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行很快确定自己和雁沉被关在了一口密封的棺材里，尺寸似乎比一般的单人棺材要大上一点，但也算不上宽敞，刚刚雁沉应该就是撞到了棺盖上。

某种空间异能？还是幻觉？

异变开始不久，算下来，原书行所接触到的异能者也就寥寥几个，他不清楚异能的分类到底有哪些，只能凭目前已知的信息推测可能性。

事情似乎比原书行想象中更为棘手一些。

果然还是轻率了点……但无伤大雅，原书行喜欢有挑战性的项目。

棺盖严丝合缝地锁紧了，原书行推了推，纹丝不动。

这口棺材触感明显是木头的质感，但奇怪的是，原书行闻不到任何属于木头的味道，这口木质棺材没有任何新鲜的或是腐烂的味道，让他怀疑自己的嗅觉是否失灵了。

不会吧？

原书行低头将鼻子埋进了雁沉的颈侧，如愿以偿地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代价是扣进他肩膀的指尖应激一动，轻而易举地在上面划开了两道开口，鲜血味浓郁地充斥进鼻腔。

这下好了，他的嗅觉确实没问题。

至于那两道划伤原书行没去管，反正一会也能愈合，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很快就已经习惯了雁沉在自己身上弄出各种各样的伤口。

原书行不知道这里的氧气足不足够撑到他们出去，放缓了呼吸，却仍然忍不住想和雁沉说话，“怎么跟着我过来了？本来想让你在一边等我的。”

刚才那下撞得不算轻，不知道雁沉现在身体的耐痛程度怎么样，至少刚才叫的那声听起来不像没事。

“……嘶……”雁沉嗓子里发出一阵频率奇异的喉音，虽然没有清晰的语言，却很好地传达出了不满的情绪。

原书行顺着脊背摸上去，揉了揉雁沉的后脑，总之先哄了再说：“撞疼了？抱好我别乱动，我先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知道他可能听不懂，原书行干脆换了个更加直接的安抚方式，他熟练地将手抵在雁沉唇边，毫不避讳那可能将他咬个对穿的尖牙，低声问：“要咬吗？”

雁沉生气，指尖有些恼怒地挠了挠原书行，虽然没有要张嘴咬下来的意思，然而那一双青眸却亮得惊人，充斥着暴躁与攻击性。

原书行还想说什么，却感觉雁沉压在自己身上的力度再次一重，是个蓄力的动作。

原书行心下一惊，试图阻止：“等……唔！”

雁沉的左手骤然发力，五指如钢针般刺入原书行肩膀深处，几乎是彻底透过皮肉扣紧了他的肩胛骨，原书行没忍住轻轻嘶了一声。

在血肉轻微撕裂的声音中，雁沉拔出嵌在原书行肩头的右手，带出一串淋漓的血滴，随即五指收拢成拳，猛地砸向头顶。

“嘭——！！”

雷霆万钧之势的一声炸响，棺盖显然无法承受雁沉的这一击，厚重的棺木在一刹那严重变形，木纤维在巨力挤压中发出濒死的呻吟，裂纹如蛛网般从中心爆裂。

咔嚓——

碎木屑裹着泥沙迸溅四射，几片尖利的木片残骸溅射向雁沉，被捕捉到风声的原书行堪堪抬手在半路截住，在他的掌心和小臂上划出几道血痕。

棺盖彻底粉碎了。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不是日光与空气，而是接连从棺材之外轰然掉落的沉重湿冷的泥土。

既然是棺材，埋在地底显然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说棺内连条缝也看不见，原书行对这个可能性有所预料，奈何有雁沉这一个不可控的因素。

棺已破，现在事已至此再谈这个也晚了。

混杂着碎石的土块扑簌簌砸在两人的脸与身体上，原书行当机立断翻身将雁沉换在了身下，单膝跪在雁沉腿侧，以手臂相撑，借着棺壁为彼此撑起了一个残喘的空间。

雁沉猝不及防被泥土兜头一砸，当下避无可避，首当其冲被塌下来的土扑了一脸，直到被原书行挡在下面时仍然眯着眼，像小动物一样甩头，结果是在重重尘灰中打了个喷嚏。

“别动。”原书行手掌伸过来固定住雁沉的头，防止他呛进更多的灰尘，用拇指细致地蹭掉他脸上大部分的尘土，避免它们再迷进雁沉的眼睛和口鼻中。

幸好这口棺材不知道在多么深的地底掩埋了多少时日，周围的泥土早就结块得坚硬紧实，才不至于彻底将他们淹没，但雁沉一拳的冲击还是附近的泥土松动了不少，不断地有泥土往下坠落。

本就逼狭的空间被挤压后所剩无几，越来越重的泥土和碎石落在背上，原书行撑着身体的手臂绷出了青筋，勉强维持岌岌可危的平衡。

为了保持姿势稳定，原书行与雁沉额头几乎相抵，灼热的喘息扑在雁沉温凉的皮肤之上，让雁沉不自觉地躲避了一下，但是熟悉的气息莫名驱散了被尘土淹没的不适，甚至那些莫名升起的烦躁也突然消失无踪。

雁沉睁开眼睛，青光在瞳孔中转了一圈，试图抬头去看清原书行的样子，动作时蹭到棺壁与泥土，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嘘……”

原书行不轻不重地按下雁沉的头，将手掌往下移了移，虚掩住他的半张脸，又俯身凑得更近了些，贴着雁沉耳边以气音轻声说，“听听，好像有人来了。”

能够听见外面的动静，这是好消息，至少代表两人所处的棺材没有埋在太深的地方。

比较五感的敏锐程度，按理说应该是雁沉先察觉到这件事，奈何此时他整个人被笼在男人的身下，近距离放大的心跳和呼吸声完全盖过了上方隐约传来的交谈声。

雁沉能清楚听见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内部流淌的声音，躯干中急剧收缩的神经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在不见光的黑暗里，复杂而迤逦的青色脉络在他的肌肤上有生命般流动。

棺材内部安静下来后，越来越近的交谈声音逐渐明显，雁沉本能地将听觉感知蔓延出去，捕捉到了两人的对话声，其中一道男声似乎不久前刚刚听见过。

原书行比雁沉要更加确认这一点，那是章慎的声音。

但还有另外一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