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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太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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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渊将手中的齑粉撒落在地上,回道:“殿下的确给不了我想要的。”

温怀宁眉心紧蹙,衬得那点朱砂痣越发妖冶,“督公想要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亓官渊曾经说过他不会玷污殿下分毫,可现在他想的却是该如何玷污殿下,人心果然是会变的。

亓官渊狠狠唾弃下贱的自己,殿下在他心中如神祇,他怎能生出那些淫|秽的想法,他不应该去亵渎殿下。

亓官渊在内心里跟自己较着劲,脸色也越来越沉,一双剑眉死死地往下压,这幅样子让他看起来像是目露凶光,立在温怀宁身侧的喜乐安和,都被吓得不敢抬头看。

杨元亨担心亓官渊会朝殿下扑过去,便悄然往殿下身边靠了靠。

亓官渊将眉头抬起来,面色缓和了些说:“奴才想要回到十几年前。”

若是他父亲没有被定罪,那他现在就是侯府小公子,没了宦官这层的卑贱身份,他跟殿下说不定能成为玩伴,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他披上了宦官的皮,成了最下等的一类人,哪怕他已经大权在握,可奴才就是奴才。

温怀宁知道亓官渊心里的痛楚,道:“我会派人去将定远侯重新安葬。”

亓官渊摇头:“不了。”

温怀宁又道:“等以后,我会还定远候一个清白。”

定远侯本来就是清白的,但只要永熙帝还活着,定远侯就永远是个通敌叛国的奸贼,谁要是敢说定远候是清白的,谁就是在跟永熙帝对着干,只有等到太子登基之后,才能为定远侯洗刷冤屈。

亓官渊拱手一拜,“多谢殿下。”

温怀宁问:“你想要的便是这个吗?”

亓官渊犹豫了会,才点头:“嗯。”

“我会记着的。”他现在办不到,但等他登基后,便会立刻为定远侯正名。

除了这一件事之外,温怀宁还想再帮亓官渊做一件事,“东厂锦衣卫都听令于你,前朝大臣也都畏惧你,树大招风的道理你应该知道,父王过不了多久,就会对你下手,你继续留在楚京只有一个死字,过几日我会上奏父王前去南昌府平乱,你随我同去,待出了楚京你便逃吧,天涯海角任你走,绝不会有人抓你。”

亓官渊就没想过要逃,他与李喜贵和福如海不同,那两个没用的废物只是棋子,而他并非棋子。

皇帝以为自己可以随意下令杀了亓官渊,实际上他身边都是亓官渊的人,就连那个叫即安的小太监,也是亓官渊安排的。

更关键的一点是,亓官渊手里有太子。

虽然亓官渊并没有想过要把控太子,但从眼下的局势来看,太子与他已经绑定在了一起,他只要杀了永熙帝,太子就能顺利继位。

但杀了永熙帝的后果就是……可能会被殿下恨上,若不是忌惮这一点,亓官渊早就亲手把永熙帝给杀了。

亓官渊现在就是在拖延时间,一直拖到皇帝下令杀他的时候,他再提前动手,总之能在殿下身边多待一天是一天,成了杀父仇人之后,可就再也没法像现在这般坐下喝茶了。

无人能懂亓官渊内心的挣扎,唯一看出他心思的,只有孟冠清,再加一个杨元亨。

在亓官渊沉默之时,杨元亨看透了他的心思,抬手示意殿下不要再说话。

温怀宁本想劝亓官渊赶紧逃命,看到杨先生的示意后,他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亓官渊沉默良久后开口说:“殿下,我不想独活。”

温怀宁心中很是同情亓官渊,叹道:“随你吧。”

亓官渊起身告退。

待亓官渊离去后,温怀宁疑惑道:“杨先生方才为何不让我开口?”

杨元亨反问:“殿下,亓官渊的心思您还看不出来吗?”

温怀宁说:“我看出来了。”

杨元亨愕然:“您看出来?”

温怀宁道:“他恨着父王。”

“………”杨元亨:“这天下人都知道。”

定远侯死得那么冤,谁都知道亓官渊心中有恨。

杨元亨又道:“亓官渊的心思多着呢,但有一点可以被我们所利用。”

“杨先生但说无妨。”

“接下来的话,实乃大逆不道,草民先行向殿下请罪。”杨元亨起身,在太子面前跪下。

温怀宁似猜到了些,脸色微微一变,“先生请讲。”

杨元亨跪在地上说:“亓官渊之所以不走,就是为了要留下来为父报仇,他想杀了皇帝,并助殿下您登基……所以我们不妨让他留下,待皇帝一死,殿下您就……”

永熙帝一死,太子继位名正言顺,谁也拦不住。

温怀宁听后勃然大怒:“此大逆不道之言,先生你怎说得出口!”

