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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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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喝好后,林衍让贺宁宁和舒学婷先走,剩下的人就各自分配打扫卫生。

大家分工合作,没多久阶梯教室就恢复了原样,只不过炸鸡的味道还需要些时间散去。

“都怪这个炸鸡,怎么能那么香,早知道就问问舒姐有没有香水喷一下。味道太大了。”迟桧吟一边吐槽一边把凳子恢复原样。

正巧,何科乐和谢一夏一起出去倒垃圾的时候,看见一个手掌大的告示上写着:禁止携带食品进入阶梯教室。

谢一夏僵硬地转过头去看何科乐,手上还拎着他们的“罪证”。

“咱们……”

结果对方压根不慌,伸出一根食指在谢一夏面前晃了晃:“莫慌,格局打开。”

“难道林社长有特权?”谢一夏眼睛亮了,仿佛看见了生的希望。

何科乐笑嘻嘻又晃晃手指。“不不不,因为被抓挨骂的是社长。上个学期我们干过老多回了,被抓的时候王妈也就只骂了社长,学弟放心吃,别怕哈。”

“王妈”是他们高一时给王曼取的外号,别说,还挺像谐音的。

同一时间,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的王曼不自觉打了个喷嚏:“是哪个臭小子又闯祸了?”

冷空气被阻隔在连绵高耸的山峦之外,但夜里的气温仍会让人忍不住打颤。

江归把校服外套脱在教室,此刻也有些受不住,双手交叉搓了搓光溜溜的手臂。

忽然,江归感觉肩上忽然多了份重量,抬头就看见沈枳不知道时候站到了他旁边,脱下自己的校服披在了江归身上,垂眼望着他。

傍晚时就开了灯,只不过不大亮,但正好够江归看清对方眼中倒映出面容有些发白的自己。

“我不冷,你穿回去。”他是这样找借口的,刚要把那件校服脱下来,沈枳就按住了他。

“穿着吧,这时候就别拒绝我了。”

“那你怎么拿回去?我现在要回教室。”他又想脱下来。

沈枳手还牢牢地搭在他的肩上,暗暗较劲,嘴上却说的可怜:“我送你回班,等你穿上自己的再把我的还给我,好不好?”

但江归总觉得沈枳另有企图,思考片刻他还是点点头,松了口:“嗯。”

阶梯教室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但明明江归一个人走这条路的时候几分钟就到楼下了,这时候这时候却有些度日如年。

心里藏着事的除了沈枳,当然也有江归。

从再见的第一刻起,他就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沈枳看见他的第一眼不是厌恶,而是一种好似昨天才见过的邻居之间。更不明白沈枳的靠近是为了什么。

了解他,关心他的意义又是什么?

在江归的自主观念里,他始终认为误会的那件事是自己的责任,沈枳有权利讨厌他,远离他。

即使对他恶言相向,江归也会理解他的行为,因为起码比江家某些人骂的干净。

如果沈枳自己不想做,那江归也会主动退出,给对方足够的空间发泄,也绝不上门为自己辩解。

由始至终,江归肩上披着的校服就以最开始的样子一直挂在上面,摇摇欲坠,看起来只要江归动作幅度大点,就会掉地上。

沈枳倒也不是有意而为,只是不想制造有意的肢体接触让江归怀疑他图谋不轨。

因为对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一直在躲他。

江归更烦,明明之前那么直球一小屁孩,现在说话做事都拐弯抹角的。

不想猜了,就干脆不理。

终于走到教学楼下,沈枳还是没憋住,叫住了刚要踏上楼梯的江归:“小江老师。”

“什么?”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声音很弱,像打坏花瓶耷拉着耳朵跟主人认错的小狗。

江归笑了一下,以为他指的是社团课的时候,“我还是能吃点辣的,只是被呛到了而已,没有怪你的意思。”

沈枳摇摇头:“不是这个。”

“那你惹我生气的事情还不少。”江归开玩笑道。

沈枳这时却十分认真,专挑江归话里的刺咽。“你不高兴,对吗?”

“没有啊,我说过,我从来都没有生过你的气。”这句话从江归嘴里吐出来有些违心,但他说过的违心的话多了去了。

“但你躲着我。”

“你和别人说你跟我不熟,还装不认识我。”

“你答应过我们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

沈枳整个人委屈得不行,快要哭出来一样。

江归偏偏还逗他:“不是绝交了吗?”

“你没当着我的面说,绝交无效。”

“……我其实想过去找你的,但我找不到。”沈枳整个人有些疲惫,他终究在江归面前藏不住事。

高情商如江归此刻也想不出什么话接,但他很好奇沈枳是怎么知道的。

“孟姨和你说过了?”

沈枳点头。

“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那个外号叫得你不舒服,所以我再也没敢当着你的面叫过你的名字。”

“我怕你觉得恶心,我怕你远离我。”

“我怕我又找不到你了。”

比起真正的溺水者,沈枳自己也不知不觉沉了进去。

他又想起那个诡异的梦:他梦见江归这个人从此消失在了世界上,但处处都是江归留下的痕迹。而梦醒之刻,定格在浴缸里,已经冻到失温,浑身毫无血色,静静地沉睡的江归的脸上。

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片段,仅仅是回忆,就让沈枳的心脏仿佛被强烈地挤压,变形,想要撕裂时空,将那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江归没有见过沈枳露出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样子。

他又想把自己全部的温柔都给对方,把他哄回那个无忧无虑的阿枳。

“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真的想对你好。”

沈枳整个人要碎掉了一般。

在相处的一个月里,江归每次带给他的若即若离的感觉,都成为了每一场恶梦的序幕,结局总是不论他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改写的悲剧。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呢?”

