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敬正色道,“明面上,他是答应了丁奎,将出城镇压流民的动作放缓了三日,但其实不管他出兵与否,上奏的奏疏都有文可写——若是他立刻出兵镇压,便可以说是积极采取应对之策,以免刁民生出反意,危及幽州;如今暂缓出兵,便能借由三天缓期,说是流民难安,官军曾尽力安抚,以求妥善解决,不想危及无辜百姓。但——”
“卓缙文两者都不是。”二爷接道。
“对。他的举措仿佛全然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只是在看戏。”
二爷点头,“这个人,我派人盯着。”
“还有郭业槐。”薛敬又道,“上次我在那两名行刑兵的包袱里找到的宝贝,只是一些银票和寻常珠玉,在任何一间钱庄或者当铺都能兑现,可当时吴大和吴老二去天风驿站的时候,可是从郭业槐那拿过一颗沧海游龙珠的。”
二爷淡淡一笑,“这老狐狸必然是将珠子藏起来了,只拿出一些露不出马脚的寻常宝物,骗卓缙文上他的‘贼船’。”
“可惜证据不足,咱们暂时动不了他。”
二爷笑了笑,“不急,再留他多活几天。”
窗外的夜色正沉,薛敬趴在床上,让二爷查看他后背的伤势,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伤痕已渐渐淡化。
薛敬被他冰凉的手指刺激了一下,背脊一缩,二爷手下一滞,“疼?”
薛敬摇了摇头,想了想,又急忙点头,“想你再多碰碰,能以毒攻毒。”
“胡说八道。”二爷的手指放轻,虚虚地为他上药。
“道路一旦肃清,北上的战鼓就要响了。”
二爷浅浅“嗯”了一声,“这次的目标明确么?”
薛敬凛眉,“呼尔杀。”
二爷手指一顿,“是陈寿平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
二爷迟疑道,“我猜这一战,是为了压住揽渡河,不让呼尔杀的军队南下。”又想了想,不安地说,“此战凶险,陈寿平身边的几员参将各有各的疏漏,特别是那个莫音,你一定要小心,还有……”
薛敬勾住他,翻身将他按回枕上,出口的嗓音似即开的战鼓,“放心,拼命归拼命,也不是不要命,我一定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