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政卿缓缓走出房门,他的嘴角压不住似的微微上扬,整个人都变得格外轻松愉快起来。
惊辞和百晓生见状,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道:“谢大人。”
谢政卿却仿若未闻一般,只是自顾自地拂动衣袖,完全没有搭理他们二人的意思。此刻的他,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一个劲儿地傻笑不停,那模样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磕到了!磕到了!
我得赶紧回去把后续情节给写下来才行。
这时,百晓生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谢大人从陛下屋中出来后,怎么一直傻乐个不停?”
惊辞则一边挠着头,一边猜测道:“奇怪啊,难道说主子赏赐了谢大人稀世珍宝不成?”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顾怀安猛地一把将怀中的萧珩用力推开,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衣袍。
紧接着,他语气生硬地说道:“臣觉得这场戏演得也差不多了,臣该离开了。”
他便站起身来,动作迅速地一把夺过萧珩手中拿着的那本所谓的‘圣贤书’。还未等萧珩有所反应,顾怀安已然毫不犹豫地将这本书直接丢进了熊熊燃烧的炭火之中。
“哎!”萧珩见状,心疼不已地叫道:“这么好的一本书,王爷你怎么就这样给烧掉了呀!太可惜啦!朕费尽心思才找到的。”
顾怀安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萧珩,沉声道:“从明日起,便由臣亲自教导陛下,免得陛下再去寻觅这般不入流的玩意儿。”
惊辞一见自家主子走出梧桐殿,连忙快步跟上,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冬二十六日。
顾怀安早早来到殿中,准备教导萧珩。
半晌过后,惊辞将新奏折送过去,随后退下。
他将一堆奏折放在案几上整理,随后对萧珩说道:“臣在此批这些奏折,陛下就先完成今日臣所布置的课业吧。”
萧珩嘴里咬着一支毛笔,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哦。”
此时,梧桐殿的门外,百晓生双手托着腮帮,一脸愁容地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
惊辞瞧见到百晓生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提醒道:“百侍卫,您在这儿叹气都快有半炷香的时间啦,可得小心些,别让陛下听到了。”
百晓生无奈地看了一眼惊辞,叹气道:“知道啦,可我实在是郁闷啊。”
惊辞好奇地问道:“你郁闷个啥?”
百晓生摇了摇头,哀怨地说:“你没有夫人,自然不会懂我的感受。”
惊辞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用手指着百晓生打趣道:“哈哈,原来你是挂念你家夫人了呀。”
“嘶?不对啊,你不是没成婚嘛?哪里来的夫人。”
百晓生长长地叹息一声:“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
惊辞眼见着那百晓生对自己不理不睬,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是没成亲嘛?哪来的什么夫人?”
百晓生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说道:“谁说我没有,我在努力攒聘礼呢,我心悦的人,我自然要给他最好的。”
惊辞听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哦。”心里却暗自嘀咕,这百晓生想得挺长远的,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心悦的人。
合不来眼的不要,太好看的配不上,难找的很啊。
就在这时,只见曲止手中捧着一封奏折,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朝这边走来。
惊辞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他,连忙迎上前去打招呼道:“哎呀,曲大人,您怎么来了?”
百晓生一听到惊辞提及曲止来了,急忙从台阶上站起身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乐呵呵地望着曲止说道:“嘿嘿,曲大人好啊!”
然曲止似乎并不想搭理百晓生,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转过头对着惊辞正色道:“本官此次前来乃是为了送上叶大人的奏折。
“如今上阳百姓已得到妥善安置,但城墙仍在紧张布防之中,只是这银子方面嘛……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了,所以特地上奏一封,请陛下拨款支援。”
惊辞闻言,赶忙伸出双手恭敬地说道:“曲大人放心,把折子交给我便是,我家王爷之前特意交代过,但凡有任何折子,皆由我代为呈递殿内即可。”
曲止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惊辞,并客气地道:“那就劳烦你了。”
惊辞接过折子,微笑着回应道:“曲大人客气,这些皆是属下份内之事罢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百晓生见惊辞走后,扒拉着曲止的袖口撒娇,“自从王爷昨日说不需要你来教授陛下,我的心凉凉啊。”
曲止:“松手!你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百晓生不以为然,松口质问:“怎么啦?陛下骄纵对我,流觞,难不成你要去告状,让王爷惩治我。”
曲止说:“即使陛下骄纵,我无话可说,王爷可不这么好讲话,在他眼皮子底下,你还是规矩些。”
百晓生:“流觞,你是在关心我嘛?”
