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三日,今日谢蔚很奇怪,不仅请了朝假,还穿了一身白衣。
要知道谢蔚是个天选卷王,生病了坚持工作的那种,而且在一起这么久了,别说白衣了,就连浅色的衣服温脉都很少见他穿过。
不仅如此,谢蔚还要求温脉和他穿同种款式的衣服,变相情侣装吗,有点意思
院中有一颗参天柏树,此时枝繁叶茂,绿叶成荫,书上的蝉鸣响个不停。
这是祠堂?!王府里什么时候有的?
也不怪温脉找不到,这祠堂的位置极其隐蔽,颜色又不明显,树叶遮掩下不仔细看的确发现不了。
推开雕花木门,满屋白纱随风轻轻飘荡,像和平鸽飞起时落下的轻盈羽毛。中央柜台上摆满了无字牌位,大约一百来个。
温脉被惊到说不出话,这种形式的牌位他见过,捉妖师的牌位不允许刻字,一旦刻字就在灵魂上留下了印记,妖怪会去找捉妖师转世寻仇。
可是,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无字牌位,一瞬间心口塞痛,眼眶干涩,一行清泪划过脸颊。
温脉随谢蔚跪在蒲团上,他不知道自己在祭拜何人,直至离开祠堂那种不适感才得以消失。
“皇兄,你来了!!”
婉华公主激动的跑到谢蔚身边,拉住他的袖子,又往他身后瞧了瞧,小声嘀咕“皇嫂没来吗?”
自从上次的事件后,婉华就经常与温脉互通信件,也认清了自己对谢蔚懵懂的情感,安心的磕上了他皇兄的CP。
“他在府内,你可以写信给他,只是不要再写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小公主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就是几篇同人话本而已。
“母妃呢?”
“母妃在殿内,我带你去找她。”
谢蔚亲母死后被寄养在纯妃宫内,只不过纯妃看不上谢蔚的身份,虽没有打骂责罚,但她对谢蔚的确没有什么恩情之说。如今这一句母妃也只是客气的叫法。
“盈熹来了,怎么没有提前叫下人告知母妃啊。”
“听说母妃有孕了,特意带了些补品来。”
女人脸上堆起的假笑凝固了,这件事只有她和皇帝知道,谢蔚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可是想要个皇弟皇妹了?”
“儿臣在说什么,母妃自己清楚。”谢蔚喝了口茶“我知母妃与父皇少年相识,伉俪情深,只是如今父皇病重,皇额娘她恐怕容不下这个孩子。”
纯妃自然知道一旦被皇后知道了,她会是什么下场。她在赌,赌自己怀的是位皇子,赌皇帝身体可以撑到册封她的孩子为太子那日。
“或许母妃已经听说了儿臣有龙阳之好,家中有位男妻,自是不会留下子孙。”
谢蔚的意思很明显,你帮助我上位,以后你的孩子就是太子。
纯妃长呼一口气,这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时间一长她有孕的事情肯定不能瞒住,如果谢蔚登上皇位,她就是太后。可是,她凭什么相信谢蔚。
“我有条件。”
“母妃请说。”
“你要娶丞相嫡女为正妻。”
当今丞相是纯妃一母同胞的哥哥,娶丞相女为妻,即使以后谢蔚毁约了,她也不至于一条后路没有。
谢蔚眸子暗了一瞬“好。”
只是估计那位阮小姐没有命当上皇后了。
“母妃,儿臣日日噩梦缠身,梦中皇额娘残忍可怖,不知母亲能否让儿臣减轻些许苦痛。”
“做母妃的自然要为孩子着想。”
昨夜昭阳殿突然走水,还好大丫鬟晴春发现及时,叫醒纯妃,才不至于一尸两命。纯妃惊吓过度晕了过去,皇帝震怒,下令严查,竟是皇后宫里的人干的。
皇后跪在皇帝脚边,哭诉自己遭人陷害。皇帝深知皇后品性,更何况纯妃身体无恙,本意小施惩戒。不想纯妃这时醒了过来,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依偎在皇帝怀里说着“修哥哥,我害怕。”
之前皇后也做过许多毒害后宫嫔妃之事,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伤的是他的白月光……
最终皇后凤印被收回,由纯妃贤妃代管后宫之责,关禁闭三月,日日抄佛经为纯妃祈福。
听说这件事,温脉没忍住乐出了声。谢蔚心中畅意,只不过这还不够,皇帝和皇后都应该为她母亲陪葬。
这日温脉买了许多符纸和朱砂回来,俗话说温故而知新,他现在别说知新了,怎么画符都快忘了。
捉妖师必学项目剑术和符咒。相比之下,温脉更喜欢用符,符咒很吃天赋,恰巧他天赋异禀。
用血画出的符咒比用朱砂画出的效果更好,不过原主这具身体是贫血困难户,温脉就只用血画了两张平安福,分别装在了两个荷包内,又剪下自己一小缕头发放入绣有梅花的荷包内,最后分别用香料填满。
谢蔚一个,夏荷一个。
温脉画了半个时辰的攻击符,精疲力尽,正好夏荷来叫他用晚膳。
“公子,刚刚宫里来人说王爷今日不回府了,您早点歇息。”
啊,那只能明天再给谢蔚了。
怕自己忘记,温脉睡前特意把荷包放在了自己枕边,结果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荷包丢了!
