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
“鬼！！！”陈昊抱住江凯南的手臂：“江队，鬼，鬼，死而复活。”
江凯南盯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人家，那张国字脸满是深深浅浅的皱纹，半眯着眼睛在笑，这个笑容透着虚假和算计，让人一眼就感觉这个老人家贪婪无厌、无比狡猾。
旁边站着进来通知大婶离开的小孩。
现在再认真看这位小孩，眼神空洞站得笔直，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任人拉扯。
“他死之前是谁？”
“我我我……我在我村见过而已，不不不不熟。”
“外地的？”
陈昊勇敢地再看一眼这个老人家，跟记忆中的一样，只是老了不少。
他吓得紧闭双眼，继续结巴道：“很多年了……在在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出出车祸死死死了。”
“江队，我们被包围了。”陈昊指了指两人身后。
老人家坐回水盆前继续洗菜，语气跟家里老人唠叨小孩一样的语气：“人心不足呀，吃了我一只羊，就想要我的羊圈。”
“声音也一样呀。”陈昊搂紧江凯南的手臂，快要把脑袋钻进江凯南的衣服里。
这是宋今禾才有的福利。江凯南把陈昊扯走：“这个人贩子假死吓唬你的。”
“但我是亲眼看着他被撞死，我爸妈头七那天还……来我家了，呜呜呜呜……”陈昊又害怕又难过。因为那天他爸妈也去世了。
江凯南拍了拍陈昊后背以示安慰，问老人家：“为什么要捉走今禾？”
“你那么频繁来巡逻，难道不是掌握到什么情报了？今天被你们离开这里，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老人家甩了甩青菜上的水珠，见江凯南眼神仍然锋利得无波无澜，冷静让他十分不爽：“擒贼先擒王，这群小子打不赢你，只能擒你的命根了。”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在江凯南的裤.裆扫视一圈。
“无耻、下流，窝囊废！”人群中有人骂道。
又继而说：“有本事就光明正大跟江队打一架。”
老人家脸色一变：“谁？”
那群年轻人左右看看，发现人群中有一个不是自己人。
虽然也戴着脸巾，但长得高大壮实。
“你是谁？”
“你祖宗。”
下一秒，两个年轻人被这个“外人”握住后脑勺，对着对方的额头一撞，头晕目眩。
江凯南认出这个声音，扯着唇角，零帧开干。
一个飞腿朝其中一位拿着铁棍的年轻人拽去，哐当——铁棍落地，又立马被捡起来。
他把铁棍塞给陈昊：“开车来的吗？”
陈昊拿起铁棍就往另一端甩去，一板一眼地回道：“要不然走路吗？我跟你一车来的呀。”
“对，涛开着车过来了。”
陈昊听到这个声音，惊喜地呼喊道：“猎鹰来啦。”
一看，只有冯琮珊一个人。
陈昊收起笑容。
过了几秒，又觉得够了……
虽然江凯南手上有伤，帅气地解开胳膊上的纱布，勒住某个暴徒的颈脖，当支点左一个飞脚右一个勾拳。
冯琮珊拽着其中一个对手的手臂，抬膝一撞，拽着另一个人又是一拳一脚。
一根紧接着一根铁棍落地。
对比两人的张弛有度，轻松应对。
陈昊用完这根铁棍敲暴徒的背部，又换一根挥另一个暴徒的腹部，忙都忙不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江凯南问。
“林队命令的。”
