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着蜥蜴,向岚投去目光,果然看见他在写写画画什么。已经习惯了受伤的他以血淋淋的手作笔,随意找了块干净的石头作纸,一大片鲜红又诡异的符号便这么铺展开一片。
“你这次怎么不分析晦物的战斗方式、皮肤韧性和受力方向了?”诺登斯疑惑发问。
“一个猜想。”岚落下最后一笔时,罕见地有些紧张,“你说,吞噬晦物到底是个什么原理?明明食物只会被器官消化,从而转为我们行动的能量,晦却不一样,它能充斥四肢百骸,就像是冥冥中按照某种天地法则运行一般,当我承认它,接受它的时候,它就会转化为我的力量。”
“如此推类,我不能杀死比我高阶的晦物,是不是因为我的实力达不到吞噬它的程度?”
诺登斯不明所以,疑惑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岚攥着眼前一片红色的石板,呼吸略有些不正常的急促。
“晦物不能算生命,只能算是负面情绪和罪恶的叠加催生的产物,可以通过吞噬叠加能量,与此同理,我拿血作引,将这一模式化为主动,是不是就能不用承担后果,直接把能量转入虚空或是储存到其它地方?”
闻言,诺登斯放下了手上的活,看向了岚手中的石板。
许久,他说:“太危险了。”
“咱们第一次能量质变,也就是第一次向前跨过那个圈时,晦物的实力区别只是蓬蓬蜥蜴和那些黑岩蛇的区别。但上一次,五六层之间差的是什么?你面对第六层的那个长了一身牙齿的晦物的时候被撕成了八块,落的到处都是,还是我一块块给你拼回来的!”
回想起上一次的战斗经历,被生生撕开的痛苦确实历历在目。但岚没有直接动用他那恐怖的复生能力,转而把这种奇异的力量全部集中于眼睛上,像癌细胞一样在那个晦物的肚子里繁殖、夺取,才艰难地把它打败,吞噬。
确实是差点死掉的经历。
所以这次他悄悄去第七层探情况时给自己准备了很充足的后手,结果是喜人的,至少被切成块比直接被撕开舒服多了。
“这不是正面打不过才想着另辟蹊径嘛。”岚揉了揉在愈合作用下不断疯长的长发,颇有些苦恼,“明天……啊不,六个时辰之后我再去试一次,你记得做点其它东西,天天吃蓬蓬蜥我都要吃吐了。”
“我和你一块去。”诺登斯突然说道。
“不行。第七层的晦物还是太危险……”
“岚!”
被点名的少年偏过头,对上了诺登斯怒气冲冲的眼神。
“每次都是你在前面趟浑水,承担所有危险,我……我不想就这么缩在后面。明明……”
明明你才是那个最想回去的人啊!
岚双手抱胸,心如止水地听着诺登斯的豪情壮志,见他不吭声了,才缓声问他:“你今年几岁?”
“十四。”
“那你逞什么强,就凭你这小身板,七层的晦物挠你一爪子都会四分五裂,最后还得我去救。有这胡思乱想的时间,还不如多想想黑岩蛇怎么烹饪。”
“……而且,两年了,我给你遮风挡雨,出生入死,你甚至不愿意喊我一声‘哥’。”
最后一句他说得有些幽怨,短短两句,就变成了批评诺登斯的不是。
诺登斯一时语塞,刚翻涌上来的热血被不高不低地吊在胸口。显然,他现在不想上阵杀敌,只想锤自己这个便宜哥哥一顿。
“不过,你要是想来也行。”
岚话锋一转,把刚刚还视如珍宝的石板随手扔给了诺登斯,引得少年手忙脚乱地抱住它。
“先生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现在正好和我刚来到这里时年纪一样,那现在让你去杀敌,应该不能算是己所不欲了。”岚解释道。
他伸了个懒腰,没管诺登斯的反应,旁若无人地往前走去。
诺登斯愣了愣,抱着石板,急忙跟随他而去。
经过之前多次试探,岚发现第七层的晦物常常在边缘处游荡,一但发现猎物,它们会立刻散发出一种奇怪的信息素,召集同类对猎物发动围攻。
一但让他们聚集起来,事情就会难办许多。
这些家伙们有形无体,呈现为一片模糊的虚影,任何物理攻击只要与之接触,它们就会像烟雾般散开,不管用什么努力都无法伤及根本。当它们大量聚集时,烟雾性质不变,颜色却逐渐加黑,腐蚀性加强,并能展现出一定的智力。岚上一次的失败便是因为这些东西汇集地太多,聚雾成丝,直接把他腐蚀成了好几块。
于是岚只能灰溜溜地随便捡点身体,挪回去慢慢拼,并随口给它们起了个名字:烟雾怪。
“在这地方,你要是太弱也混不下去,还不如和我一块见见世面。走吧,趁着这里的光亮还能再持续一段时间……”
岚眼中寒光一闪,“咱们再去会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