温脉把整个床榻都翻了一遍,没有找到!!
门被推开
“夏荷,你看见我放在枕边的荷包了吗?”由于是背对着房门,温脉并没有看清来人。
“是这个吗?”
温脉回头,谢蔚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腰间系着的赫然是那一枚丢失的荷包。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物归原主呢。
眨眼之间,两月已过,临近新年,府中开始置备年货,今年皇帝病重,并未设有晚宴。
“谢蔚,说起来,这是我们共度的第一个新年呢。”
温脉站在门前,等谢蔚为他系好狐毛披风。身前的人动作顿了一下,听不出语气“第二个。”
“那去年我们也像现在一样吗?”
“不一样。”
温脉能听出谢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能理解,毕竟谢蔚是被他强取豪夺的。
“我们去放爆竹吧。”
今夜城中热闹非凡,爆竹声,嬉笑声不绝于耳,温脉的脸被风吹的有些红,在火光映衬下琥珀色的双眸闪耀非凡。
钟声和烟花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温脉扔了手中的爆竹,扑进谢蔚怀里“谢蔚,新年快乐!!”
谢蔚回抱住自己的爱人,暖意从身体传入心尖“脉脉,新年快乐。”
原来情深时也会不自觉流泪。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这都过年好几天了,远山子应该回来了吧,温脉提着灌肠再一次站到了那方瓦房前。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远山子语气客气,但那眼神和黄鼠狼见到鸡似的。
温脉也没和他客套“我想知道怎么能找回自己丢失的魂魄。”
远山子笑容一僵“你现在过得不好吗?”
“很好啊。”
“那为什么一定要找回过去呢,逝去的东西再找回来也只是徒曾烦恼罢了。”
远山子你变了,你终究还是变成了我最讨厌的模样——讲大道理的高中班主任。
“可是这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
“对我的爱人不公平。”
“……”远山子沉默了,神情凝重,两人就这样无声对峙。
“算了,这道符给你,用火烧成灰后兑水喝掉。”
温脉接过那道符咒,满眼欢喜“谢谢你啊。”
“你要想好,那些过往一旦追究起来,你是否还能保持初心。后天我要离开京城,在此之前,你能找到我。”
温脉点点头,简单的和远山子打过招呼,小跑着离开了。
“师父,为什么要帮他?”
“鹤凌,他与我有缘。”
缘分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可以困住两个人的一生。
温脉今天很奇怪,有点过分热情了,缠着谢蔚亲个不停。
“脉脉,你怎么了?”
当然是即将恢复记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但他不打算告诉谢蔚,准备给谢蔚一个天大的惊喜。
“谢蔚,我爱你。”
第二日,温脉特意用他最喜欢的玲珑瓷盏来装符水,黑乎乎的水看起来并不可口,不过他并不在意,剧烈跃动的心足够说明他现在的期盼,举起符水一饮而尽。
回忆涌上心头,漂亮的瓷盏化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