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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第五二零章 雪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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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缝,悄悄从外头伸进一根竹管,随即一股涩嗓的香气冒进来。

新皇警觉地屏住呼吸,断定那是坊间□□的迷药。

这北鹘禁廷还真是多灾多难,满城的支离破碎还没修缮,残垣断瓦间又冒出“新烟”——可是奇怪,能夜闯宫禁,避开门外那么多御林军,贴着自己寝殿的窗缝下药,这朝廷内部的防卫屏障还真是烂透了。

正想着,忽然那人短促地“啊”了一声,竹管掉落,窗棂紧接着被推开,翁苏桐探出个头,示意新皇捂住嘴巴,顺着窗子跟她跳出去。

新皇脚一落地,就见倒在窗边的是一名眼生的小太监。

“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在御花园看见他鬼鬼祟祟,就跟过来了。”

这时,整个禁廷闻风大动,警示的大钟重重地敲响一下后,尘嚣台率先响应,从最高处往下,百束星火闪耀,直到惊动帝相司头顶的火簇。

“尘嚣台和帝相司同时响火,说明禁廷急危!”新皇脸色骤变,“敌人一直藏在御林军里,肯定不止一个!”

御龙营响应极快,迅速把住所有进出宫门的要道。御林军中暗藏内鬼,勒令卸去手中职权,被臧古带人迅速控制了起来。祝家军制控南宫门,疏散了所有禁卫,用祝家死士快速做了替换。

然而那股邪佞的阴风始终未散,那些手持铃刀的夜行客犹如一抔浇不灭的炭灰,鼓动着难以阻挡的怨气,迎着不眠的雪月,压得人透不过气。

翁苏桐扯着新皇的手,几乎凭本能避开了所有禁卫军巡逻的路线,疾步往南走。如果这座宫殿始终没有清剿干净,甚至不止一个杀手藏在新皇身边伺机而动,那么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挟天子,换令剑。

只要将流星交到谢冲手里就安全了……

流星平安,二哥哥才能放心……

南朝北境就不会再生战火……

“姐姐,我知道一条近路!”新皇反手攥住翁苏桐,将她往另一个方向扯,“父皇临终前给我的木盒里除了遗诏,还押着一张禁廷舆图!历来只传天子,绝密——走!”

萧人海和谢冲赶到大皇寝殿时,周围巡逻的御林军和值夜的宫人已经被迷烟放倒,大皇却不见去向。

“搜宫!立刻彻查整个皇庭,遇见可疑人等格杀勿论!大皇若有任何闪失,全部陪葬!!”

“是!”

于是接下来,整个北鹘禁廷再次毫无预兆如临大敌——御林军被全面控制、宫人被监禁排查,四扇宫门猝然紧闭,尘嚣台急火骤燃……几乎都发生在一夕之间。而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杀手隐在暗处,没头苍蝇一般四下乱撞。

谢冲环顾四下,一股莫名焦虑涌上心头。

太古怪了……

北鹘皇庭霎时变成了一只四面透亮的风箱,人人皆敌佞,人人皆友军,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而这一切乱象竟都发生在旌谈一句不明真假的传话上。

——“三哥,那个人做事极为谨慎,绝不会大动干戈,从来要我们自乱阵脚,他好坐收渔利。”

临行前二爷随口评断云首的一句话犹如劲指落弦般,狠狠拨了谢冲一下。

他心海剧颤,仿佛瞬间触到了远在南朝靖天的那只黑手。

“报——”臧古神色惊惶地冲进来,“大人,旌谈早就被人灌了毒药,就在刚才,毒发身死了!”

“不好!”谢冲急道,“旌谈只是引线,新皇才是他们用来调你我离山的‘饵’!”

还没待萧人海反应,谢冲已从窗棂一跃而出,顺着鬼影幢幢的宫廊追了出去。

旌谈私自离宫、南宫门留缝、御林军换岗、大皇寝殿夜袭……今晚发生这一切皆是那人声东击西设下的“鱼饵”——

明辉桥夜会旌谈是故意的;

任旌谈被御龙营擒拿是故意的;

借旌谈的口吐露海是恒案的真相是故意的;

留下“雪月之交焚帝心”的隐喻也是故意的……

那人的目的不言而喻——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逐龙珏和断剑。

只要萧人海从旌谈口中探得“雪月之交”,为护大皇周全,他们势必将布兵重心放到大皇寝殿;只要确保大皇不被迷药迷晕,他逃出寝殿后定会避开所有巡兵路线,抄一条无人问津的近道;只要等在新皇的撤退路线上活捉他,就能以新皇之命作挟,平安离开大都。

