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丝这两天去哪儿了?”
索菲在餐桌上切面包,她新买了一罐希腊产的黄油,今天好不容易从工作里脱身回家。
茉莉皱着眉回忆,“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洛伦发烧住院了,这几天都得在那边照顾他。”
“啊——”索菲感叹了一声偷鸟贼,又说起来,“最近是很容易生病,听说昨晚新泽西下了好大的雪。”
“是啊,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吧,”茉莉咬了一口蘸果酱的面包,“姐姐也能快点回来。”
“对了,你呢?”
“罗丝不在,你和那个黑/帮还有没有再见面?”
茉莉心虚地笑起来,她昨晚火急火燎地跑去跟琴酒告状,绿川竟然留了一本那样的书给她,真不是一只好鸟——琴酒捏住她的喉结让她听点教训,教训了一整晚,她在一个小时前才急急忙忙赶回家。
“这个,这个嘛……”她支支吾吾,小鸟搓爪,“当然是没有的啦……”
只有邪恶的一起睡觉!才没有纯洁的见面!
她就是这样一只邪恶的鹦鹉!嘿嘿!
“……算了,不管你了,”索菲意味深长,她敲了敲茉莉的脑袋,“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
“该结束的时候趁早结束。”
切——茉莉捂着脑袋逃窜。
索菲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她身上遍布了硝烟味,浓得小鸟想装看不见也不行。
茉莉嗅了嗅索菲,“索菲,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啊。”
“啊——有个大船要来了,上面有个我找了很久的货,”她伸了伸手臂,展开的翅膀上新添了好多干枯的血迹,“要清理港口啊,把奇怪的家伙们打扫干净,”
“——这样大船才会来。”
金刚鹦鹉意味深长地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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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特加大叹一口气。
他挥了挥手里上头的加密传真,缩在后座,“大哥,港口好像真的要乱起来了。”
“那群戴面具的家伙每个晚上都在发疯。”
“看起来要干个大的啊,他们。”
琴酒倚在窗边吸烟,礼帽遮住眉眼,只在鼻梁上投下漆黑的阴影。
“英国来的鬣狗,”他发出冰冷的嗤笑,“在这里撒野,那边怎么说?”
“黑标传过来的消息,fbi好像和英国那边商量好了,只打算出一个小队盯着。”
“没用的废物们。”
琴酒掐灭烟,盯着眼前车窗外的雾气。伏特加摸上腰间的手枪,
一片浓雾里,一个人影慢慢走来。
鲜艳的粉色亮片,金色的卡通卷发,湛蓝色的大眼睛和翘睫毛。
一个顶着花仙子小蓓面具的身体从浓雾里浮现。
“嗨,琴酒,和,伏特加。”
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他——或者她?甜蜜的说着,“老师让我来接你们去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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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伏特加推开车门跑下去,举着枪对她喊道。
“老师让我来接你们去做客。”女孩尖细的嗓音又一次响起。
“谁派你来的?”
“老师让我来接你们去做客。”
“别装神弄鬼!”
“老师让我来接你们去做客。”
花仙子小蓓的脸突然接近,直直的贴近车窗,那张鲜艳的粉红色的卡通人脸发出嘻嘻的笑声,“——老师让我来接你们去做客。”
伏特加的子弹打在她的脚边。他谨慎地上前两步。
“走。”
琴酒推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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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蛙脸和小蓓脸停在了包间门口,门从里面向外打开。
一只白手套从把手后出现,一张灰色的老鼠面具,穿着灰色的西装和考究的皮鞋。
“终于到了,尊敬的客人们,老师已经等很久了。”他含笑的声音从面具里传来。
琴酒在沙发上坐下,他的对面,一张大丽菊的面具正点起烟。
“好久不见,琴酒,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叶卡捷琳堡。”大丽菊从挖开的口子里吸了一口烟。
“我们是老朋友啦,对不对?”
灰老鼠递来一支烟,琴酒叼在嘴唇边,伏特加弯腰点燃烟,“你在港口准备干什么?”
大丽菊的声音在面具后响起,“这可不能说——”
“不过,那艘船我势在必得。”
大丽菊仰起脖子,在灯光下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我和你们上头谈好了,墨西哥三七分,够意思吧?”
他翘起腿,伸开双臂搭在沙发背上。
“不过,朗姆说你在纽约没什么任务啊——你在这儿干嘛呢?”
大丽菊的脸在灯光下歪着,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这不关你的事,Z,”琴酒拿开烟,他的嘴唇间吐出面前人的代号,
他冰冷的声音响起,“赶紧唱完你的戏,然后滚去墨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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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的大丽菊被画在草稿纸上。
灿烂的花瓣、盛放的颜色,涂了橘、粉和艳丽的紫。
茉莉的笔尖停在纸上,她想了想,又在花边上的小鸟嘴里,加了一条简笔画的鱼。
于是这张白纸上盛放几大丛热烈的大丽菊,一只翠绿的小鸟飞在边上,嘴里叼着一只小鱼。
画纸被一只手拿起。
麦哲伦端详着画面,推了推眼镜,“很不错啊,茉莉,定下来了吗?”
茉莉伸长双臂,指尖扬起,她点头,朦胧的阳光里她的身影变得模糊、像一只即将起飞的小鸟,展开翅膀。
——她的第一张唱片在昨晚录制完毕,封面也刚刚确定。
她在录音室里悄悄为某个人藏下了一个秘密。
一个甜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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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能告诉你啦,要等过几天做好了才行。”
茉莉靠在琴酒的肩膀上,她绕着男人雪白的长发,目光落下到身旁的人怀里漆黑发亮的枪上。
一柄巨大而长的狙击枪,此时正在琴酒的手指下被擦拭发亮。
她的目光茫然地落在那些发亮的管子上,又从枪管飞到男人的手上,柔韧修长的手指在漆黑间显得更加雪白。她的喉咙变得湿润。
“阵……”她抱住他的腰,又嚷着让他说日语。
而男人今天似乎格外的宽容,他的薄唇间吐出一些陈旧的音节,飞在空气里像轻盈的蝴蝶、茉莉拉开了遮光窗帘,蝴蝶们于是在光束里翩飞。
茉莉的眼睛看着男人张合的嘴唇,
她在下一秒吻上去。
“等等我吧,阵,等等我吧……”她任性地、说出这样违背母亲的话语,
等冬天过去,我就跟你一起走。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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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有一条鱼?”
“因为我小的时候,脖子上有一片胎记,索非说,那是鱼咬下的痕迹。”
“她在港口捡到我,她说我是鱼送来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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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和子,优子和幸子。
会听见这张唱片里最后的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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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丝听着曾录下的、妹妹演出时的录音。
她被绑在一张病床上,神情冷漠又疲倦。眼下有两条长长的、长长的痕迹。
“……罗丝,你还是没有吃饭。”
她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你不能这样……”洛伦、那个男人走了进来,“你要考虑一下孩子啊。”
他的面孔显出某种复杂的神情,痛苦又挣扎,他说,“那是我们的孩子呀。”
这只曾湿漉漉的、向她避雨的姜黄色的小狗,如今变成瘦长而凄厉的模样,一条鬣狗。
一条英国来的鬣狗。
这只鬣狗咧开嘴,脑袋嗅闻着罗丝的肚子——
“等围剿计划成功,我会把你带回MI6,你会作为关键证人获得假释……你还怀着孕,罗丝,我的小玫瑰……我们会在伦敦迎来新生活。”
“所以,告诉我,亲爱的……你妈妈的‘锅炉房’,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