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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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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嗤了一声,将思绪抛开,淡淡开口:“你见到杜家那小子了?”

韶音微微一笑,眼底浮起些许意味不明的兴致:“少爷,见到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不日,待到赏花之时,便可请他来做客。”

卫昭闻言,倏地笑了。

他的五官英挺俊朗,眸光却冷漠得如刀锋刮骨,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杜徽那狗东西,害我手下的兵,”他缓缓道,声音不紧不慢,却透着森冷,“父亲欠的债,就让他的好儿子来还。”

韶音轻轻颔首,嘴角微扬:“杜归雪不像是执拗之人,此番若能让他乖乖过来,后续怕是能省下不少力气。”

卫昭未置可否,起身甩了甩袖摆,腰间刀柄微微晃荡,映着微弱的烛光,泛起森冷的光泽。

“我在京城待不了太久,”他冷冷道,“之后,你继续盯着他们。”

说罢,他便迈步往门外走去。

可快要踏出门槛时,他忽然顿住脚步,微微偏首。

“还有……沈秋辞。”

他的声音低沉,尾音缓缓拖长,轻轻落下,却叫人心头莫名一颤。

韶音旋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屋内烛火映着卫昭的侧脸,俊朗之下透着一股令人瘆人的寒意,似刀,似刃。

开春时节,万物复苏,百业待兴。各地行省官员纷纷入京,与户部核对账目,沈廷遇忙得焦头烂额,案牍堆积,连夜不休。

可时节不利,荆楚据传流民作乱,京城流言纷飞,已有贼匪聚众起义。他们一帮人,不甘心垦荒田、四处流徙,竟鼓噪喧哗,索求朝廷授予户籍,列于编民。

此言一出,朝堂震动,百官心里又是愤恨这流民们不知好歹,又是惴惴不安,怕是一个不小心,叫人揪出自身腌臜旧账,自身难保。

新帝震怒,命户部尚书、侍郎等人即刻赴荆楚查明缘由,又让魏贞和东厂负责去查探到底是何事让流民胆大包天,聚在一起。

沈廷遇亦不得不奉诏离京,奔赴荆楚。但其余人各个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惶然不安。

新帝即位后没多久,便下诏彻查先帝年间军饷流失之案,如今流民作乱,江南田亩尚未得稳,赋税难收,国库亏空。

种种乱象交叠,朝堂之上人心浮动,风雨欲来,令人不知所措。

瑞王府。

赵怀霁神色温雅,见魏贞踏入府门,微微一笑。

“魏公公不日便要动身,如今登门,可是有何要事?”

他说得随意,语调轻飘,似未曾放在心上。

魏贞闻言嗤笑。

“咱家近日忽然忆起些旧事——”他声音偏尖,语调阴柔。

可那尖细声音却非宫中阉人自幼养出的自然嗓音,倒似矫然造作一般,出口便带了几分刺耳的恶意。

“今见殿下,愈发觉得眉眼同谢妃有几分相似。若先帝泉下有知,怕是也要欢喜。”

赵怀霁面色未变,仍是含笑:“魏公公乃宫中旧人,只是母妃早逝,怕是无缘与公公深谈。”

魏贞以袖掩唇,眸光幽幽:“谢妃虽走得早,然留下的东西却不少。”

赵怀霁眸光流转。

他依旧温和地说着话:“母妃所留,不过些安身立命的薄资罢了。”

他浅浅垂眸,“魏公公身居东厂都督之位,想来是不放在眼里的。”

他继续道:“如今陛下登基,英武圣明,我早已不问政事。”

“然封藩一事悬而未决,手中无财,竟至无以为生。”

“殿下这话,可就折煞咱家了。”魏贞脸上笑意更盛,“殿下尚未得封藩地,不过是陛下念着兄弟之情,待时局太平,自是水到渠成的事。”

赵怀霁笑而不语。

母亲去世后,他便由太后抚养,夺嫡无望,仕途亦断。

可她留给他的暗探,乃至漕运中与江南诸商贾的往来牵连,分明是要他日后东山再起。

如今赵砚行将他困于京城,不赐封地,不许入朝,心思如何,旁人皆心知肚明。

他要么在赵砚行彻底赶尽杀绝之前,拼死一搏,拿着手上的筹码,连同魏贞、沈廷遇搏上一场,要么利用沈家和魏贞,断尾求生,远遁离开,此生再不踏足京师半步。

母亲可真当是给他留了个难题。

赵怀霁心中思忖,面上却仍是不露声色。

他风雅如常,语气温和:“魏公公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密函消息?上次公公派来的人,险些惊扰了我的未婚妻。”

魏贞挑了挑眉,血色的唇弧度微敛。他笑时摄人心魄,不笑的时候却看着有些凌厉,脸上的艳色都会被压下几分。

半晌,魏贞道:“此事,本就人尽皆知。”

赵怀霁闻言,心中哑然。

这话倒也不错。母亲素来喜弄权势,行事高调,仗着先帝的宠爱,向来不知收敛,旁人如何不知?

若非当年那只手伸得太远,碰到了太子——

他未再细想,仍旧神色淡然:“流言蜚语,自然是人尽皆知。”

魏贞的笑意淡去,语气也冷了几分:“瑞王殿下,到了这时候,你就别再诓骗咱家了。”

他的语气幽幽,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但里面的阴冷却让人不由得一颤。

“旁人知晓也罢,可若是当年谢映澜亲口告诉我的呢?”

