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澍的最新计划正式开启。
他让团队精心策划了一系列公益活动,其中包括一场面向高阈腺表型群体及其家属的高端医学讲座,旨在科普最新的医疗研究成果,并推广源流资本即将设立的专项医疗基金。
同时,他还推出了专门支持信息素紊乱患者的科研合作计划,并承诺为患有高阈腺表型相关遗传病的家庭提供长期医疗补助。
这一系列安排,不仅全面塑造了源流资本的公益形象,也为他自己铺设了一条光明正大接近游稚的路径。
而在他眼中,游稚,无疑是这场活动中最合适、最具分量的主讲人。
晚餐可以拒绝,但一个真正有利于患者、有利于公共健康的公益讲座,哪怕是游稚,也很难拒绝。而且,这场活动于他而言,远不止是一个讲座那么简单。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错。
当邀请函送到辟雍生物时,游稚本打算照例婉拒,但在细致阅读完项目文件后,他沉默了。
这是一场实实在在有意义的公益行动。
如果他拒绝,不仅会放弃一次为患者发声、推动医学科普的机会,还可能错失与政府深化医疗科技合作的关键节点。
这场活动的方向,与他这些年推动的多项研究目标高度一致。更关键的是,政府方面已表现出与源流资本开展深度合作的意向——若辟雍在此刻缺席,将极大影响接下来的资源倾斜与合作分配。
——程澍,果然精明。
游稚心中冷笑一声。他当然清楚程澍借公益之名行“接近”之实的意图,毕竟那人连他几次拒绝吃饭的次数都能倒背如流。但这次,他却无法再以私人情绪为由推开。
这是一次无可挑剔的合作,一次值得参与的活动。他若因个人私怨拒绝,反倒显得不够专业。
于是,当初见月问他是否接受邀请时,游稚沉默几秒,最终点头:“告诉他们,我会出席。”
初见月虽然诧异,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认真点头,立即去回信。
这个消息传到程澍耳边时,他正倚在落地窗前,眺望着城市灯火。他听完汇报,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很好。”他轻声说道。
程澍从来不是只满足于“参与”的人。他清楚,以游稚的性格,一旦答应出席,就不会走过场,而会把每一场内容打磨得严谨完备,全力以赴。他要的,正是这一点——让游稚亲身卷入其中,感受到这场合作带来的效益与“情感氛围”。
“重新调整讲座流程。”他对张禹吩咐道,“增加一个现场互动环节,让患者家庭能够当面提问。”
张禹略显犹豫:“这恐怕会让流程变得不可控……尤其现场情绪波动大时,很容易出现预料之外的情况。”
程澍却只是笑了笑,语气笃定:“他能应付得来。”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几乎近乎自信的执拗——
他要让游稚亲自感受到,这不是一场华而不实的“追求秀”,而是一次真正的价值共鸣。
从这一步开始,他不再只是靠资本堆砌通道,而是走进那人构筑多年的理性世界,试图用行动与信念,在他的世界中,留下不可忽视的一笔。
张禹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去调整流程。
与此同时,程澍也开始筹备另一项“私人计划”——既然游稚已经答应讲座,那他就要趁机为对方安排一次特殊的“体验”。
“再帮我预约一家顶级美容养生中心。讲座前的下午,让游博士先放松一下。”
张禹愣了愣:“啊……?”
符律在一旁忍不住扶额:“程总,你这是在筹办讲座,还是在策划出道仪式?”
程澍挑了挑眉,一脸理所当然:“我觉得两者可以兼得。”
符律嘴角微抽。程澍的执着程度早已超出她的预期。她本想提醒自家老板,游稚可不是那种会被温泉按摩和顶级护理收买的人。但转念一想,以游博士这段时间被工作和自家老板双重折磨的状态……他也许真的该好好放松一下。
“你安排他去,他就肯去吗?”符律冷静发问。
程澍自信满满:“这次的行程由主办方安排,我亲自邀请,他能拒绝?”
符律沉默了。行吧,她已经习惯了程澍在“追求”这件事上的胡作非为。反正只要他还听得进法律建议,不至于闹出大乱子,她就姑且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讲座当天,程澍提前半天出现在辟雍生物门口。
“游博士,该出发了。”他倚在车门旁,西装挺括,气质风度翩翩,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游稚看了他一眼,眉头微蹙:“讲座在下午。”
“这我当然知道。”程澍语气温和,“但作为主讲人,你必须以最佳状态出席。”
他说着,视线落在游稚脸上的浅浅黑眼圈,“你最近是不是又没休息好?这样可不行。”
游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禁泛起警觉: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程澍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叹了口气:“所以,出发前先去调整一下状态。”
游稚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隐约感觉不妙,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毕竟程澍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打着正当名义做不正经的事。
沉默片刻后,他还是坐上了车。
车子平稳驶出园区,沿途的景色飞速倒退。游稚靠在座椅上,原本打算闭目养神,结果座椅太过舒适,加上这几日劳累,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车已经停在一栋低调奢华的私人会所门前。
大厅水晶吊灯闪着晃眼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混合草药与香氛的淡淡气味。一整队身穿制服的私人护理团队整齐列队,微笑着躬身行礼:“程总,游博士,请这边走。”
游稚一愣,随即坐直了身体:“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干什么?”
“调整状态。”程澍笑得理直气壮,“你天天熬夜,难道真打算顶着黑眼圈上台?”
游稚冷笑:“要不顺便给我来个微整形,换张脸再出场?”
