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墨影青山,缓缓道,“前尘往事一并释怀,守城的战士心中再无罅隙,这才能真正还北境一方太平。否则,即便将萧人海赶出了云州,曾经的守将依然水火不容,内斗即是内耗,比外族侵略更加可怕。于三州而言,军心难平,老百姓又怎么能真正得一方太平?”
祝寒烛心中猛地一颤,他眼中酸涩,几乎不能自已。
薛敬站在他身边,远眺远方的寒山,淡淡道,“等先生什么时候能彻底释怀,三州之战才算真正开启。”
祝寒烛抬起头望向薛敬,这人的眼神恰好地掩进星月交叠的光晕间,他的披风被劲风吹起,颇有些当年烈元帅开台封将时的将帅风骨,只是这人更加年轻,他的眼中总透着一抹与自己年岁不相仿的稳健。
烈衣将靳王安在自己身边,原意是为了让自己拖住靳王的脚步,将他留在烛山上,美名其曰休养生息,实则是安插在自己身侧的一步棋——为的是让他施以怀柔之术,潜移默化地撼动自己坚如磐石的心房,让自己从过往的仇苦中剥离出来。靳王就如同那块融化冰封的火种,不由分说地递给自己一把铲子,硬是要自己亲手将十年前被自己活埋的“祝龙”从坟墓里挖回来。
此时的祝寒烛站在原地,和他身边的那面残破的石碑一样,成了一尊石像。
薛敬却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再看他一眼,而是快步走下阶梯,快速上马奔回了大营。
黎明,起朔风,闻兵动。
大帐的帘子被刮了起来,靳王正伏案查阅云州城外的舆图,并仔细地在图中做好标记。
此刻,帐帘被一只手猛地掀开,只见祝寒烛执一柄银枪快步走进帐内,一身金色盔甲,一柄烛山银枪被擦得铮亮。
却见他肃目庄严,走到案前单膝跪地。
“末将祝龙前来请命,烛山五万军已集结完毕,只等王爷一声令下,五日内速抵云州。”
靳王见他一身甲胄,眼中再无半点纷争,跟着欣慰一笑。
自此,烛山烽火再次燃起,长埋在后山青冢中的金甲被祝寒烛亲手挖出,从这日起,世间只有烛山银枪祝龙,再无祝寒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