒指,我看看。”
店员顿了一下,给其他同事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注意一点这个人。
“您跟我来。”
沈听禾跟着店员到摆放戒指的地方,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些戒指。
店员的介绍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这些戒指,近乎偏执地找着,在哪,在哪?
终于看到一个麦穗形状的戒指,沈听禾一下趴到柜台上,指着那个戒指,眼神疯狂,“这个,这个,我要这个!”
店员被她吓了一条,脸色有些白,看着已经躲到一边的店员,她只能硬着头皮去给她拿。
刚拿出来,那客人就一把抢了过去,店员一惊,赶紧拉住她的手,“你不能拿走!”
这戒指可是她两年多的工资呀,她还不起,可不能让这个疯女人拿走!
沈听禾却紧紧握住戒指,不然她拿,“我的,我的戒指!”
店员死死抓住她,往她手里面扣,可它捏得死死的,根本掰不开她的手。
急道:“快来帮我呀!”
其他店员如梦初醒,一窝蜂地冲上来按住沈听禾,想从她手中抢回戒指,可就是把她手扣烂了,血沾得到处都是,她也不愿放手。
最后,店员报了警,警察联系了王姐,王姐又叫上了童秋柔。
二人一起赶到警局时,沈听禾蹲在警局资料柜旁边,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手上脸上都沾了血,像是十分害怕,警惕地盯着所有人。
现在她拿还有曾经风光霁月,温暖如风的样子?
王姐心疼地要过去扶她,可她警惕地后退,“不准来,我的,你们抢我的东西!”
王姐一窒,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童秋柔也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她最先察觉到沈听禾的不同,最开始是莫名其妙地发呆,后面开始健忘,有些时候就连最基础的扎花都不会了。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建议沈听禾去看心理医生,后面强制带着她去看了几次,吃了医生给的药,她状况好了一些。
性格也不像之前一样内敛,会主动找人说话了,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更严重的问题就出现了。
因为沈听禾拉着她说的是:
“你知道吗?我早该死了的。”
“那场火灾,那么严重的火灾怎么可能有人活下来?我那时候就该死呀?”
“现在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她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对,想要去找沈听禾的家人,可好不容易联系到了,她的家人只是冷漠地问:
“她还没死呀?”
凉水兜头浇下,她一个没有毕业的学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多照看着禾姐一些,好在禾姐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有对其他人照成什么影响。
可是今天……
童秋柔慢慢走过去,沈听禾防备地后退,可她后面是墙。
童秋柔怕又吓到她,只能停下脚步,安抚着她,“禾姐,我是小柔呀,你怎么了?”
“小……小柔?”沈听禾捏紧戒指,不确定地问。
童秋柔点头,“对呀,我是小柔,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听到可以帮她,沈听禾这才愿意放开手,展示手中的戒指:“我,我的。”
旁边还有几个穿制服的店员,童秋柔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安抚着沈听禾,说这东西是要用钱换的。
沈听禾立即把手机银行卡全都掏了出来,“我有,我要。”
童秋柔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警察看她这样,自然也明白过来,有些同情地看着她。
本来现在的她没有能力在进行这样大额的交易,可她不愿放弃那枚戒指,只能在警察的见证下,童秋柔拿她的钱,替她买下。
沈听禾得偿所愿,终于开心地笑了。
在场其他人却笑不出来,难过、同情、鄙夷,出现在不同人眼中,或许是同一个人眼中,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沈听禾再也不会知道了。
三个月后,a市华城区精神病院。
沈听禾在这住了很久了,还是习惯不了,可那些家伙又不然她离开这里,她每天都只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呆着。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趴到围栏围着的窗台上,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很温暖的样子,没有一处是湿的,也没有一处在黑暗中。
沈听禾慢慢垫高脚,实现看到更多的地方,窗台下,有几处和其他地方的颜色都不一样,看起来漂亮极了。
她想,应该是——
花开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