程澍倒没生气,反而认真看了他一眼,才发现这么多天以来,自己竟然从未认真端详过这个人。
游稚眉眼清隽,五官线条柔和却不失凌厉,眼神沉静中透着一丝不容轻犯的锋利。程澍一时失神,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久,干脆轻笑一声:“不用,你这样就很好。”
游稚:“……”
他就不该上这辆车。但话已至此,他也不想在公共场合和程澍多作纠缠,便面无表情地跟着走了进去。
程澍朝门口的工作人员微微点头,随即,大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静谧雅致的温泉区、顶级SPA设备,还有一整间专为游稚准备的私人护理房,其中最惹眼的是那一整面墙的高级定制西装。
阿玛玛、汤佛、布里尼、泽那……全球顶级品牌应有尽有,全部为手工定制,甚至还包括几套罕见的高级秀场款。
西装后方,整齐陈列着定制领带、袖扣、腕表与皮鞋,摆放得精致而庄重,仿佛一座顶级私人藏品馆。
游稚站在原地,嘴角抽了抽:“程总……你觉得我是去讲座,还是去走红毯?”
程澍一脸理所当然:“你作为主讲人,代表着辟雍生物的形象,当然不能太随便。”
“……所以你就搞了这么大排场?”
“何止。”程澍微微勾起嘴角,示意他继续往里看。
游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里面还有一间护肤理疗室,摆满了顶级护肤品牌——拉伯莱、佛蒙特、奥古斯博得、肌肤之秘,全是贵得离谱的定制款。
游稚:“……”
这阵仗,怕是比婚礼前新郎准备还隆重。
“游博士,既然你答应来了,就好好享受一下。”程澍一挥手,造型团队立刻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想给他换装。
游稚连忙接过护理服,躲进试衣间换上,然后被“请”进按摩椅,刚想拒绝服务,技师已在他太阳穴轻轻一按,一股温和有力的按压顺势渗入,直击脑仁。
他从早上忙到现在,连午饭都是边开会边吃,浑身肌肉早已僵硬,被这一按,简直像触发了休眠开关。
“……你们这按摩还挺——”话没说完,他脑袋一歪,眼皮直打架,竟再次睡了过去。
程澍站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
——好好休息吧,游博士,今晚你可得精神焕发地出席。
他站在玻璃窗外,看着按摩椅上睡得安稳的游稚,忽然觉得这场攻略游戏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原本只是想把自己标记的东西收回手中。但当他看到游稚脸上那罕见的放松神情,心里某个角落仿佛悄然松动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很想凑过去,轻轻吻一下游稚的额头,再给他掖一下毯子。
游稚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整个房间弥漫着柔和的熏香,他坐起身,肩颈意外的轻松,整个人状态前所未有的清爽,连思绪都格外清明。
“醒了?”程澍倚靠在门边,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抬手示意造型师将一整排定制西装推了过来,语气温和却笃定,“选一件吧。”
游稚扫了一眼那一排讲究得几近浮夸的西装,头皮隐隐发紧,抬手扶额:“不换。”
“那你打算穿什么去?”程澍挑眉,示意他看看自己今天穿来的衣服。
游稚瞥了眼角落里叠着的深蓝色卫衣,叹了口气。目光扫过那些华丽的礼服,最终随手挑出一件最简约的黑色款,语气平静道:“那就这件吧。”
造型师忍不住提醒:“这可是凡日赛大师的封山之作!全球仅此一套,程总特意从法黎空运回来的!”
游稚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嗤笑,把那件西装甩到手臂上,头也不回地进了更衣室。
造型师张大了嘴:“……”
程澍也罕见地抽了抽嘴角,随即一脸宠溺地摇了摇头。
造型师欲言又止:“程总……这位游先生,真的不在乎这些?”
程澍无奈地扶额:“他不在乎。”
——不是不在乎,是完全没在意,甚至觉得他们在意的样子很可笑。
几分钟后,更衣室的门被推开,游稚走了出来。
西装剪裁得体,线条贴合他挺拔的身形,衬得他气质更加清冷禁欲,较之他平日所穿的朴素衬衫,多了一分凌厉与难以接近的气场。
造型师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好吧,至少他穿得很合适……也不算辱没了这件作品。”
程澍下意识屏住呼吸,视线定格在那张俊美又冷淡的脸上,正要出口夸赞一句。
下一秒,游稚却淡定地从叠好的衣物中取下那枚党徽,毫不犹豫地别在了西装胸前。
程澍:“……”
那套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气质——奢华褪去,庄重肃然。
程澍嘴角的笑意凝固:“游博士……你真的要这样?”
游稚整理了一下袖口,神情坦然:“你既然让我来参加公益讲座,就应该知道我代表的是什么。”
话音落下,他径直迈步离去,背影干脆利落。
造型师:“……”
程澍:“……”
偶像剧里的华丽换装桥段,在现实里宣告失败。
程澍目光追着那一抹冷峻背影,良久,忽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个人,真的很有趣。
——
讲座当晚,活动现场座无虚席。
游稚的开场简洁明了,没有任何煽情或铺垫。他以清晰的结构、精准的数据和通俗的语言,娓娓道来高阈腺表型在实际医疗体系中的诊疗瓶颈与伦理边界,引发了在场听众的极大关注。
尤其是在问答环节,不少来自基层的家庭代表抓住机会,提出关于自身孩子的具体问题。游稚则保持一贯冷静而有逻辑的态度,耐心回应每一位提问者,用最简洁的方式解释复杂的机制,甚至不时穿□□喻和案例,让原本晦涩难懂的科研概念显得格外易懂。
台下反应热烈,现场氛围在理性与温度间取得微妙平衡。
而程澍坐在前排,一边聚精会神听讲,一边在笔记本上不停记录。他确实有在做笔记,只不过大半内容是游稚今日金句摘录与“他笑了一次”、“他在说到目前高匹配度个体数据稀缺时停顿了三秒”等莫名其妙的观察笔记。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