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浩风控制下逃脱出来后,吴满将林白安置在一座校园里,而后再没现身。
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老梨树,和吴村那棵比略小一些,但也足足约七八米的样子。然而这梨树似乎已太老了,营养大概已经被末端的枝桠们吸干、被耗尽了!所以不同于其他植物的繁茂,这棵梨树不仅枝干干枯如柴,主干上也尽是一片片深浅不一的崩裂痕迹,枝桠上也见不到一片绿叶。
【一、二、三、四....三十...八百一...】林白站在树下一直默数着,然而以往清醒的头脑此刻像是进了浆糊短路一般,才数到八百来个就难以继续。
【八百一、八百三、八百...八百...】脑子里的数字胡乱往外蹦着,扰得人心烦意乱,无法思考。
“嘶—啦—”头顶上方传来的异响让林白习惯性向上仰头,身体也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干枯的梨树像是经受不住“如此猛烈”的劲风,顶部的树冠整个被拦腰吹断,随着重力往下坠落。
“啪——”断裂的枯枝砸到了林白面前。
“咳——咳咳——”
一时间院子里尘土飞扬,有些呛人。
大量的尘土争先恐后地往鼻腔飞溅而去,林白喉间当下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粘膜上的颗粒状物体弄得他喉间酥麻不已,剧烈的咳嗽让他整个人狼狈地弓起身子,像个年迈到即将入土的老人一般。
“咳咳——咳——呕——咳——嗯——”好不容易暂时止住了,林白抓紧咽了口口水,试着慢慢平息自己因为咳嗽而颤抖的身体。
【空无一人的院子、狼狈不堪的自己...从一个小一点的牢房满怀期待地跑到一个大一点的牢房...又有何区别?】林白心里不禁自嘲不已,【哦——有一个区别——大牢房的狱卒明显不是很尽力阿...】
“哈哈哈——哈哈哈——”
只着片缕的少年状若癫狂地大笑着,就好像有什么值得开心庆祝的喜事一般。
“呼——呼——”一旁褐色的树枝想要加入少年的狂欢,一起开心地摇摆起来。
一人一树在这无人打扰的院里沉浸不已。
“哈——哈——呃...”
少年停了下来,支起身体,用力吸了口气,而后眸光一闪,眼睛微闭,鼻子微微翕动,似在认真分辨着空气里的什么味道。
“这味道...嗯...”林白又大口吸了几口,“这是...”
“小白...”男人迟疑地唤了一声。
听见这声音,林白像极速冰冻住一般僵在了原地。
【腐烂的花果香...吴渊楠...吴渊楠...他...】林白有些不敢相信,他甚至不敢抬头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源头。
“小白!是我!”
【呵——呵——果然是他!哈——有意思吗?有意思吗?】林白嘴里细细喃道。
“小白,对不起!我一直——”
“够了!吴渊楠!何必这样假惺惺的?”林白震怒道,“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在我无助着低三下四求你的时候,你不出现!现在出来做什么?嗯?”
林白满脸怒容冲发声的人嚷道,“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男人满眼痛苦地看向质问自己的少年,苦涩道:“小白你明明知道我不能——”
“够了!”林白决然回身冲回屋里,“以前叫你你不出来,现在更没必要再出现!!!”
“小白!我本来——”
“圈圈!”
吴渊楠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院里的身形也越来越淡、越来越淡,不一会儿就毫无踪迹。
吴满声音洪亮,饱含喜悦,几个箭步就冲进院内。
“圈圈——看我给你带来什么!”
然而吴满一进屋就看见林白呆愣愣立在中间,满眼含泪地望着自己。
“圈圈——你这是...?”吴满很是疑惑,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抱住对方。
吴渊楠的出现和离开都毫无征兆,林白不想多生是非,因此对方的出现他并未说什么。然而心底不断涌上来的委屈一波接一波,令他无法压制,哽咽不止。
“欸——你别哭阿圈圈!!!别哭阿!!!”
吴满手足无措地看着怀里的人,一颗颗饱满的泪珠顺着对方晶莹的眼珠不断涌出,一粒一粒的,带着重量砸在他手心,这眼泪仿佛带了魔法让他整颗心都酸酸的使不上力,只能呆呆抱紧对方,不停发问:“圈圈你这是怎么了——到底——”
“嗡——嗡——咔——嚓——”几声异响止住了吴满。只见他原本皱作一团的五官突然松了下来,眼神甚至有些呆滞。
林白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吴满突然的默不作声让他一下子有些害怕:“满满...你...嗝...嗝...你怎么了?”
像是突然被激活一般,吴满整个人抽搐了一下,而后回过神来定定看向林白。
微卷的刘海下,对方一双眼睛用力看向自己,眼神仿佛带了倒刺一般,一沾上就无法移开!这突然的转变让林白心里咯噔一下:【吴满这是...】
然而不等林白回过神来,吴满又像恢复如初,开口笑道:“圈圈抱歉阿!我们逃出来以后我一直没来得及过来!不过事情已完成我就立马过来了,还给你带来了一件东西!”
吴满抱着人往之前放下的盒子那里走去。
那是一个暗黑色的方形木盒,深沉的颜色衬得那盒子有些神秘。
林白很好奇那里面有什么,又是什么东西值得吴满如此在自己面前邀功?
“圈圈你看!”吴满一手抱着人,一手打开那木盒——只见深黑的盒子里一粒红艳艳的药丸安静立在里面。那装药的盒子外面是深黑的木盒,里面却是白到有些发灰的玉台,整块玉台被人抠出个圆形,那药丸就恰好放在里面。
深黑、白灰、艳红——三种反差极大的颜色碰撞道一起,显得药丸更是诡异,不像是一般的红,反而有些像动物受伤流血后突然遇冷凝固后的红。
眼前的东西令人心里有些不适,林白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可对方眼里飞闪而过的期冀他却看得分明。
“这...这是...”林白结结巴巴问道。
“这是——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