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架接植物一样，把一种植物的枝芽架接在另一种植物身上，使两者能够完整地长成一个整体。（注：参考自百度百科）

把活鸟的翅膀摘下来，在人的后背画十字刀，把翅膀的根部种进去，再等背完全愈合，人就能拥有翅膀。

李诗秀沉默了一会，她默默伸手拉住前面两个大人。宋衡身后的一干人也等都沉默了。

这么多翅膀，从脖子到脚背，不知道死了多少只鸟，人的背上割了多少个伤口。这种没有经过处理的其他生物部位架接到人身上，人体排异只会死得很惨。

“听上去很痛。”李诗秀还是小孩子，最直观地反应了自己的难受。

黎朝评价：“细菌感染死亡都够一壶了。”

同事评价：“这要是现在抓的是国一国二鸟类岂不是很刑。”

宋衡看着高大的羽人衡量前方的危险性。羽人破茧之后没有动，他静静地看着手上，即使那里空无一物。

羽人题材经常作为陪葬品出现在秦汉及之前的朝代之中，当时的达官显贵认为将羽人安置在坟墓之中能够灵魂飞升。但坟墓之中的羽人往往不是单独出现的，很多都是以“成群”的羽人花纹出现，代表安静祥和的长生国度。（注1）

这是他们遇到的一个羽人，后面可能还有其他羽人。

李诗秀问道：“这东西会攻击人吗？”

宋衡摇头，他不知道。这也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这样的东西太诡异了，也很异想天开，怎么会有人听说了羽人的传说就真的付诸于实践做实验？

黎朝一字一顿说道：“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后面还有更凶的东西。

不能擅闯，要先确认前面的情况。

宋衡对李诗秀说道：“你放一只虫子过去，先看看羽人能不能动。”

李诗秀点头，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从她的袖口飞出。虫子冲进烟雾中后渐渐看不见影子了。李诗秀

千里眼发功，她也看不到远方的情况。雾气太大，虫子太小。

没过两分钟李诗秀抽了抽小拇指，脸色难看了起来：“虫子死了，还没有到羽人周围就死了。”

“有毒。”宋衡道：“我们远离他，从右边绕过去。”

“不管羽人吗？这东西不会等会走出荒地去城里面吧。”同事有些担心地问道，如果真的要去城里面会引起恐慌。

李诗秀思索：“打的话，会不会把羽人群也引过来。”

别的不说，这羽人三米高，抬脚就能把他们踩死，身上还有剧毒，脚上还可能有脚气。

宋衡沉默片刻：“我们先走。”

数量不明，还是先不要招惹羽人。

黎朝默契地理解了宋衡的思维：“我们先去解决怨气最大的祭祀坑，解决完了之后再回来收拾眼前这个东西。”

小队紧紧压缩在一起，众人不再说话，快速地在荒地上行走。枯草声簌簌响起，李诗秀拉着宋衡和黎朝两人的手，宋衡一边走，一遍放空神经观察周围。

没一会李诗秀停在原地，她拉紧两个大人：“前面的雾有毒。”

说完，她卷起一只衣袖，白皙的皮肤上面已经开始慢慢变成青色。李诗秀的蛊毒是拿她心头血喂的，她自己百毒不侵，而且在面对剧毒的时候身体能出现排异反应。

手臂灼痛的瞬间，李诗秀就已经意识到虫子一去不复返的原因。越往里面走，雾中含有的毒素越来越大，从身体反应的状态来看，似乎是尸毒。

城南死的人不少，既有乱葬岗，又有饥荒饿死鬼。

“我们不能往前走了。”李诗秀笃定说道：“你们身体机能不能承受这样大的毒素，呼吸摄入的毒素过多的话会死。”

黎朝看向宋衡，紧接着身后的同事也看向宋衡。大家都听他调动，宋衡蹙眉。专业上的事情肯定要听从李诗秀的意见。

宋衡回头吩咐。

一张变形的人脸出现在他面前，嘴巴凸起，两侧长毛。

巨大的阴影悚然而立。

无数诡异羽人站在他们身后，阴影密布，似黑暗笼罩了上来。

宋衡瞳孔猛然放大。

黎朝等人也赶忙回头，只见密密麻麻恐怖的羽人紧跟在他们身后。这些羽人有高有矮，有瘦有胖。高的已经看不清楚五官了，矮的只有半个大腿高，正拽着千里眼的裤腿。

苍白、退尽血色的面容静静地面朝着他们，成百上千张脸，数不清的泛白惊悚瞳孔。

“我······”站在最后的千里眼当机立断撕掉自己的裤腿朝人群中后退。

宋衡接住慌乱的同事，而羽人又超前挪动了一步。

白色的瞳孔直直看着人群中的宋衡，大大小小的脸，平静而诡谲。

凝视。

那种窥探感随之而来，这一次不再是生活中不可见的洞察了，是实实在在的看。

“我没有听到他们移动的声音。”顺风耳同事低声说道：“有问题。”

