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表示惊讶,甚至感觉嘴巴都不在了,掉入泥地里去了。
“进来坐会吧…”
大叔回头看着门口的他们,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原以为是些爱冒险的臭屁学生,没想到…
他为此很羞愧…
听到大叔的话,他们才从无边无际的土地中缓过神来。
这哪里是古镇?
说是草原也不为过。
单绒作为曼城本地人,怎么从来不知道古镇边边上,还有这样一块地方。
她见着面前围成圆的大院子,似乎几米远的地方,也有同样的瓦片房。
这些屋子都有同样的形状和大小,每几米远都有一个,而到临近古镇入口附近,便截断了,反而这里像是一个村子。
只是有些破旧了。
格格不入。
被大叔一鼓作气推进院子之后,单绒才发现,里面的装饰和外部完全不同。
里面给她的感觉就像进入小孩子梦寐以求的世界。
四周墙壁顶端均装饰绿植花卉,墙壁上挂满各式各样的彩灯、图画、以及被晒干的绿植。
主屋的墙壁倒是没怎么装饰,但处于如此绿野主义状态下的瓦片房,早已融入其中。
如若都一样,反而不太适宜。
“嫂子?!在家吗?!”
大叔安排他们坐在院中的竹椅上,自己走进屋子里,左右寻找口中之人。
正当他进去后,大家才轻松许多,逐渐讨论起来。
单绒见状,也是,毕竟大叔恶狠狠推搡他们的样子还记忆深刻。
“姐姐,你们可以不要害怕叔叔,他是个好人…只是不高兴有人进去扰乱…”
他们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皆是疑惑。
“捣乱?”
“这是什么意思?”
谈笑问出口。
他们都摇摇头,表示不太懂。
不一会儿,他们就见到大叔扶着一位年轻女子走出来,那位女子脸色苍白,看起来很年轻,但却是白了头发,随意扎起,走路时身子发抖,很是虚弱…
这一幕,大叔吃力地扶着她,就是这一幕,单绒不得不转头安抚自己情绪。
大叔扶着女子坐在庭院里的摇椅,说是摇椅,但底下被固定住,变成普通的座椅。
然后抬起头看向他们。
“久等了,喝点薄荷水…”
话音一落,就走过来给他们倒水。
单绒他们都是没有拒绝他这行为,也没有任何表情,只当他是个正常人。
她能知道为何小孩在街道上追羊却没人管,也知道为何大叔见到学生有偏见了。
这一切可能跟村子、古镇脱不了关系。
“谢谢叔叔…”
“很好喝…”
“谢谢了。”
“感谢大热天还给我们喝凉水。”
大叔笑意盈盈:“也没啥,这个…也是我先入为主了…”
话音一落,大叔的神情变得复杂,声音也有些沙哑。
这一次,他们也立即起身给大叔让出位置,并也给他倒一杯薄荷水。
“谢谢你们,能帮阿酸…”
这一说出口,突然哽咽起来…
乌酸美坐在他旁边,自然而然地去拍大叔的背,说:“叔叔,他们不是坏人。”
“叔叔知道。”
这下四人又开始慌乱,且一直安慰着他,很快,大叔抬头看着他们。
大叔抹掉眼泪,坐正身体,恢复正常,说:“很感谢你们帮助阿酸…”
“大叔,你擦擦吧…”
四人根本没见过这种情况…
听了大叔所讲述的情况,单绒心情沉闷,看着他们四人组,都一脸心疼。
黎杰眼眶红了,谈笑也严肃不起来了,最冷静的云峥都低头按压额头。
都很难过他们家会是这样的事。
乌酸美从小生在这里,有个平凡幸福的家庭,姥姥疼爱父母宝贝。这样的家庭也是村子里最温暖令人羡慕的家庭。
可好景不长,古镇的兴起让村子里的居民人心惶惶,一开始还聚体呼吁抵制古镇建设,可到最后只有乌家人还在抵抗。
也是因为这几次抵抗,乌家兄弟身体一日不如一天,最终无能为力,在一次去后山放羊时不慎坠入河中,两兄弟皆死亡。
乌家老母亲本就重病缠身,无意间听到支持古镇建设的邻居说出真相后,当天晚上就去世了。
儿媳妇也是一夜白发,心中有怨,整日内耗,也病了一次,从此身心俱疲,不似从前。
“对不起……”
大叔听到单绒的声音,他挥挥手,摸摸乌酸美的脑袋,“都过去了…”
“阿酸,去帮叔叔接壶水来好吗?”
