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定了决心似的,“穹顶那边,再试试加派些兵力。”
业雅有些为难,试探地提醒道,“大人,穹顶那边,咱们不好插手。”
萧人海的眼神一冷,“刚刚接了管制,十天就跑了两名要犯,他们是干什么吃的!如今还要我坐以待毙?!”
业雅上前一步,“大人,云首的意思是,‘穹顶藏不住乌云,惊雷需响在外头。’”
萧人海踟躇了。
穹顶对于云州来说,就像是一张白纸上突然滴下的墨点,擦不得、动不得,只能将那团晕开的诡异“墨色”深藏在这一片寂静的山海之间,装作豪不知情。
说白了,西山穹顶身处云州,却并不属于云州,十年过去了,穹顶依然独善其身,活成了萧人海心里的一根毒刺。这根毒刺从南朝靖天的某个角落,深深扎进了这云州城里,然后又将触手伸到了北国的临都城中,人人忌惮,却都默不作声。这么多年来,竟然和北鹘朝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一旦左右失衡,说不定会掀起滔天巨浪。
萧人海扭过头,冷冷地看着一直以来跟随自己的护卫首领,意有所指地说,“业雅,你是本大人的心腹。怎么,连你也要多上一嘴?”
业雅沉默不答,死死地将了萧人海一军。
“还真是啊……”萧人海走近了几步,冲业雅低哑地笑了笑,“谁?杨辉?大皇?还是云州城里隐藏的那只‘毒手’?”
业雅恭敬一揖,“属下跟随大人多年,要收买属下的人实在不少,可是属下都没答应。”
业雅说完这句话,便往后退了半步。
萧人海的眼神更加阴郁了,他心底升起一阵莫名的愤怒,却最终在业雅那精明的回答中没找到破绽可供发泄。
于是,他便这事暂时搁置,转身迈上了台阶,轻轻推开门,走进了翁苏桐的房间。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床边,默默地坐下。
不一会儿,榻上的姑娘轻声说了句,“大人,你抓走了哥哥和连凤吗?”
萧人海没有回答。
翁苏桐坐起身,黑长的发披在瘦削的肩膀上,萧人海立刻上前,想将自己的狐袄解下披在她的肩上,“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不会真伤他们。”
翁苏桐挡住了萧人海伸过来的手,撑着床自己站起来,在幽暗的屋子里晃晃荡荡地走了几步,鬼魅似的,好像要与这幽深的夜融化在一起。
她走到桌边,扒着桌沿吃力地跌坐下来,就着半杯凉水喝了两口,然后才轻声道,“大人,你抓了小凤,抓了哥哥,你索性把我也抓了吧。”
萧人海桩子似的坐在床边,不置一词。
翁苏桐转过头,看着萧人海,淡然地说,“那年在狼山,如果我知道阿屠就是你,就算是看着你被狼群咬成碎片,我也是不会救你的。”
黑暗中,翁苏桐未得到丝毫回应,她便继续道,“那年云州兵变,我从这里跑出去,看见满城焦土,我的家被你毁了,我的爱人死在出征的战场上,老元帅、老夫人、二少爷、帅府里的上上下下,死的死,散的散,我与哥哥决裂,十年来,我甘心堕落,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杀了你,可是没想到,我却在狼山……救了你。”
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我恨不得掐死你,”良久,萧人海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愤懑地想——而我却那么深地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