……好一招金蝉脱壳。

届时整个禁廷人人自危,互相猜忌,管他什么宫门封禁、全城搜查……只要新皇的命握在那刀客手里,就算天王老子也得给他让道。

想必到目前为止,整个禁宫内外,只有那名栽晕在窗边的太监是被杀手买通的,就连吹进寝殿窗棂的迷药都是假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新皇目前从寝殿撤离的路线只会有一条——

御花园里,狭长的宫廊变成了一条随时可能溢出无数手脚的百足之虫。

少年扯着翁苏桐的手钻进黑黢黢的假山洞,躬身在崎岖盘绕的石洞里绕行,半柱香后豁然开朗,假山被掏空的地下竟然暗藏一片开阔地。

少年扒开疯长的泥草,草垫下露出一个圆形井盖。

“姐姐,这就是密道入口!”

“等下!”翁苏桐心跳加速,总觉得四周山壁上印着无数双偷窥的鬼眼。

她慢慢后退,将少年护在身后。忽然听见一阵刺耳铃响,方才的来路上框出了一个漆森的人影。

“谁……?!”流星吓得一抖,往后退了两步,正好卡在两扇石缝中间。

翁苏桐打定心神,仔细盯着那名黑衣人,只见他左手执刀,刀镶九龙铃环。

紧接着,那刀客二话不说,扬刀朝翁苏桐劈来,翁苏桐一把将流星推开,抄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刀客横刀力断,碎石迸溅泥星,迷了翁苏桐的眼,流星见她就要被劈下的铃刀砍伤,大吼一声撞过去,死命搂住刀客的腰,探口就咬——

“……”刀客毫无痛觉一般,反手肘狠撞,将少年撞飞出去,狠狠砸在一边。

“呀——”流星再次扑过去,边挣边吼,“不管你是谁!不许你伤她!!”

流星的急攻猛扑似乎正中刀客下怀,只见他一把掐住流星的喉咙,将他从地上提起来,那双被黑纱遮住的眼睛就像深不见底的阴牢,噙着阴鸷的戾气,要将对方连魂带魄地吸进去。

“咳咳……姐姐快走……”流星拧动双腿,狠狠地踢蹬刀客前胸。

翁苏桐好不容易擦净迷住的双眼,拔|出愈梅簪,照着黑衣刀客连射数针。黑衣刀客以左手举刀隔挡,棉针噼里啪啦弹在刀刃上,迸溅出厉火。

“找死——”一直缄默不语的刀客没忍住一声断喝!

然而乍听到这两字的翁苏桐脸色剧变,整个人犹如落入扎满血锥的泥窟,皮开肉绽的同时,恨不得将痴缠梦魇的芳魂撕裂。

“你是谁?”翁苏桐唇色惨白,声音像是从裂开的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刀客显然被她鬼泣般凄惶的嗓音震住了,一时忘了手中还掐着人。

流星借机一口咬向刀客虎口,同时抬起左脚再次踹向他小腹。刀客没留神松开手,流星滚落在地,扑过去正好撞开了正在原地发懵的翁苏桐——铃刀携阴风刮过翁苏桐耳侧,要不是少年身急手快将她撞开,她险些被铃刀劈成两半。

“跑!!”两人不敢往地道钻了,趁刀客劈刀落空,转身就往来路奔。

刀客紧随其后,长出手脚的“百足之虫”在洇湿的地下蠕动,恨不得将他们困死在这不见天光的泥舌上。

……

绕了几个急弯后,他们不幸钻进了一个死胡同。

那刀客步步逼近,僵硬地朝翁苏桐伸出手,刻意压低了嗓音,“把他给我。”

然而这人的嗓音却如恶蝎舞张的毒钳,狠狠撬开了翁苏桐尘封许久的记忆。

她将流星揽在身后,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轻声又问,“十二年前……你是不是去过云州?”

“……”那刀客狠狠一怔。

就在他犹豫的同时,突然一声锻剑擦地的脆响,谢冲终于赶到——九龙铃刀挥刀力挡,却如一条被扒了皮的软蛇,被金云软剑招招死克。

因为陆荣的关系,谢冲深知,金云软剑专克九龙铃刀。

“快走!!”见翁苏桐呆在原地未动,谢冲又朝流星吼了一声,“你们快走!”

