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位于这条繁华街道中心位置的醉仙楼更是宾客盈门,生意兴隆。
此时,在醉仙楼二楼的雅间内,萧珩正一脸微笑地看着面前的暮童和许元二人。只见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令人垂涎欲滴。
“来,这道蜜饯金丝卷香脆可口,尝尝看。”萧珩拿起公筷,轻轻夹起一块色泽金黄的蜜饯金丝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暮童面前的食碗中。
暮童连忙抬起碗碟,将那诱人的蜜饯金丝卷稳稳接住,并轻声说道:“多谢陛下。”说完,便准备品尝这道美味佳肴。
然而,坐在一旁的许元却始终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萧珩注意到了许元的异常,开口笑道:“想必这位就是阿童向我提及的同窗好友许元了吧?”
许元听闻萧珩叫自己的名字,顿时如惊弓之鸟般慌乱起来。他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对着萧珩躬身行礼,由于太过紧张,说话竟变得结结巴巴:“陛……陛下,草民……正是许元。”
时间回到不久前,当时暮童正在自己的寝院内休息。忽然,小桂子匆匆赶来,恭敬地说道:“暮小公子,陛下与贺老先生相谈甚欢,一时忘了时辰,本应来看你,瞧着天色该用晚膳,特命老奴送您与同窗到醉仙楼。”
暮童:“好,我这就去。”
站在一旁的许元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急忙伸手抓住暮童的袖袍子,拼命地摇头,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暮童看到许元如此害怕,不禁笑出声来,安慰道:“你胆子怎么这般小,怕什么,陛下又不会吃人。”
许元战战兢兢地说:“可是、我……”
暮童神秘一笑,拍了拍许元的肩膀,说道:“别可是了……快走啦!”说着,便拉着许元朝门外走去。
萧珩面带温和笑容,轻声说道:“不必拘谨,吃啊。”
只见暮童迅速地将筷子放下,然后起身快步走向许元,伸手用力一拉,口中喊道:“阿元,快来这边坐,自家陛下,千万别拘着,你就当跟平时一样!”
许元被暮童这么一拉,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顺从地跟着坐到了座位上。
待坐稳之后,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对着坐在上方的陛下恭恭敬敬地道:“多谢陛下款待。”
此时,萧珩开口回应道:“倒是我应该谢谢你才是,阿童性子急躁得很,做事常常风风火火的。如今有你这样乖巧懂事的同窗在他身边陪伴着,时常提醒着他,我这个做哥哥的,着实感到欣慰不少呢。”
听到陛下这番话,许元连忙轻轻摇了摇头,谦逊地回答道:“陛下言重了,草民实在是担当不起如此夸赞。能与暮童成为同窗好友,实乃草民之幸事。”
小桂子站在一旁,笑嘻嘻地打岔道:“许小公子,您太谦虚啦!赶紧趁热用膳吧。”
这时,暮童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开口说道:“陛下,您今日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探望我呀?”
萧珩回答道:“我自然是想来看看你的学业进展如何。”接着,他详细诉说起来,“明年三月就要举行童试了。不止如此,明年可是三年一度的秋试,你童试过后,再刻苦几月,便是秋试,等秋试之后,再刻苦几月,来年三月你就能去参加会试。”
暮童一边听着萧珩有条不紊地说着这一连串的考试安排,一边大口吃着饭菜,还时不时地点头应和,表示自己记住了。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自信满满地说:“陛下这些我早都记下了,童试对我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不过秋试与会试嘛……我会加倍努力的!”
而此时坐在一旁的许元,虽然学业算不上顶尖,但要想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参加会试,这个挑战确实不小。毕竟他的年龄比暮童还要小上两岁,能够在十二岁之前顺利通过秋试,那简直就是走大运了。
只见许元端起茶杯,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在此先以茶代酒,预祝阿童哥哥明年童试金榜题名!”
暮童见状,也赶忙举起酒杯回敬道:“好嘞,那就借你这句吉祥话,愿咱俩都能题名!”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好了,今日我见也见你了,就先回去了,随后会让百晓生护送你们安全返回。”萧珩轻声说道,语罢便缓缓站起身来,似乎准备就此离去。
坐在桌前的暮童和许元见状,连忙也要跟着站起来,然而萧珩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多礼,接着说道:“别起来了,安心吃吧,阿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会试再相见。”
暮童微微颔首,应声道:“嗯,陛下慢走。”
待萧珩离开之后,许元这才如释重负般地长长舒出一口气,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而此时,醉仙楼外,小桂子紧跟在萧珩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陛下,您刚刚都还没吃上几口呢,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百晓生蹲在门口,看见萧珩起身上前,“陛下,回宫吗?”
“回,再晚些就回不去了。”
萧珩闻言,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向马车走去,同时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朕你要早些回去,回去晚了恐怕王爷又要闹了。”
其实此刻他心中所想的是在课业后偷偷画的那些乌龟有没有被顾怀安给发现,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是如何的。一想到这里,萧珩嘴角微微上扬,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萧珩快走几步地登上了那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他坐稳之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小桂子,你随朕一同回去。百晓生,你且在此等候阿童他们用罢膳食,再护送他们安全返回,之后方可回宫。”
百晓生闻听此言,赶忙抱拳施礼,恭声应道:“是。”说罢,他便垂手立于一旁,静静地等待着阿童等人。
惊辞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只见萧珩身姿挺拔地踏上了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他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顾怀安压低声音说道:“主子,陛下好像准备要回宫了。”
顾怀安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他轻声回应道:“嗯,我看到了。既然如此,咱们也该回去了。”说罢,他迈步向前走去。
惊辞连忙跟上几步,有些迟疑地问道:“主子,我们寻了大半天,既已见到陛下,要不上前招呼嘛?”
