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单决赛，巅峰较量。

4:3，樊振岽得了亚军。

他说：“可惜但不至于遗憾”。

端正地站在亚洲第二的领奖台上体面微笑致意。

收获了两金一银的他，也收获了这次比赛过程中独属于他的财富。

顾黎站在台下真心为他高兴，不管什么名次，不管有没有名次。

晚上顾黎处理完手头的事赶去了他们队里小范围的庆功宴，到地方时已经后半夜了。

他们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根本没人注意到推门而入的顾黎。

樊振岽倒是立得很稳，只是脸上有点潮红。

“还认识我么？”顾黎坐到他身边，戳戳他脸蛋逗他。

昏暗灯光下，樊振岽感觉到有人靠近，先是下意识挪开，似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又凑上来看。

“你是我的宝贝…”他辨认清楚，彻底放心把头搁在了她肩膀上，悄声撒娇。

有被他可爱到。

顾黎动动身子试图找一个二人都舒服的姿势，但她一动他就哼唧着不让她乱动，较平常更加黏糊的样子让她还以为他醉得迷糊了。

可他明明睁着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在大屏幕前沉浸式飙高音的高远。

“别乱动…”樊振岽还怪起她来了，惯会装醉。

顾黎偷笑，听他的不再动弹：“要求真多…”

“昨天没顾上问你，后来你们领导没为难你吧？”她还惦着昨天的事。

“我有丈母娘撑腰，谁敢为难我？”

樊振岽坐直身子搂上顾黎的腰，反引她靠上他的肩头。

嗯…还是这样舒服。

“我说认真的呢！”顾黎佯怒，拍打了下他的大腿。

“真的没有。反正有些人不待见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因为昨天的情况有什么改变。反而领导的话对他们一定是种威慑，有些事情总会收敛一些的。于队里于我都是好事。”

他目光还落在已经进入副歌的高远身上，思绪却很清明。

就说他没醉吧。

“你能应付得来就行，妈妈后来跟我说其实很多事情上面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只是没有合适的契机干涉，这次也算是个开头吧，会越来越好的。”

很奇怪，他们能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说着这么严肃的事情。

“这里面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你不用为此烦心，阿姨更是，本来就够忙了，还要记挂着我的事。”

高远终于一曲终了，樊振岽想要鼓掌，却不舍得放开顾黎的手，便抓起她的手给他鼓掌。

黑暗中顾黎有些放肆，媚若无骨依在他怀里，枕着他健硕的胸膛，好笑地任他拿着自己的手当他的手用。

“妈妈也就是话赶话说到这了，她有分寸。”

他怀里又暖和又舒服，顾黎有点犯困。

“嗯…等回北京去家里给阿姨当面道谢。”

屋里空调打的有些冷，樊振岽脱下身上的薄外套盖在顾黎身上。

“困了？”他敏锐地感觉到她意识有些抽离。

“嗯…这几天睡太少了…”顾黎听着不知是谁的引吭高歌像是催眠曲。

樊振岽一用力，搂她向上坐坐，更加贴近他一些，难得任性一把：“就在这睡会儿吧，送你回去就抱不到你了…”

“唔…没想回去。”她窝进他怀里。

都说爱人间会嗅到别人嗅不到的气息，具有致命的依赖感和吸引力。

他们好像就是这样，她沉迷于他身上清冽又温暖的味道，他也总爱埋在她颈边或是胸口。

说不上的感觉，只有他们能明白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樊振岽轻轻摇醒顾黎：“想不想看日出？”

她眼神还有些迷离：“去哪儿看？”

周围甚至还有人在清醒着嗨，顾黎不由感叹年轻真好。

樊振岽抄起两人的包，给顾黎穿上外套拉好拉链：“旁边就是西湖，来都来了。”

“好浪漫啊樊老师。”顾黎边跟着他起身，边不吝啬地输出由衷的、倾慕的，毫不带有恭维的称赞。

樊振岽却低头苦涩一笑，给她的浪漫少之又少，才会让她这么惊喜吧。

“该怎么定义浪漫？”

他们携手走在天将破晓时，孤山断桥边，顾黎问。

“我欢喜地，又充满希冀地，与你一起做些没用的事。”

樊振岽思考片刻，望着渐明的东方回答她。

“没用的事…是了。”顾黎仔细拆解了这句话，望向与他相同的方向。

“踩雨、赏月，捡路边的野花、用雪花烹茶，听海声、看日出…”她想到哪说到哪，这些极致浪漫，却没什么用处的事情。

“人啊，往往忙着生活而忘记了生活。”

二人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顾黎靠着樊振岽，享受着晨曦时的万籁俱寂，轻叹着有感而发。

“生活…如果再多些这样没用的事，才显得更像生活吧。”

“落花慵扫，留衬苍苔。”

樊振岽沉沉轻语，有些渴望，也有些遗憾。

“谁会将这些事赋予什么意义呢，只因为身边的人是对方，它们才有了意义。”

他说罢，望着橙黄色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吻上身边姑娘的发丝。

“你的奖牌带出来了么？”顾黎想到什么，拍拍他。

“带了，在包里。”樊振岽疑惑，却已转身开包。

“你看你看，在这里给它们拍个照片，多好看！”

顾黎接过他递给自己的三枚奖牌，2金1银，正如眼前早霞的金、湖水的银。

画面定格。

远处，晨雾中有远山、有飞鸟。

苏堤背后，镜头聚焦一轮红日抬头。

近处，一个虚化只有朦胧身影的俊朗男子，将三枚奖牌垂落，与红日平齐。

一幅宁静的画卷，一首温柔的诗歌。

“还记得你到杭州第一天的日出么？”顾黎曾拍给过他。

“记得。”樊振岽搂紧把玩着他那块银牌的她。

“日出意味着新的一天…樊振岽，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开始，新的征程。”

“继续努力地热爱你的热爱吧。”顾黎仰头看向他的眼睛。

“你和乒乓球一样重要。一直都是。”他笃定回望。

暗自想：会有一天，不让你再为我的热爱让步。快了，就快了…

当天，他们的朋友圈久违地更新了同一张照片。

他说：There is a glorious sunrise, dappled with the flickers of light. （壮丽的日出映入眼帘，闪耀着斑驳的光芒。）

她说：做一些没用的事～

评论区很热闹。

子豪：【我也要戴奖牌拍照！】

靖淇：【我的恋爱脑什么时候能长出来】

台林：【曾记否，那天演唱会你也对我唱过这首歌】

高远：【目光所及，皆为广袤天空】

樊振岽坐在回京的飞机上，并不着急回复。

只是一遍又一遍翻看那张照片，和他偷拍的一张顾黎眼中映着橘色粼光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