流星拽起翁苏桐就往出口跑,几个急弯之后,已经能听见远处巡兵的脚步声。

“援兵快到了!这边!”

忽然,刀剑激撞的山洞深处又传来一阵熟悉的花香,翁苏桐脚步一顿,猛地打了个激灵。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同于之前在御花园闻到的香味,这股沁鼻的兰香中又多出一丝令人作呕的血气。

此生此世,她只在帅府焚烧后的清晨,闻见过刺鼻硝烟中飘出的异香。可那是陆向林的铃刀上长久沾染的桂香,是无名巷桂花坊的蒸屉里经年飘散的甜腻——可这回不是桂香,却似梅雨时节潮气泛滥的屋檐下土中兰蕊溺出的泥息。

刀剑相撞的瞬间炸出刺眼火花,骤然将翁苏桐的影子印在斑驳的石壁上!

影子……

火光……

云州无名巷……

“!”翁苏桐绷紧的神思蓦然断裂,猛地回头,似乎从黑黢黢的隧洞深处扼住了记忆碎屑中那只鬼兽的残影。

“是他——!”翁苏桐霎时犹如火狱里皮开肉绽的鬼儡,声色苍白刺耳。

“谁?!”小流星觉察出她不对劲,握紧她的手,“姐姐你怎么了?我们快——大人,这边!!”

这时,萧人海终于携军赶到,刚要伸手去捞两人,却见翁苏桐撒开新皇的手,将少年往萧人海怀里狠狠一推,自己则朝着激战的隧道折返回去。

“苏桐!!!”

“姐姐!!”

两人不约而同一声厉吼,翁苏桐却像是聋了一样,如一根烧着的翎羽,不顾一切地往回跑——她耳边传来刺耳啸鸣,其余什么都听不见。

万事万物此刻都变成了烧成灰的余烬,将她密不透风地深埋起来。

她想起来了……

她听过那个人的声音,就在十二年前少爷出征前夜——

隧道深处,金云软剑再次缠向九龙铃刀,谢冲使出全部气力急攻,坚决要将这名刀客留下。然那刀客拼死相抗,左手刀一刻不停,虽招招被克,但他并未想要赢战,而是找准一切时机,想挣脱谢冲千变万化的杀招逃走。

不一会儿,刀客被谢冲逼退至墙角,眼看渐落下风,忽然他右手一翻,一柄暗匕灵蛇一般朝谢冲窜了过去,谢冲向右立闪,躲开偷袭,倒退了几步。

一股极熟悉的感觉瞬间笼罩了他——

“你是谁?!”谢冲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那黑衣刀客。

那刀客不依不饶,横切九龙铃刀,直逼谢冲咽喉!

“谢三爷,小心!”

危急时刻,愈梅簪发射暗针,打断了九龙铃刀的攻势,谢冲借石壁凸起凌空翻身,双脚在空中绞住铃刀刀柄,狠狠一拧!

“呃——”那刀客逼不得已松手,九龙铃刀顺势被缴,人却在谢冲躲避之际,就地朝地井滚去,栽进了半开的地井!

“翁——”还没等谢冲反应,就见翁苏桐跟着冲过去一跃跳进井中!

同时,流星急冲过来,一眼看见半开的井口,脸色僵白,“不、不对!这井盖被人动过,那个杀手……他、他还有帮凶,就在井底!快救姐姐,快去!!”

谢冲毫无犹豫一跃而下,萧人海紧随其后,两人同时跃入深井!

井道极黑极深,错综复杂,犹如迷宫。

这是帝都告危时专为大皇逃生用的密道,随处是为迷惑敌军设置的暗墙,真正的通路只有一条,翁苏桐没来得及看地图,只能循着香味凭直觉跟。

忽然,甬道尽头闪烁光斑,如同引路的鬼火,一闪一灭地吸引着她。

不知走了多久,闪烁的光斑突然灭了……

“你还真是执着。”黑暗中,那刀客的声音犹如扼喉的蝎毒。

翁苏桐蓦地回身,四周漆暗,只有黑衣人站的地方闪着熹微的弱光。

“无名巷青海阁。”此刻,翁苏桐心中的恐惧被愤怒取代,冷冰冰地说,“‘九龙道一战万分凶险,有人暗中做诡,军机已被泄露,不管是谁,此战回头无岸,寒谷冤冢,必死无疑。’这是十二年前九龙道出兵前夜,阁下在青海阁对孙大人说的话。我记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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