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地皮招标前夜的细雨将楚氏大厦的玻璃幕墙洗得发亮。黎晓冉站在二十七层的会议室窗外，看着里面正在进行的紧急会议。楚寒峰站在投影幕前，激光笔的红点在地形图上划出锐利的弧线。

"少夫人。"陈秘书悄声走近，"您的茶。"

黎晓冉接过骨瓷杯，热气氤氲中看见会议室里有人拍桌而起。那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正指着报表上的数据对楚寒峰说着什么。

"那位是？"

"林氏集团的二把手，周董事。"陈秘书压低声音，"来谈技术合作的。"

黎晓冉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透过雨痕斑驳的玻璃，她看见楚寒峰将文件不轻不重地合上。即使听不见声音，也能从他绷紧的下颌线看出拒绝的意味。

电梯"叮"的一声，林婉清踩着细高跟鞋走出来。她今天穿了身烟灰色套装，耳垂上的钻石在灯光下像两粒冰碴。

"真巧啊，楚太太。"她笑着从手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明标会的邀请函，家父特意嘱咐要亲手交给寒峰。"

黎晓冉刚要接过，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楚寒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领带松开了些，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林小姐。"他的目光扫过那个信封，"招标前私下接触竞标方，不太合规吧？"

林婉清的红唇弯得更深："只是邀请楚总参加明天的酒会而已。"她将信封放在茶几上，指甲上的裸色珠光在黑色大理石台面上划出细微声响，"对了，黎小姐，令弟的手术安排好了吗？"

黎晓冉的茶杯在托盘上轻轻一颤。

"听说仁和医院的血液科主任是我父亲的老同学。"林婉清拿起包包起身，"需要引荐吗？"

楚寒峰的手搭上黎晓冉的后腰："不劳费心。"

等电梯门关上，黎晓冉发现自己的肩膀不知何时已经绷紧。楚寒峰拾起那个未拆的信封，直接扔进了碎纸机。

"她怎么会知道阳阳的事？"

"查过你的背景而已。"楚寒峰解开西装扣坐下，"明天我要去趟新加坡，招标你替我去。"

黎晓冉猛地抬头："我？"

"陈律师会陪你。"他打开平板调出文件，"记住，无论林氏出什么价，加百分之五。"

雨势渐大，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蛇。黎晓冉看着投影幕上还未关闭的地形图，那块被红色线圈出的地皮像一块正在渗血的伤口。

"寒峰。"她轻声问，"这块地到底有什么特别？"

办公室突然陷入寂静。楚寒峰的手指停在键盘上，阴影中的侧脸像被雨水晕开的水墨画。

"地下三十米。"他终于开口，"有两条地铁规划线交汇。"

黎晓冉突然明白了那些暗涌的来由。这不是普通的地产竞标，而是关乎未来十年城市交通命脉的争夺。她望向窗外，雨幕中的城市灯火像漂浮在黑色海面上的碎金，而他们正驶向一片暗礁密布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