“你又为什么要对我好?补偿吗?”江归是带着笑说的,分不清是讥讽还是单纯觉得这件事好笑。

沈枳猛地抬头,江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看不出情绪。

这个站位倒让江归觉得似曾相识。

那时,是沈枳这么看着他。而此刻他们立场调换,不同的就是江归旁边没有站个贱人,沈枳没有跪罢了。

不跪最好,他不想沈枳跪在这么脏的地上。

但沈枳是真的快跪下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似真的在思考江归为什么要原谅他。

可是他永远都找不到理由。

他发现自己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出于一种纯粹的情感,是习惯去对江归好。

那么这件事过后呢?江归原谅他了,所以之后呢?变成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吗?

沈枳忽然听懂了江归带着笑的反问,意思是:“你要和我两清吗?”

换做江归的角度来看,沈枳只不过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才会这么努力地去弥补江归,而实质上却只是在为当年的自己开脱。

连风声都被困住的楼道里,人也被束缚上枷锁。

江归想给沈枳一点单独的空间,但没想到他刚转身往上踏一个台阶,沈枳用支离破碎的声音发出了一个颤抖的音节,却仍没有叫出江归的名字。

“想通了?”

江归又从楼梯上下来。因为沈枳的眼眶红了。

“我不知道。”

“我不想让你讨厌我,不想让你离开我,不想保持距离,不想……”沈枳克制不住想要去抱江归的欲望,结果那人就自己迎上他悬在空中的手,把他抱在温暖的怀里。

“不想什么?不想我吗?”江归不合时宜地玩心大起。

“……想你。”

“什么时候想?”

“什么时候都想。”

江归眼角弯下来,揉揉埋在他颈窝里的沈枳的头,轻声唤他:“阿枳。”

沈枳顿了会,鼻音有些重地应了一声。

“我不会原谅你,”江归故意停在这,等沈枳失落地抬头,用那双发红的眸子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才接道:“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生过你的气。”

如果硬要说有的话,也就只有江归祈祷时说过的希望沈枳以后平安喜乐,永远都不要再遇见他这个烂人了。

“我不讨厌你,也不会离开你,和你保持距离。”

“我也……”

想你。

太肉麻了。江归说不出口。

沈枳想叫江归的名字,但刚开口,那两个字就被堵在了沙哑的喉咙里。

江归就捧着他的脸,耐心地哄他,哄小孩一样:“阿枳,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我不需要你怎么补偿我,让我开心。”

“我只要你是你。”

轰地一下,沈枳感觉心里的某处地方被触动,让他搂着江归的力度大了一些,想要记住江归身上的气味,却仅仅是把人困在自己的臂膀里而已,甚至江归还有空间可以转个圈。

从很久之前,沈枳第一次抱到江归时就有这种感觉。

会因为江归对他的主动疏远感到害怕,会想更多的关注,会下意识地出于某种感情去对江归好,也会在分开的夜里梦见无数次对方。

沈枳不知道这种感情出于什么,他摸不透,更说不清,只能像寻巢的鸟儿一样,把头深深埋进江归温热如巢穴的颈窝里,用泪水填满锁骨深陷下去的池洼。

或许是怕他像梦里的那样,一不注意就化作虚无的泡沫,让他想把那人拥回怀里,又怕戳破这美好的幻境。

不想让他离开自己又给足他自由。

可江归只是拍拍他的背,跟之前哄他睡觉一样,让他安心抱着,没有再说任何。

这样的沈枳真的很可爱。江归打心底觉得。

落水者深睡梦里,施救者同样沉溺。

晚自习上课前十分钟,江归才慢悠悠地回到教室。

“你约会去了回来这么晚?”迟桧吟一向直言不讳 。

“哄小孩。”江归是这么概括的。

迟桧吟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生啦?谁的啊?”

江归鄙夷地看他,“你嘴里能吐点正常人说的话吗?”

“我说人话你又听不懂。”

“你也没说过人话。”

“?”

就这攻击力,迟桧吟合理怀疑江归会去哄人的真实性。

“你哄谁啊去,不会是给人轰了吧。”迟桧吟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江归掐着别人脖子的样子。

“哄小孩啊,还能有谁?”

“咋哄的?”迟桧吟是真的想知道江归除了掐着对方的脖子让他别哭了还有什么办法。

“应该比你哄你弟的方式好。”

迟桧吟疑惑:“我怎么哄他了?”

“真要我说?”

“我迟桧吟敢作敢当,什么事我不敢认?”

于是在江归要爆出这个惊天大新闻的第二个字时,迟桧吟一秒滑跪认错:"Stop!"

“听我狡辩。我不是那啥,我真的没有亲他,我只是看他要哭了我凑近点看看是不是真的而已!”

结果江归根本油盐不进:“你知道的,我比较偏心我妹。”

“童言无忌知不知道!她说我是gay你就信吗?那我们这两年的兄弟情算什么?我们的相守相伴算什么?”

“算你会找借口。”

“请苍天,辨忠臣啊。”

于是本就乌云密布的天空一闪,打了一声响雷,倾盆大雨下了起来。

“看来苍天也不信。”

迟桧吟敢担保,他这个人十七年走过去,恋爱履历清清白白,接着被闪电劈焦了。

“那你和沈枳呢?你该不会就是去哄他吧?”

“朋友而已,我又不是。”

他说的肯定,迟桧吟也就只能一无所获地回到自己座位。

而就在江归说完那句话后的第九秒,窗外猛地一亮,紫色的闪电划过半个天际,撕开狭长的裂缝,打了一个比辨迟桧吟那次还响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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