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在想,实在不行,就豁出我这张老脸,往关内临郡的州府借粮。”
靳王摇了摇头,“眼下幽府二十三县在各临郡的眼里,就是一口入不敷出的深井,压着数万难民的关城要塞,既要养城民,养戍兵,还要接济难民,多少粮食扔进去都会石沉大海。他们唯恐避你而不及,谁敢借粮给你?生怕被你赖上了当膏药桶,扒都扒不下来。借粮这条路不可取,您别想了。”
“那可怎么办……”丁大人头疼起来,“眼下可接济的官粮数目最多再维持半个月,那之后可就不好办了。”
靳王想了想,抬手招来刘贺青,“先遣军的侧廪里,能调动的粮辎还有多少?”
“差不多两万石。”
“那你这就通知军典,让他统了粮辎的具体数目送来,本王明日让他们在西城门开个口子,你让军典带人先运一万石进来。”
“王爷,这可不妥!”丁大人连忙站起来,“我、我哪敢碰军粮啊!”
“丁大人放心,我知晓分寸。”靳王按住他,低声说,“先遣军的那个侧廪是堆在主粮库旁边的,廪仓的门开在我的军铭下,是我去年往阴山走马,在云台一带跟北鹘的牧民低价收的,过的是我身后的私账。也不是什么好粮,都是带壳的粟米,得自己筛,我原本是想在饥荒饿战时,给战士们解燃眉之急,眼下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贺青,去通告吧。”
刘贺青立即领命,转身去通知军典放粮。
丁奎忍不住落泪,送到嘴边的酒都是苦的,“王爷,大恩不言谢……”
靳王笑了笑,“不必。幽州是北疆最后一道天堑,您跟我如今拴在一条绳上,保您,也算作自保。对了,关在大牢里的那几个流民头头,您怎么处置的?”
“收押待审,一直白吃白喝地养着,您没个准话,我也不敢开堂。”
靳王脸色一沉,瞧着盘中的烧鲤,心道,恶鱼摆尾,已呈僵死之态,不足为惧。倒是城里头那两条活蹦乱跳的泥鳅,不一定想要幽州太平。
“总兵府那边没什么动静吗?”
“暂时还没——”
丁奎话音刚落,忽然门口传来府衙信兵的声音。
“报——”信兵跑进前厅,朝丁奎大嚷,“丁大人,不好了!流民在北门外闹事,跟卓总兵的人打起来了,卓总兵一气之下,扬言要下令出兵!”
靳王眉峰一紧,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丁奎脑子里“嗡”地一声,“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个卓缙文,陈大将军都没动兵,他倒是吃了豹子胆!陈大将军呢,没拦着他么?”
信兵道,“陈大将军今日一早就出城回营了,这两天都不在城内!”
“快快快,快去备马!”丁奎转身对靳王说,“王爷,微臣去北门看看,城外民怨沸起,这会儿动兵镇压,势必要乱呐!”
靳王连忙对丁奎说,“大人,如今最主要的,是要先压住卓缙文动兵的手。本王身份敏感,不好直接出马,但是天风驿站那边,我建议您也拦着点,别让某些闲人钻了空子,非但不安抚,还非亲自加柴,为卓总兵的刀锋再添一把火。”
丁奎顿了一下,立时会意,“明白了!我这就派人去拦郭业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