一天没找出暴徒找甘浅乐的原因，林斯宸都不放心甘浅乐在他视线范围外自由活动，被甘浅乐拒绝后，就让冯琮珊跟梁涛暗自跟踪，千叮万嘱不准被甘浅乐发现。
他们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
林斯宸说，她会不开心。
他们心甘情愿笑着蹦着干起高级狗仔的工作。
一路给林斯宸汇报，直到见甘浅乐把无人机开飞了，问林斯宸要离队帮她捡吗？
林斯宸说要。
他们就来捡。
无意发现有两个年轻人是他们一直追查的犯罪集团成员，因为手机没信号，没办法请示林斯宸。暂时放下狗仔工作，进入侦察工作模式。
这些人深知四人凑一块不好对付，就计划拆散他们，所以动作很快地捉走宋今禾，引走甘浅乐和陈昊。
甘浅乐更快，冯琮珊都来不及跳上皮卡，两条腿不可能跑赢四个车轮子，就让梁涛去开车，他先来帮江凯南。
在打斗中的这十几秒，冯琮珊就把已经情报告诉江凯南，江凯南觉得事情不简单，一定要叫支援把整个村子翻过来、再把人带回部队好好伺候。准备喊冯琮珊去找信号，听到陈昊呼着喊着：“鬼呀～～救命呀。”
转头看陈昊被后面过来帮忙的村民架走了。
冯琮珊认真一问：“他做过什么亏心事？”
“童年创伤。”江凯南把对讲机抛给冯琮珊：“你去帮浅乐，找浅乐回来给他扎几针。发现有信号就找支援。”
又涌出几个丧尸般干巴巴瘦弱男子，一棍就朝对讲机袭去。
冯琮珊用力一脚踹到那人膝弯：“你去，我去救陈昊。”
后面的人以为对讲机是他们发射信号的机器，不断用脚踩，用棍子劈。
梁琮珊一脚就往那人的屁股踹去：“去你妈的。”
他捡起对讲机，宝贝般拍了拍灰尘，突然一个转身朝偷袭的人一个直拳。
江凯南看着陈昊被捉走的方向，心生一计，催促道：“别磨蹭了。你跟梁涛配合默契、你们又跟浅乐同出师门。我在这等斯宸过来。”
江凯南只跟甘浅乐一起抗震救援过，但甘浅乐跟猎鹰一起训练过，配合起来也快。
冯琮珊听见越野车冲破疾风朝他们驶来的响声，是梁涛开车回来了，也不扭捏：“好，林队到前，没问题吧。”
他用下巴指了指江凯南垂下来的左臂。
江凯南已经踩着门口的狮子石像，翻上房顶。
……
天色如墨，雷雨袭击村落。
老人家被江凯南气得胸闷气喘：“快用这兔崽子把那个军人引出来。”
江凯南藏起来了。
起初以为他是孬种，谁知道是去烧他的地下金库。地库装了一个装置，受热过高就爆了。原本金灿灿的地下室变成一片废墟，惨烈又混乱。
这是宋今禾上洗手间时，江凯南发现的。
费了一点时间摸索，才给到他们机会绑走宋今禾。
陈昊被村民绑上摩托车，与其说陈昊被绑，还不如说陈昊绑住坐在摩托车前的村民。
他看到老人家后，不管旁边的人是什么人，抱住再说。
那个村民忍不住问：“阿公，这小子怎么那么怕你？”
“当年扮鬼吓唬过他，想吓傻他拿去卖了。”老人家拍拍陈昊的脸蛋：“等我收拾完那个队长，再好好跟你聚一聚。”
陈昊倏地瞪大眼睛。
老人家看到陈昊满眼的惊恐，满意极了：“走吧。”
这是一辆老式摩托车，加油时仿佛卡了一口痰，咔嚓咔呲咳咳咳——隆————
摩托车顺畅出发后，陈昊的斗志和战争力也被激发，用了一股神奇的力量，把堵住嘴巴的脏布吐掉，大喊：
“江队，别出来！！”
“千万别出来。”
“他们要钓你。”
说完，他就低头咬住摩托车村民的肩头。
这里的人都骨瘦如柴，这一口咬下去，是牙齿和骨头的斗争，双方都讨到不一样的疼。
“艹，老子今天就送你上路。”这人吼道。
看着载着陈昊的摩托车偏离原定的路线，距离那车最近的摩托车追上去：“你去哪？”
“送这小子上路。”
陈昊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挑衅道：“我觉得你不敢。”