曲止:“今日我心情很是不错,待你下职之后,不如来找我下棋如何?”随后他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着:“咱们就下……五子棋好了。”
百晓生一听到“下棋”这两个字,特别是“五子棋”三个字时,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就要吐出来。只见他面色惨白,双手捂住嘴巴,发出一声干呕:“呕~”
一曲止见状,强忍着笑意。
百晓生:“停!流觞,算我求饶了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啦,现在只要一听到‘下棋’二字,我就忍不住想要呕吐,呕~”
曲止摆了摆手说道:“不逗你了,我先走了。”
梧桐殿内,惊辞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坐在桌案后的顾怀安,并轻声说道:“主子,这是叶大人的奏折,请您过目。”随后,他走到一旁开始熟练地研墨。
顾怀安接过奏折,打开仔细翻阅着。
惊辞补充道:“曲大人说,王爷之前拨的款项如今已经全部用完,远远不够修建皇宫所需。”
顾怀安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知悉此事,接着说道:“不过,据舅舅所言,其中一半的银子都被用于赈济受灾的百姓了。”
他又低头认真看了看奏折中的内容,然后从桌上拿起一支毛笔,蘸满墨水后,在奏折上方龙飞凤舞地写下一个大大的“准”字。写完之后,他放下毛笔,顺手拿起旁边的印章,稳稳地盖在了奏折之上。
萧珩将手中的笔一顿,看着顾怀安一气呵成盖上印章,疑惑不解。
他随即放下笔,起身缓缓走向站在一旁的惊辞,神色平静地说道:“惊辞你先退下吧,朕来给王爷研墨。”
惊辞微微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去。
顾怀安低头看着叶知秋的奏折上自己盖的章,满意的笑了笑,嘀咕道:“我出息了!没成想有一天我竟然给舅舅的奏折盖大印。”
片刻后,他合上奏折,抬头拿另一本的时候,看见萧珩在他面前,并目不转睛地盯奏折。
顾怀安皱起眉头,略带不满地问道:“陛下在这里瞎看些什么呢?陛下不是说自己对政务一窍不通吗?”
萧珩问:“哎!王爷,平常这种拨款的奏折你可都是审四五次,让惊辞核查反复确认,怎得如今叶爱卿的这份奏折,王爷为何如此迅速地就给予批复了呢?”
顾怀安:“这可不是你应该过问的事情。”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那可是我亲舅舅,他需要用银子,哪能骗我。”
顾怀安放下折子,猛地伸手夺过萧珩手中的墨锭,“把这个拿过来,臣可不敢劳烦陛下亲自为我研墨。写你的课业去。”
萧珩得意道:“朕早就已经写完啦!”
“既然如此,那陛下就自个儿找乐子去吧。臣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可没功夫陪陛下玩耍。”顾怀安顿了顿,又低下头继续审阅奏折。
萧珩见状,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高声喊道:“小桂子!朕要出未央宫游玩一番,快去帮朕准备出宫时穿的衣服。朕要到宫外品尝美味小吃,还要逛街市!”
顺便看看暮童,再看看老师。
话音未落,萧珩便抬脚狠狠地踹开房门,风一般地冲了出去,似乎生怕顾怀安反应过来放惊辞阻拦。
然而此时的顾怀安摇摇头埋头苦干,根本无暇顾及他的举动。
紧跟其后的小桂子连忙应声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人走远后,屋内的顾怀安终于反应过来,“出未央宫,出什么宫,不许出宫!给本王立刻回来!回来!”
随后只见顾怀安缓缓地站起身来,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径直走向萧珩的课桌。他手拿起被放置在桌上的课业,目光随之落在上面,仔细审视起来。
起初翻看的那几页,字迹工整、条理清晰,可以看出萧珩完成得相当认真。然而,随着纸张的翻动,顾怀安却发现后面的几张纸面上,不再有整齐的文字和严谨的算式,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只形态各异、活灵活现的小乌龟。
这些小乌龟或昂首挺胸,或蜷缩一团,每一只小乌龟的背部写着‘怀安’二字。
顾怀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怒火在他眼中燃烧。他紧紧握着手中的课业,怒不可遏地对着那些乌龟图案吼道:“萧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