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家院中的蔷薇花开满了一整面墙,在这长巷里花香肆意散放,花瓣飘落,随风摆动,满地花碎,满眼浪漫。傅连生安排接送她的车就停在街边,沈迟绪走一段路就能看见。
林特助已经提前给她发过消息,至于原因他也只说是傅连生的周全考虑,当然是因为他的好意。他也没有说更多的实情,傅连生应该也不会让她知道更多,他不想让她多心烦。
时间七点半,沈迟绪就要出门,车和司机已经在等她了。之前这天一直在下雨,今天倒是好了一些,虽然还不是晴天,没有阳光。
“沈医生。”
林书辰见着了她也站直了身,跟她打了招呼。
“林叔。”
沈迟绪也点了点头,他就是负责接送她的司机,林书辰也是傅家的人,倒是上了年纪,比他们还大一辈。
“上车吧。”
他很客气的给她拉开了车门,沈迟绪再看了看他,有份犹豫,但算着时间还是坐上了车,她不想迟到。
上班时间了,这个城市显得都很忙碌。
前面有红灯,车还在等时间。
沈迟绪转眼看了看外面的人和车流,心里有些不大明白,天气虽不是很明媚,但看着这般平静的景象她还面露疑惑,不过也没多问。
“沈医生,这个空调温度合适吗?”
林叔转眼来看了她一眼,沈迟绪只是微微一笑,她没有在意这个。
“呃,”
“林叔,最近是麻烦你了。”她还想跟他道谢,他最近接送她都很准点,而且也不是很高调,他做的很周全,傅连生之前也是。
“哦。”
“没事。”林叔听了也只是笑,这就是他的工作,他应该做的,不过沈迟绪本是想拒绝的,因为最近的事似乎有些怪,她只觉得不对劲。
“林叔,最近傅总他是不是很忙?”她再小心的提了一句,她已经好几天都没见着他了,虽然他的消息回的很快,但他也说最近有些忙,再另外找时间请她吃饭。
沈迟绪只是有预感,她心里有些慌。
她刚刚问了这么一句,又担心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她又补充说着,“呃,我是想说傅总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如果能见着他我想跟他说个清楚。”
沈迟绪突然是觉得心虚,她是想解释自己可不是真的想见他,也没有想着他。
“嗯?”
林叔好像也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可能是不想真的见吧,不过小傅总还想着呢。
“咳咳。”
“最近因为工作上的事,傅总经常出差,所以有些忙。”
“加上傅董最近身体不大好,在医院休养,傅总每天还要去看顾,所以也是分身乏力,沈医生,你别怪他。”林叔这是在给傅连生解释,他不想让沈迟绪误会,他不是故意不来找她的。
“哦。”
她没多想,沈迟绪听着是家人有事生病住院,她也有些担忧。
“傅董他真的没事吧?”她这是医生本能,也不知道是什么病。
“没事啊,这人上了年纪了总有个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住院观察能稳妥些而已。”林叔这话是不想多透露的意思,沈迟绪也已经听了出来,她不该再多问,她知道。
车内一时又归于了安静,离着医院也还有一段路,红灯早过了。
-
傅连生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昨夜他还待在医院里,但这工作已经堆满了他的手,他有些心烦。傅父今早倒是醒了,他见着傅连生就躺在旁边那沙发上也不知道他守了多久,可能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眼底的黑眼圈有些明显。
睡着的人还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护工走进来看了看,见着傅父是醒着的正要去叫傅连生。傅父本想示意不用,但这般动静也已经惊醒了他。
他最近一直都是病着,虽然这两天的情况缓和了些,但还是没有出院。
房间里的百合花刚刚才换过,味道很好闻。
傅连生缓了缓神,他走来了傅父身边。
“爸?”