这些羽人不仅是跟着他们那样简单，他们超前挪动一步，羽人就会超前挪动一步。羽人们想要将宋衡等人赶到城南腹地中央去。

“我们不能前进了。”李诗秀坚决否定：“会出事。”

“那就要不然杀出去。”黎朝手中的剑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一缕思绪快速在宋衡脑中闪过，最早的羽人双手捧物，在看手中的东西。现在羽人却在看着他们。

说明每个羽人手中本身都该有一个物品，这样物品消失了，羽人才会把目光移向他们。

羽人们要在宋衡等人身上寻找自己遗落的物品。

如果找不到就要迫使他们进城南中心，城南雾中又有毒素。

羽人要杀掉他们。

黎朝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他朝宋衡使眼色：“他们为什么要杀了我们。”

宋衡冷静吐出两个字：“祭祀。”

羽人要把他们也做成祭祀坑。

羽人是沟通仙境和普通世界的使者，他们飞向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心中的仙境。

祭祀也是同理，将牺牲奉上，才能沟通神灵。甚至有传言祭祀品能够上升天堂，变成神灵的使者。

所以这些人造羽人只有把他们都杀了，这才算是他们送到了仙境之中。

“好凶险。”李诗秀年纪小，没有建立起工作经验。眼下的情况让她有点发懵：“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得返航。

这里太危险了，继续前进不安全。

宋衡能挑战极限危险，但队员们的体力没有他那样好。000事件之后很多人身上都有伤。

祭祀坑超度可以换个方法，但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当下的话······

宋衡快速扫视周围的同事，二队里没有配备会巫和傩的同事，不能沟通，不能请神。

羽人身形巨大，硬抗有危险，如果能请神还能进行交流。

只能赌一赌……

“柳成茹请仙家，其他人保护她的安全。如果等会羽人扑上来了就直接动手。”

当下只能试一试，柳成茹请来的仙家是否能震慑这些羽人。

李诗秀突然抽风问道：“他们会不会听得懂我们的部署啊？”

宋衡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声音很清脆，很好，是好西瓜。

“他们听不懂的，两千年过去了，现在的汉语和以前的汉语已经不同了。”

话说完，大家都召唤出自己的武器，自觉后退几步，给柳成茹让出空地。柳成茹戴上面具，从腰间拿出自己的小鼓。

“咚咚咚！”

一阵听不清的歌声响了起来，古朴沉重。

清脆的鼓声回荡在整个城南荒地之上，柳成茹开始跳舞。她的舞先是以特度的阵法跺步，慢慢地变得更加柔软，似蛇一样变得缠绵而滑腻。

周围的空气慢慢冷了起来，时不时的，出现“嘶嘶——”的声音。

众人都感觉有寒冷的皮肤轻轻划过自己的脸。

一条看不见的大蛇将他们围住。

仙家与神不同，羽人听从于神灵，却不知道是否也能听仙家号令。

“咚咚咚”

柳成茹的舞还没有停止，她朝前猛然伸手，一阵裂风朝羽人方向猛然扑去，宋衡的短发也被吹得四下乱飞。羽人们的目光微微错开宋衡，似乎也在迷茫是否应该听从号令。

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朝后挪了一步。

这时候，宋衡才注意到他们根本不用脚走路，是直接在空地上面平移。身边千里眼同事凑过来低声说：“翅膀动了，靠翅膀移动。”

架接上的翅膀竟然真的能用。

柳成茹还在跳舞，羽人们随着她的动作慢慢朝后面退去，正当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变故就发生了。

空中环绕的长蛇猛然抽动了一下，强风四起，烟尘弥漫。羽人们又猛然抬头看着宋衡，数万压力从头蔓延到脊背。

柳成茹的舞被迫中断，她抽身摘下面具，惊恐回头道：“不行，鸟和蛇是天敌，被克制了。”

一些鸟类会以蛇为食物，一些蛇类也以鸟卵为食，两者互为天敌。宋衡本来还想赌上一把，柳仙能对鸟类天敌进行克制，没想到他们运气真的就这么背。

高大的羽人渐渐弯腰，矮小的羽人腿部渐渐抽长，无数张脸慢慢靠近宋衡众人。

狰狞、恐怖。

他们咧嘴露出尖锐的牙齿。

当下立断，黎朝抽剑，剑鸣铮铮；李诗秀翻掌瞬间，千万蜈蚣与长蛇自她衣袖而出，埋伏进烟雾之中。

得硬仗杀出去了。

宋衡当断道：“等等，后退，我先来。”

话毕，宋衡从眉心抽出长剑，冲出人群，羽人团团将他围住。宋衡将剑举过头顶，以一种缓慢而神圣地方式开始舞剑。

初柔而无力，渐渐一团白光凝聚在他周围。

宋衡于羽人环伺中起舞。

黎朝愣了片刻：“神降。”

寂静深处仿佛弥漫出一阵神圣而空灵的音乐。黎朝不敢置信，这是巫的家学，宋衡不是没有学过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