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声音,是十四的。他的胸背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然而满是血的脸上还挂着几分平日的不羁,像是在生命最后的尽头也要讨小主人的宽心。
“十四。。。”李隆基轻轻唤了一声。
“阿郎赤子之心,属下跟随阿郎,不悔。”
十几把刀砍将过来,十四挡在李隆基面前,终于笑着倒了下去。
李隆基亦受了严重的伤,他的腹部被刺穿,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发抖。他用尽力气扶在长槊旁边,口里亦挂着血,朝面前的敌人笑了笑。
带头的突厥兵士被这瘆人的笑惊得退了一步。
几个小兵左右相视几眼,一个胆大的兵士举起手中的弯刀就要向前砍去。
阿史那阙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知怎的难受起来。
在弯刀落下的一瞬间,阿史那阙大声喊道:“住手!”
刀刃在李隆基脖子前一尺处停滞下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鹞子惊声尖叫,将在场的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嘀嗒、嘀嗒、嘀嗒。。。轰隆隆,轰隆隆。。。
像锣鼓震天。
像奔雷夜袭。
地面沙石残雪被震起跳动,那是一种警示。
轰隆隆。。。轰隆隆。。。
铁甲声混着马蹄声以山崩地裂之势袭来!
为首的是一轮火箭雨!
它们带着火花如一条吐着信子的火蛇,精准的略过李隆基,插入突厥兵士的脖颈。
箭雨背后,一片硕大的黑色在星空下铺天盖地的压迫过来。
他们是墙,是山,是雷霆风暴。
“大、大唐天军!”
剩下的突厥兵立在原地,惊恐的看着前方山谷,特勤没下命令,他们亦不敢退缩。
阿史那阙眯缝着眼看了看尸山上的那个人,心中万般不服气,但也无奈。
“退!”他立于马上,大声下令。
于是突厥兵如潮水般瞬间退去,迅速隐匿于石山之中。
豆卢军怎肯罢休。
铁甲天兵像黑色巨龙一样疾驰而过,浩浩荡荡直追向阿史那阙残军。
李隆基喘着气,血盖住了他的双眼,他看不清,也听不清,只觉得身上发冷,脑子发晕。残存的一丝执念让他扶在长槊上屹立不倒,直到他闻到身旁浓烈的冷梅香气,才放弃了警戒,直直倒了下去。
迎接李隆基的身体的,不是冰冷尖锐的碎石,而是一片温暖的胸膛。
元白将李隆基护在怀里,沉默了一会儿。
他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是血的人,脑子里想起了苏平域。
“煜儿,煜儿,请允许我这么叫你。。。”病痛带走了苏平域的意气风发,让他的身体变得老态龙钟,寡瘦丑陋。
“守住西域。。。请求你。。。”干枯的手掌拂上他年少的脸颊,那是苏平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抚摸他的脸庞。
信仰真的那么重要么?
年少的白衣郎君犹豫了片刻,缓缓答道:“好。”
面前这个人的双颊,和苏平域一样枯萎又坚毅。
盛大的怒火燃上心头,元白的眼眸逐渐由温柔变得狠厉起来。
“少主,这人伤势如何?我马上有药。”宁玉勒绳立在一旁。
“不用你管。”元白抬起头来,满眼春风化作燎原的风暴,似乎要将世间万物燃烧殆尽,他冷冷道,“追过去,不管带头的是谁,格杀勿论!”
宁玉一怔。
元白不容置疑的眼神让宁玉咽下了话头,马鞭一抽,头也不回的朝前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