他仔细的看了看傅父的神色,感觉倒是好了些,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
“先喝点水。”
傅连生这心里算是安慰了不少,护工去打开了窗帘,这天气倒是好了很多,不是那么阴暗暗的了。他坐在床边给他喂了水,傅父等着他这么一挨近来也察觉到了他这黑眼圈,还有这疲倦的神色。
“我已经好了,你也回去休息了吧。”傅父的话音也很轻柔,他这一病了连说话中气都没那么足了。傅连生只是勉强的在笑,他没有很累,他等会儿还要去工作。
父子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傅连生给他盖好了被子,也说就要先走了,等会儿再来看他,工作实在是推不掉。傅父的眼中有些失落,他想看见自己的孩子,不仅是傅连生,也还有傅明铮,但他不在,如今也没有任何消息。
傅父本想开口多问一句,但他见着傅连生这样疲累也再问不出口,在这两个孩子身上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亏欠于傅二的,他也比傅明铮懂事得多。他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傅连生再跟护工交代了几句,最后也还是离开了医院。
-
沈迟绪忙了一早上,看了几个病人,因为下午还有手术,她吃饭有些早。
她现在还只是学习,就是有手术她也只是助手,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去做手术,没有这个担责的能力,但这助手该做的事也是一点都不少啊。家里最近事也稍稍多了些,现在都已经是四月了,沈舟白要面临高考,他最近也是神经紧张,回家都更晚了些,有时候沈迟绪不放心,她也会去接他。
赵时宴看着她在吃饭也走了来,他是感觉自己好像跟她都生疏了些,不过她还在看手机,没注意到他。赵时宴打着问论文进度的借口跟她搭上了话,他发觉沈迟绪好似是憔悴了点,清瘦了些。
“师父最近在催论文了,我已经交了初稿了。”他忽然提了一句,沈迟绪听了只是点头,她都知道,她再回去收个尾也可以先交上去了。她的反应很平淡,对着他也没那么多的情绪。
虽然是师兄,但分寸还是该有的。
她的餐盘里素菜偏多,赵时宴也真是担心她到底吃饱没有,她的胃口有些小。
他知道沈迟绪一心慌了,这压力一涌上了心头她就吃不下太多东西,最开始实习的时候忙到天昏地暗,沈迟绪只是吃三明治扛着,她似乎对美食没有太大的食欲。
“沈医生,”
赵时宴忽然再开了口,沈迟绪听着他的声音也抬起了头来看,但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像是觉得很落寞,但还是勉强的挂上了笑。
“你真的跟傅老板在一起了吗?”他问的这话像是出于关心,但又像是在求证一个答案,毕竟他们私下里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八卦到现在都还没消停。
他也很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们还是同事,还是朋友,但沈迟绪还是有些愣,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人类的本质还真是吃瓜不停,八卦不止啊。”她勉强的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拿纸巾擦了擦嘴,她已经没有胃口了。
“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特别喜欢去关注别人的私事?这是我很不喜欢的一点。”沈迟绪也很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不喜欢别人这样来打听她的私事,因为她没有告知的必要。
“我觉得我们社会上的人应该都自觉的多一点分寸感和边界感。”她神色严肃,这不是在开玩笑,每天来打工就已经很心累了,她还要去应付这些不相干的人际困扰,她也很无语。
赵时宴听后也明白了她的话,他是不应该这样问,这样很不礼貌。
“对不起。”
他道了歉,沈迟绪只是客气的回笑,她拿了手机,站起了身,端着餐盘就要走。
“师兄,客气了。”她只说着失陪,等着走远了些,赵时宴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是很失落。的确,他只是师兄,只是同事,仅此而已。
-
今天连着三台手术,沈迟绪忙到十点才是下了班,林叔见她疲惫也知道她工作辛苦。车内放着的香薰是玫瑰香,沈迟绪戴着口罩坐在车上已经是有了很大的困意。
这样的玫瑰香仿佛有人手捧了一大束鲜花,花香直接便钻入了她的鼻腔,水灵通透,香气清甜,心觉惬意。她无心再赏看这座城市的繁华街景,她此刻更贪恋自己的那个小窝,但她还是打着精神点开了手机通讯录,拨通了沈舟白的电话。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学校。
最近这高考氛围已经是渐渐的弥漫了来,连带着奶奶都更紧张了些。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沈舟白已经回了家,还没休息,他也以为沈迟绪已经回家了,这饭还给她留着的。她也没有多问,知道他回家了也放了心。
林叔眼尖心细,他知道沈迟绪还有一个正读高三的弟弟,多问了一句是不是要去学校接他,高三的学生可能放的晚,但她只是摇头,又说他有自行车,平时都是自己骑车回来的,不用去接他。他也不是小孩了,也不用太惯着他,她读书那个时候也都是自己回家的。
沈迟绪说完再转眼去看了看这座夜晚下的城市,霓虹灯还照耀着下面每一个开车回家的人,工作一天了,都辛苦了,她也觉得很累。车辆还在继续行驶,慢慢的消失在了长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