他边说边微微眯起眼。

“再者,此事是真是假,东厂会不知?陛下会不知?”

赵怀霁面无表情,魏贞见状,反倒笑得愈发畅快。

“谢妃当年,可真是煞费苦心。”他语调温柔,仿若叹息。

“可瑞王殿下——”

“如今看来,你落得如此下场,倒也不算意外。”

赵怀霁猛然抬眸。

魏贞却毫不在意:“优柔寡断,端着君子风骨,心有算计,却还不够狠。”

他弯了弯唇角,目光玩味:“那高位之人,如何能是这般性子?”

赵怀霁道:“你想要什么?”

魏贞眉眼微弯,笑意晦涩:“咱家倒是猜着,瑞王殿下若真有那东西,怕是不会轻易交给我吧?”

赵怀霁沉默不语。

魏贞轻嗤一声:“还想着拿这东西自保?”

他微微侧首,似是觉得无趣,语气淡淡,“既如此,咱家也不必在殿下身上费心思了。日后若真落得个被人赶尽杀绝的下场,殿下可别忘了——”

“种种结果,皆因今日之举。”

赵怀霁眸色沉沉,依然不动声色,魏贞却没有再多闲聊的意愿。

就在他跨出门槛的瞬间,赵怀霁突然开口了。

他低声道:“你便如此笃定,那东西在我手里,而不在沈家?”

魏贞步伐未停,连头都未曾回。

赵怀霁听见他抛下一句淡淡的话,随后,那消瘦高挑的身影便隐没在门外。

“想让我和沈家互咬?”那声音轻飘飘的,却透着嘲弄与不屑,“你的手段,也只有这些?”

赵怀霁一动不动地坐着,浓密的睫羽轻垂,仿若折翼的伤雀,沉重而无力。

魏贞说的对。

他的手段确实只有这些。

卑劣、优柔寡断、迟钝。

一袭红衣的女子轻盈步入,步履娉婷,行至他身侧。

她轻声道:“主子,人马已备妥,不日便可启程往荆楚。”

赵怀霁微微颔首。

玲珑见状,未再多言,转身退去。

屋内重归静谧,他抬眸望向窗外,积雪早已消融,苍穹澄澈,竹林随风微摆,落下一地斑驳的影。

又是一年春。

忽然,他想起那日荒庙之中,沈秋辞愤然相对的模样。

她的眼里仿若燃着一团火。

两人皆披着温柔的外衣,可她那股折腾的倔劲,倒是胜过他许多。

若她是他,怕是早已觉得如今这副模样,委实窝囊吧?

赵怀霁忍不住失笑,可他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微扬时,眉目又重归平静无波。

卑劣又如何呢?

他心想。

沈家和他,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虚妄、利用、算计——

他们,已被捆在了一处。

沈秋辞正翻看着赵怀霁托人送来的信。

她刚被沈廷遇禁了足,沈廷遇就离开了沈府出京,眼下无甚要紧事,她便随口吩咐红叶去街上买些糖人回来,权当解闷。

谁知不过片刻,红叶便急匆匆地跑进院中,一手拎着糖人,另一手却攥着一封信,神色带了几分急迫。

信上字句不多,她目光轻扫,便已尽览。

字里行间,端的是情意绵延,唯独末尾数言,却似绵里藏针,杀机暗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屏息敛翼,潜伺高枝。”

——“局未终,雀岂肯遽罢?”

她蹙眉,旋即缓缓将信收起。

沈廷遇离京匆忙,她心里还记着与顾流音的赏花之约,总觉风雨欲来,不安之意在胸口翻涌。

赵怀霁这番言辞,无异于火上浇油,愁更愁。

如此直白的警示,怕是魏贞在此之前,也已找上了他——

他这是与魏贞彻底撕破脸了?

沈秋辞思索片刻,愈发觉得这可能性极大。

若赵怀霁手中真握着那连顾流音都忌惮的密函,他断然无法将祸端推至沈家头上。

如此看来,他是怀璧其罪。

眼下多方窥伺,他与沈家既已牵连,便也只能互通有无,共进退了。

沈秋辞尚未理清思绪,忽觉后背一寒,耳畔似有男人微弱的喘息声。

她缓缓转身。

竟是赵长宴。

他神色奇异,往日风流不羁的姿态尽数褪去,形容憔悴,脸色惨白。一身黑衣,墨发凌乱地贴在侧颊,桃花眼失却往日的潋滟风华,尽是一片死寂。

沈秋辞微微一怔。

她未曾开口,赵长宴亦是一言不发。

他静立于原地,仿佛被人定住,又似失了魂魄,翻窗入室后,竟只是呆呆站着,一动不动。

沈秋辞心下愈发奇怪,她抿了抿唇,终是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她望着眼前这般落魄的人,眼底透出几分探询。

她语声轻缓:“世子可还好?”

那话音柔和,落在赵长宴耳里,却似惊雷炸响。

他像是一下子回了魂一般,怔然望向她。

他的桃花眼中神色晦涩,惨白的唇微微翕动,似要言语。

却最终仍未开口。

沈秋辞拧起眉头,语气沉了几分:“世子,你到底是——”

还没等她说完,她感到指尖忽然一凉。

那是一只略显冰冷的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意,骤然覆上了她的掌心。

赵长宴握住了她。

力道不重,却牢牢扣住,不容她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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