“不敢？老子现在就带你去跟那个医生一起埋了。”
“冷静点。”
又有一辆摩托车出来了：“你们带那个医生去哪了？”
“无情坡。”
“真他妈的胡来。”
那辆摩托车一个加油掉头往另一处走。
要不是淋着雨、要不是坐在摩托车上，陈昊以为是跟着他奶去市场买菜，他奶跟隔壁家大婶聊天，突然发现家里煲着汤忘记熄火，匆忙掉头回家。
不仅是那辆摩托车，其他摩托车都掉头往那个方向走。
载住陈昊这个摩托车村民完全丧失理智似的，跟前车说：“让开，老子要去埋了他。他居然敢咬老子。”
“我就咬你一口。”
村民吐了一口口水，凶巴巴地说：“当年要不是你爸……老子早发财了。”
陈昊没认出这人，但已经大概明白过来，骂了一句：“神经病。你们就等被捉吧。”
“有命捉到老子再说。”
前方树叶茂密的大树在风雨中晃了晃，而后一道身影疾速掉落在前车。
林斯宸就这样“掉”到车上，用手肘钳制住摩托车手往车外一甩，陈昊被溅了一脸泥水。
摩托车侧翻那一刻，林斯宸快速握紧车头，踩着地板稳住车身，看了陈昊一眼，问：“会不会开？”
这些在电影才能完成的高难度动作和才会有的情节，让陈昊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幻觉吧……
坐在他前头的车手从车包掏出一把镰刀，朝林斯宸砍去。
“斯宸哥！”
林斯宸熟稔地弹摩托车的离合拧着车把加油，前轮弹起后轮着地，宛如一只猛虎嘶吼起身，镰刀落在车头灯，玻璃车罩裂开几条缝隙，再拧油门烟囱发出轰轰轰——的声响，后车轮往前移动几厘米。
也许是林斯宸气场强大、又或者他连这辆老式摩托车都能驯服了，吓得方才还十分嚣张说要拉陈昊去死的村民连滚带爬冲下车。
林斯宸没有给他逃亡的机会。
前轮落地，轻松追上，再揪住他的衣领问：“无情坡在哪？”
这个村民害怕到结巴，双唇都在颤抖：“前……前面，他们现在就去。”
林斯宸看着除了为首那辆摩托车，都已经调头回来对付他，松开村民的衣领，一个直拳打开村民的腹部，村民往后滑了几米，撞到一棵树上才停下来。
滴答不断的暴雨声都掩盖不过那人的惨叫声。
陈昊这才有了真实感。
“斯宸哥，江队，江队不见了。”他激动得指着村落：“他们人太多了，不知道是不是……”
林斯宸冲他抬抬下巴：“上来。”
陈昊立马坐上林斯宸的车后座，小孩子跟老师告状的口气：“他们要捉江队。”
其他摩托车以为鱼儿上钩，按照原计划，两车拉直一根麻绳往林斯宸袭去。
林斯宸拧着油门，眼神犀利凶狠地盯着前方，却笑着问：“江队，听见了吗？”
陈昊靠那么近才发现林斯宸右边耳朵闪烁一点蓝光，知道这是军方的设备，突然热泪盈眶。
不是因为害怕，是心安。
江凯南找路上无情坡，雨刮器快速摆动都扫不过迅猛的雨势，紧握方向盘的手滴出鲜红的血，心底是说不出的烦躁：“这样都留一个给我。”
“给你带路的。新伤不影响你驾驶吧。”林斯宸轻笑说完，摩托车就跟一支箭般飞了出去。
江凯南也迅猛调头，跟上那辆摩托车。
又是这个小子。
他也看到江凯南，从身后掏出那把还沾着血的匕首。
起初陈昊生疏且客套地扶着车架。
车冲出去的时候，立马搂住林斯宸劲瘦有力的腰肢，把脸紧贴在林斯宸背上。林斯宸没穿外套，只穿着一件短袖，已经被雨水淋得紧贴在身上。
“林队，你不冷吗？”
回答陈昊的是漂移的失重感。
不知道是不是张嘴说话的原因，在这种刺激的冲击力下，感觉嗓子眼都要从喉咙崩出来，早餐都要吐出来了，连忙闭紧嘴巴。
“哇哇哇～怪不得浅乐姐那么喜欢你。”
“呜呜，身材好有安全感有魄力。”
这次陈昊惊吓得不断夸林斯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