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很强很恶的!”孔妙玲夸张的蹙着眉,并未察觉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让沈念升忽的一僵,“这种节目,幼儿园的小朋友做至少还显得可爱?!”恨恨地吃一口土豆。
沈念升撇撇嘴,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在一幅幅巨型书籍里起舞,是要激励观众秉烛待旦考上名牌大学吗,粗浅俗气,毫无新意?”像是被自己口述的名牌大学四个字刺激到,她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周年庆不是还有些时日,照这样下去以后的日子全废了。必须学会反抗!”
“于是结婚?”
声音很轻。某一瞬间,她问出口后孔妙玲忽然止住动作,让沈念升惊厥自己是否有些冒失和不近人情了。
两人缓缓向前,脚步却都没有停。
“以我现在的工资水平,等到55岁退休的时候,大概能存70万。”在略有嘈杂的小吃街穿行,即将走出去的时候,因刚刚的反问表情忽然严肃的孔妙玲转而漫不经心的说着。并把她的那盒土豆给了沈念升,腾出手来从背包拿出一本写着草稿本字样的册子。
“咱们出版社,就算是提任一个小小的主管基本条件也是本科学历。这还是最低最低的要求,按照晓琳的话,是门前垫脚布一样的初级审核了。别说后面还有各种门槛、楼梯、分区、层级要过。”她淡淡的说着,自顾自打开那个草稿本,“我还挺喜欢涂涂画画的。”是速写,有人物和风景。
“他能支持你,是吗?”
女生挑着眉思量一下,经过某种深刻的权衡后点了点头,不由得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讪讪一笑,“这年头,像我这样的人还谈梦想和志向,简直是天真又可笑是不是?”虽然光线不算好,但看得出她的画有底子在。
沈念升没有立刻给出反应。只是出神地看着孔妙玲的画,然后抬眸:“胡适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而且天真并不可笑,天真是一种很珍贵的品质!”
“念念姐——”此后很久,沈念升回忆起这个女生时,只是她委屈又有些倔强的笑脸。
爸爸,你离开的这些年里,我时常思考自己将如何找到真正的归所。我将最终归落何方。
亨利六世第三章第四幕里说:草率的婚姻是不幸的。
可我觉得,我不是草率作出结婚的决定,我也经过许多思辨与斟酌,也曾自省并自责,还竟后悔且悲戚不已过啊!
谁也没有逼我,但决定仍是决定了的。
不过却在刚刚忽然发现,也许不幸的只是婚姻。并不伤及其他。有人不吝惜温情与善意悄悄鼓舞着我。这也是一种幸运啊!
孔妙玲于是展开双臂去拥抱沈念升,后者由于还拿着她的土豆,就只用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也许是鼓励,或者是安慰。
和记忆中的厚重大掌不同,她的手轻轻、平稳的给她以理解与不事声张的安抚。
往来闲逛,人影憧憧,她的啜泣也渐渐转为啕哭。唯一攥紧的,是手里爸爸买的用作绘本的草稿本。
流经快乐,流经悲哀,有人掬起一抹淡淡的关怀来,便可使她深深溺于其中。
另一双手,是这样划拉着缆绳,让她有勇气渐渐行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