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翻云覆雨,恨不得将他当成那口煮沸的暖酒吞进腹中。
方怀远攥着床幔轻喘,“你这样,我是离不开你的,你若总跟我论先后,第一眼认定的人必然是我,是我死缠烂打追着跟你好的……所以等到七老八十,你得许我先走……那才算公平。”
那夜春宵帐暖,顾棠被他迷得离不开眼,于是马马虎虎地应了。
结果一语成谶。
如今又一年春深,竟真应了那人一句不知死活的鬼话。
这世间,只生死相隔的苦不能与人明说。
因从那刻起,放眼山河,再无天蓝海阔。
顾棠朝着晃动的水波深深地笑了笑,“王爷,珍惜未亡人呐……”
像是规劝,又像在告慰自己。
薛敬重重地点了点头。
顾棠翻身上马,转头将一枚籽玉带钩抛给靳王,“是二爷让我带给你的,他还让我捎一句话——‘勿信荧惑之言,一切悉旧,亟待凯旋。’”
薛敬攥紧那枚带钩,抬头看着顾棠,总觉此番一见,像是话别。
顾棠洒然道,“王爷,顾某这一生无朋友,无知己,但信得过的人,您算一个,二爷算一个。此番穹顶一战能手刃林惠安,助灭鬼门,顾棠心满意足。等找到怀远,我会带他去一趟川蜀,陪他游历险峻的群山,尝尝那里的美酒,这是我答应过他的。”
“那破城之战……”
顾棠笑了笑,“打仗么,是你们官家的事,我这样一柄不明不白的暗刀就不掺和了。保重!”
“保重。”薛敬看向顾棠策马涉水的背影,轻声呢喃。
低头看着那枚籽玉带钩,薛敬只觉掌心一热,仿佛正握着的是那人缠在腕间的红带。
等终于回到中军帐,坐回忽闪的油灯下,薛敬才仔细摩挲起这枚玉钩——这还是在云州东河的渔船上,他卸下自己的腰带,亲手系在那人腰间的。
带钩玉色油润,手指轻抚,竟偶然摸到两排刀刻的小字,薛敬立刻捏起玉钩,迎着烛火看去,只见两片鹤羽上隐隐工整地刻着八个小字——
——“舟航相望,山河同枕。”
薛敬蓦地站起,快速走至沙盘前。
这八个字牵动心神,让他心湖泛滥,仿佛眼前沙盘上的九渡青山顷刻间变成了舟航相连的山河软枕。
连乍然听到那人在佛生堂一战中不顾生死,硬是往徐济荣的剑锋上撞的惊险一刹都没那么气愤了,只恨不能立刻冲到云州城外,徒手断开那道阻隔“山水”的大门。
这时,鹿山掀帘走了进来,见薛敬扶案出神,默默走过去。
“是不是云州城里传来消息了?”
鹿山连忙说,“云州城四门宵禁封锁,不进不出,萧人海大肆搜兵,理由是‘捉拿逆贼’。”
“果然。”薛敬默默将带钩收回袖中,令道,“破城之战不能再拖,去,叫祝龙携所有参将来本王中军帐。”
“是。”
谢冲从帘后露出半个身子,“王爷,那我——”
“你就在帘后听着,别弄出动静。”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