顾怀安脚步不停,神色平静地回答道:“不必了,直接回宫门口等着便是。”
惊辞:“是。”
顾怀安此前从未央宫出来后,便急匆匆地前往万卷书院寻找萧珩。当他赶到那里时,却被告知萧珩早已去往了醉仙楼。
两人又快马加鞭地赶往醉仙楼,就快到了,又瞧见了正欲登上马车离去的萧珩。
顾怀安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他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嘶鸣一声,他决心要赶在萧珩之前到达宫门口,以便堵住他。
未央殿宫门口。
“时辰已到。”一位年长的侍卫低沉开口,声音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
“戌时即将结束,准备关闭宫门。”回应他的,是一阵整齐划一的动作——侍卫们收起了手中的长枪,两位负责开闭宫门的士兵缓缓推上沉重的铁闩,吱呀一声,那扇朱红大门慢慢闭合。
当顾怀安赶到的时候,那扇紧闭的宫门已然关闭了整整一刻钟之久!
惊辞一个箭步跳下马来,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冲向城门口。
他一边跑,一边双手不停地用力捶打着厚重的宫门,口中高声呼喊着:“快打开宫门,王爷要回宫!”
然而,宫门之内负责值夜的侍卫却不紧不慢地回应道:“王爷啊,您还在外边,小人以为您回去了呢?”接着,又略带无奈地说:“现如今是宵禁时间,小人实在不敢违抗规定私自开门,王爷若要回宫,恐怕得等到寅时才行。”
顾怀安见状,也赶忙翻身下马,走到宫门跟前,向里面的侍卫问道:“我且问你,陛下可曾回宫了?”
那名侍卫略微思索了一番,正准备开口回答,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小桂子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只见远处的马车之上,小桂子远远望见那扇紧紧闭合的宫门,顿时吓得乱了方寸,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陛下,不好啦!不好了!”
坐在马车内的萧珩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喊声,不禁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小桂子,怎么了,什么不好了?”
小桂子急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回道:“陛……陛下,戌时已过,宫门已关,咱们回不去了呀,这该怎么办才好!”
萧珩丝毫不惊慌道:“回不去就宿在宫外,掉转马车往回走,找家客栈。”
小桂子连忙说道:“那怎么能行呢?陛下您身份尊贵无比,怎能委屈自个在客栈之所休憩呀。”
此时,顾怀安走向马车前方,“哟!陛下出去游玩回来啦。”
话音刚落,坐在马车里的萧珩便听见了顾怀安的声音,随即轻轻掀开马车帘子,露出微笑:“真是好巧啊,能在这碰上王爷。”接着,他将目光投向远处正牵着马匹的惊辞,不禁打趣道:“哟!看来王爷今日也是有家难归了。”
顾怀安闻言,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小桂子则迅速从马车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顾怀安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奴才拜见王爷。”
萧珩依旧掀着车帘,不紧不慢、阴阳怪气地继续说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呐,朕与王爷皆无法归家,如此寒冷的天气,朕还算幸运,尚有这马车可供稍作歇息,可王爷若是在此宫门处苦熬一宿,岂不是要染上风寒热病?”说罢,还故意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紧接着萧珩又问:“话说王爷您不是正在宫中批阅奏折吗?怎么这会儿也出来了呢?”
只见一旁的惊辞牵着马匹,拱手说道:“我们王爷是特意为寻找陛下回宫的。”话刚出口,就见顾怀安猛地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惊辞一眼。
惊辞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伸手捂住嘴巴。
顾怀安看向坐在马车上的萧珩,缓声道:“陛下金贵之躯,这马车就算再温暖,也不过是暂时的罢了。待到车内的炭火燃尽,终究还是会感到寒冷,不如……”说罢,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不由分说地将萧珩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由于用力过猛,萧珩只觉得手臂一阵生疼,忍不住喊道:“嘶!疼!你快松手。”然而,顾怀安却仿若未闻一般,径直将萧珩带到了自己的骏马跟前。
紧接着,他双手一揽,便将萧珩稳稳地抱到了马背之上,而后自己则敏捷地翻身跃上马匹,双腿轻夹马腹,缰绳一抖,骏马嘶鸣一声,载着二人朝着集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狂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两人的发丝。
萧珩紧紧抓住马鞍,大声叫道:“王爷,你带我去哪?”
顾怀安左臂环着萧珩的腰肢,右手牵着马缰:“陛下不是喜好游乐吗?今夜臣便陪陛下,都别休息了。”
被搂在怀里的萧珩却是一脸恼怒之色,他怒叱道:“顾怀安,你发的哪门子疯?这么冷的天,玩什么玩,还不快快将朕放下!”
“不放,陛下的课业臣看了,骂我乌龟王八蛋是吧,那我这个乌龟王八蛋就带陛下玩个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