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足不染尘,正踏着金光行来。
二爷半蹲下身,略显凉薄地看着他,眼前这个与他结下血仇的老人,在濒死之际,眼中竟似有似无地闪烁起泪光。
“二少爷……对于您,老奴还是有愧的……”陆向林伸出手,狠狠抓住龙头,手指抠进龙目,“二少爷,这一战……您赢了……”
他忽然狠狠一动,右手大力去掘龙眼里的机关——二爷却早有准备,他拔|出腰间短匕,狠扎下去,一刀洞穿了陆向林的心口。
“!”
二爷面无表情地继续施力,握紧匕首的指骨苍白,手背青筋凸起。他眼睁睁地瞧着这条剧毒“蜈蚣”在地上扭曲挣扎。
“对付奸险阴猾之辈,讲哪门子武德?一刀了结最是干净。”二爷阴恻恻一笑,“老人家,你我的恩怨了了,我送你一程。”
他将匕首狠狠在他心口转了一圈,扎得更深。
瞪着五条被挖去双目的巨龙,陆向林瞳孔涣散,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气若游丝道——“盲者御天,天人共怨。”
这是方才,他未说完的那八个字。
……
陆荣脱力栽落,被二爷接住。
他的后背一片血污,毒针已没入脏腑。
二爷忙从怀里掏出紫雀丹,想塞进他口中,陆荣却道,“不必了……来的时候,谢冲给我吃过了……才、才撑完此战。”他侧目瞧着已经断气的陆向林,惨烈地笑了笑,“对于他,我还是没狠下手。我陆显锋窝窝囊囊一辈子,到头来,真还不如一条……”
他攥紧竹刀刀柄,按住刀柄尾部的弹片“啪”地摁开,只见中空的竹柄里藏着半截桃木,“我找到它的时候,只剩下半截了……”
二爷拿出那段拇指般长、已熏黑的桃木刀柄,轻轻握紧——这正是他婴儿时从那个小哥哥身上“抢”来的玩具。
“二爷,显锋最后求您件事……”
“……”二爷低下头,怔怔地看着他。
陆荣气若游丝,拼尽力气央求道,“别把我……留在这……好么?”
二爷遂将拜山令塞回他手里,帮他握紧,郑重承诺,“好。我带你回九则峰。”
“……”陆荣瞳孔一散,释怀地笑了。
紧跟着,二爷就感到手臂一沉。
“……”二爷呼吸一滞,轻轻闭上眼,一滴热泪滑落,“三哥,我不撤你的香了……你不是什么丧家犬,你有家。”
我还认得你。
我们还认得你。
能证明……你的存在。
那年云州深雪,除夕的灯笼闪着红光,少年抱着一个娃娃满院子跑,清亮的笑声堪比晨起淡金色的朝阳。
可他却说,“哪里都不如九则峰的落日美。”
那时的陆荣意气风发,甚至有些骄傲狂妄。
老五笑他没见过世面,他却从不反驳,只是傻笑。
拂晓,晨辉洒落危城,佛光普照,金云抚慰人寰。
银三和桑无枝等人破开了三道石门,众人冲了进来。
谢冲扶着顾棠走进,众人见二爷背对着他们,维持着一个姿势,也不知保持了多久。
正当银三壮着胆子准备开口时,二爷忽然沉道,“你们过来……拜见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