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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重天阙·剑魄昭昭》人间卷·第二章月下棋局
暮色漫过青瓦时,归云堂门前悬起一盏朱雀衔星灯。
玄昭指尖捏着黑玉髓,烛火将玉髓上的弑神戟纹映得忽明忽暗。药童阿卯蹲在门槛上捣药,铜钵与石杵相撞的脆响中,忽地掺进一声铃音——檐角风铃无风自动,三短一长,恰是天界警示外敌的暗号。
“夫人,有贵客至。”玄昭拂袖扫净梨木案,星砂在桌面凝成棋盘经纬。
云璃抬眸望去,长街尽头转出一道青灰道袍的身影。容霁手持“铁口直断”的布幡,腰间葫芦随步伐轻晃,荡出的却是瑶池琼浆的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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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这归云堂,倒是暗合北斗九宸的格局。”容霁拂尘轻点药柜第三格,天枢位的当归匣微微震颤。
玄昭执白子落于天元,棋子触盘时泛起涟漪:“道长对星象之学颇有心得。”
黑子紧随其后压住白气,容霁指腹摩挲着缺角的棋盘:“贫道曾见九重天有局残棋,白子困于贪狼煞,黑子却暗藏破军杀机——”他突然抬眸,瞳中闪过星髓印的金芒,“恰似眼下这般。”
檐下风铃骤响,云璃奉茶的手腕微不可察地一颤。碧绿茶汤表面浮起细密星纹,正是天界困魔阵的变式“锁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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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容霁抿茶时袖口滑落曼陀罗花粉,淡紫粉末遇水即化,“只是这雪顶含翠该配昆仑寒泉,用古井水烹煮,终究差了火候。”
玄昭的白子突然悬在半空。井水昨夜刚封入魔血,此人竟能一语道破。云璃的雪绫无声缠上腕间,她瞥见道人颈侧鳞状纹路——与阿卯胎记如出一辙。
棋局渐酣,黑子化作狰狞兽首咬住白龙。容霁忽然轻笑:“听闻公子擅医奇症,可治得好‘双星夺魄’之疾?”他指尖黑子裂开,露出内里血红的混沌兽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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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更鼓惊起满城寒鸦。
一只独眼乌鸦撞上窗棂,爪间抓着半幅染血的《雪夜问剑图》。云璃展开残卷时,画中剑客的桃木簪突然化作实体坠落——正是玄昭晨起时遗失的那支。
“好精巧的幻术。”玄昭拾起木簪,簪尾沾着归墟特有的幽冥砂。
容霁的黑子重重叩在棋盘缺角处,那枚嵌着的混沌兽鳞片突然泛起血光:“白公子可知,有些病...需以至亲骨血为引?”
后堂忽然传来陶罐碎裂声,阿卯惊呼:“狐狸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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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内,昨日救下的白狐双目赤红。
它撕咬着自己尾尖的朱砂痣,鲜血在青砖上凝成往生殿阵图。玄昭并指如剑,星砂化作金笼困住妖狐,却在触及它额间时骤然消散——那里浮现的,竟是归鸢的魔纹。
“好狠的心,连自己的本命灵宠都舍得下咒。”容霁倚门轻笑,掌心浮出枚血色丹药,“此物名唤‘解忧’,可要试试?”
云璃的雪绫突然缠住他手腕:“道长袖中的曼陀罗花粉,与昨夜井中血藤同出一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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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的梆子响彻长街,棋盘突然浮空旋转。
白子化作银甲天兵列阵,黑子凝成魔渊血骑冲锋。容霁的道冠被气浪掀飞,露出额角狰狞的剑疤——那伤痕走势,竟与玄昭心口星纹伤疤完全一致。
“兄长这‘星罗棋布’的阵法,倒比三百年前精进许多。”容霁抹去唇角血痕,黑子突然爆裂,七十二道魔纹锁住玄昭周身要穴。
玄昭的白子绽出混沌金光,药柜第三格的星陨剑残刃发出悲鸣:“你果然见过真正的混沌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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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璃的白玉簪寸寸龟裂,剑魄强行催动星陨剑光。
残刃劈开魔纹锁链的刹那,容霁袖中飞出一面青铜镜。镜中映出归鸢在魔渊血池起舞的身影,她足尖每点一次水面,青州地脉便震颤一分。
“白夫人可知,归云堂正坐在往生阵的阵眼上?”容霁的指尖划过镜面,映出地底纵横交错的星砂脉络,“只要我捏碎这面镜子...”
玄昭的银发突然暴涨,在镜面映出九重天太子真容:“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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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月光染上猩红,归云堂地砖浮现彼岸花图腾。
容霁捏碎往生镜的刹那,阿卯突然抱着头惨叫。他脖颈间的黑玉髓炸成粉末,鳞状胎记渗出魔血——地面裂开深渊,北海魔蛟的虚影冲天而起。
“原来阵眼在此。”玄昭的星陨剑残刃指向阿卯,眼中金芒如炬,“归鸢连魔蛟逆鳞都炼成了傀儡,倒是大手笔。”
云璃的雪绫缠住少年手腕,朱砂痣与魔蛟逆鳞共鸣:“他不是傀儡,是活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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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蛟利爪撕开天幕时,玄昭将桃木簪刺入心口。
金血浸透木纹,星陨剑残刃暴涨千丈。云璃的白玉簪彻底粉碎,最后一点剑魄注入刃锋:“殿下,接剑!”
剑光斩断魔蛟逆鳞的瞬间,容霁的青铜镜碎片突然刺向云璃后心——却被归鸢的骨鞭凌空击碎。
“戏演够了。”魔渊少主撕开人皮面具,额间魔纹照亮夜空,“容霁,你连自己的半魂都舍得炼成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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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晨雾漫过残局,棋盘上白子险胜半目。
阿卯昏睡在柴堆旁,逆鳞伤口结着星砂凝成的痂。归云堂后院的古井彻底封冻,冰层下可见魔蛟扭曲的残影。容霁的道袍沾满血污,离去前留下半卷《混沌棋谱》。
“明日城隍庙有庙会。”玄昭将桃木簪重新绾入云璃发间,“夫人可愿同往?”
檐角风铃轻响,最后一粒黑子在盘中化作曼陀罗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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