“殿下息怒。”杨元亨重重磕头,“草民所说的话的确大逆不道,可殿下三年前您就已经吃了苦头,没有权利在手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种只能任人宰割的滋味您比谁都清楚,当年多少文人豪杰为殿下您而死,那些人死得无辜,太傅更是无辜………殿下您可以是一位仁君,但绝不能做一个仁慈的人。”

温怀宁收起怒气,站起身来,踱步到窗边,负手而立道:“杨先生,我岂会不懂。”

杨元亨道:“亓官渊对殿下忠心耿耿,可以放心利用。”

“可他这份忠心也会被旁人所利用,他这些日对我的态度十分古怪,必定是有人在他耳边教唆。”温怀宁把事情看得很明白,他什么都知道,尤其是亓官渊对他的那点心思,他更是一清二楚。

三年前温怀宁就知道亓官渊的心思了,那张练字的纸上,写满了太子殿下,也写满了“宁”字。

三年后再见到亓官渊,亓官渊写下的第一个字,仍然还是那个“宁”字,而且也只有这个“宁”字写得最好,太多太多事情了,那点心思想瞒都瞒不住,温怀宁只是刻意不去想罢了。

“殿下,您……都知道了。”杨元亨以为殿下在情事方面比较迟钝,却不曾想殿下是有意不点破。

温怀宁垂眸说:“我已经利用过他一次了。”

三年前他特意让安和去给亓官渊送药,为的就是拉拢亓官渊,能为自己所用,包括踢蹴鞠,还有教亓官渊练字,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亓官渊也没有辜负他,真的帮了他许多。

温怀宁并非一个冷血冷心、眼里只有权势的人,他同情亓官渊的所有遭遇,所以他希望亓官渊往后余生能活得轻松自在。

“杨先生,他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放他走吧,我还不需要一个宦官来扶持我上位,以后的路谁也拦不住我,父王要废我,我自会反了他,天下不要无能之君!”

杨元亨满脸惊愕,猛然发现殿下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慧,这天下非殿下莫属了。

温怀宁转过身来,从杨元亨身边走过,道:“先生准备些酒肉,随我去一个地方。”

“是。”杨元亨从地上起身,命小二打包些熟肉,接着坐上太子的马车,一同出了城。

太傅就被埋在城外的道观旁,立了个小石碑,并不怎么起眼,毕竟是个罪人,能有地方安葬就已经是皇帝格外开恩了。

坟头上的草木并不旺盛,有被清理过的痕迹,石碑下还摆着几个放供品的盘子,供品早就被山中野物给叼走了,就只剩下个空盘。

杨元亨看到石碑上的字后,还没走到墓前,便双膝一软,俯身跪地,磕了三个头,沉痛道:“弟子杨元亨前来拜见!”

喜乐把酒肉花果香炉都摆出来,温怀宁手里捧着三炷香,在墓前跪下拜了三拜,再将香插在香炉中,随后接过喜乐递来的酒,缓缓倒在地上。

温怀宁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会用行动来告慰太傅的在天之灵。

回城的路上,温怀宁的身子跟随着马车轻轻摇晃,他把头靠在车壁上,合上眼道:“太傅曾言我是不世出的奇才,我可却不这么认为。”

杨元亨道:“殿下不可妄自菲薄。”

温怀宁没有再说话,靠着睡着了,喜乐打开棉毯为殿下盖上。

两日后,温怀宁向永熙帝上奏,请求前往南昌府平叛,永熙帝欣然答应,并临时给了他一个总督的职务,以便调用兵力。

温怀宁并未谢恩起身,仍然跪在地上,“父王,儿臣还有一事相求,儿臣想让司礼监掌印太监亓官渊,随儿臣一同前往。”

永熙帝问:“你让他去做什么?”

温怀宁道:“亓官渊仗势欺人,桀骜不恭,前些日遇到儿臣,竟然不请安,儿臣想给他点教训。”

永熙帝正巧想要除掉亓官渊,让亓官渊随太子一同去,若是太子出了什么事,刚好可以给亓官渊治个护主不力的罪,且亓官渊不在京城了,永熙帝也可趁机将亓官渊那些耳目给除掉,一举两得。

永熙帝略一思索后答应了,并命人把亓官渊叫了过来,当面下令,让亓官渊护送太子前去南昌府。

亓官渊迟迟没有接旨,他跪在太子身后,抬头看向太子清瘦但笔挺的身姿,狠狠皱了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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