五岁的乌酸美并不懂他们说的话,但依稀记得姥姥的名字,便在拿起水壶那刻,说,“姥姥回来后要是知道咩咩不见,她会生气的,叔叔…”
大叔:“嗯,等会就帮阿酸找咩咩,好吗?”
“好吧。”乌酸美委屈爸爸地拿走水壶,进了屋子,在进去之前,还跟母亲说了几句话。
“你们也见到乌家这种情况,所以我当时才会那样组织你们进后山!”大叔急着说,“哎,在这呆了三十多年,没想到还是不受人待见…真是做好事都喂了狗!!”
听着大叔那话,与单绒猜测的结果差不多,她想正是因为乌家帮过村子里的人,继而被他们背刺,所以才会失望吧。
所以,镇子上的人都对他们视而不见。
听而不闻。
单绒跟着他们走到乌家来之前,在那条路上,也曾听到路边小卖部有人吐槽。
说她们怎么又出来了霍霍人,真是晦气!可别沾染上我们家!我父亲已经受到报应了。
“大叔你别难过了。”
“对啊,你想去发展,可以尽情去申请!不要管别人怎么说!”
谈笑这番话在理。
单绒同意:“对!过去之事不可追溯,要向前迈!”
云峥举手后,待大家看向他后,说,“我能理解叔叔,但我希望你们也能幸福美满。”
他说的你们,当然包括乌家。
等他一说完,大叔就背过身体,仰着头,颤抖着想起身。
又因为大叔腿脚不方便,使劲撑起身体,手上用力气转身,最终是靠自己站起来。
他回头来回看了这四位学生,真没想到他也会被短短几句话给打动。
在大叔还沉浸于回忆之中,这时乌酸美拿着水壶走了出来。
大家连忙提醒大叔。
他们也不希望再让大叔想起伤心事。
“叔叔,我们现在就去找咩咩吗?”
乌酸美懵懂地问。
她不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只记得咩咩去了那边。
大叔:“是,我们都去找,加上哥哥姐姐们,这样好吗?”
“好诶!!”
四人这下才意识到,乌酸美可能也被影响了,后山那地方,根据大叔所说的,乌家两兄弟皆在那里落难,前有河流后有山崖,那么咩咩进去后,肯定也就…出不来了。
阿酸所记得的陷阱,或许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可能是在古镇未建设之前,可几年过去,陷阱标记早已消失,任谁进去都会有危险。
可为何没有封上呢?
单绒觉得这也很好说,与乌家之人决裂的人肯定不会到后山去,他们躲避还来不及,能去的只有乌家人。
可乌家人只剩下两位女性,也是不可能去的,那么自然就没必要封,费时又费力。
…
为了找寻咩咩,大叔也告诉大家他的名字,他姓刘单名陨,一人之身,父母早亡。
对此他们既痛苦又无奈,这样的身世,没有办法去改变,只能通过外部环境来调节情绪。
从而让他能更轻松更快乐。
单绒知道,缓解情绪之人的也就是乌酸美了。
这其中或许乌家兄弟帮过他,或许怎么样…
他们也不知道。
跟随刘叔的脚步,来到这块草地的边缘,而一旁不足几米远,就有一条小道是通往后山的。
刘叔跟他们嘱咐过,先带着阿酸在边缘上行走一圈,等到走一半之际,刘叔去羊圈里牵出羊来,算作是找到咩咩。
单绒也在他们带走乌酸美出门前,问了刘叔,“为何阿酸会放走咩咩呢?”
刘叔是这样说的,“咩咩是哒哒生的小羊,哒哒以前跟乌家长辈,也就是阿酸的姥姥很亲近,被姥姥视作宠物来喂养,就这样,阿酸一直记得姥姥喜欢的羊…”
“或许她以为帮姥姥放羊,等姥姥回来就会高兴的。”
“结果也是没想到…”
原来是这样。
单绒盯着前方的乌酸美,安慰刘叔一番,跟随上去。
他们随着边缘走了很久,眼看远处太阳落山,在知道计划的同时,刘叔也牵来羊,走到他们身后。
“咩咩,你回来了,姥姥会高兴的…”乌酸美摸了摸羊的头,笑着说,“今晚我得多吃几碗饭,快快长大,这样才能有力气追你啊!!”
刘叔笑起来,眼里都是柔光,说,“以后我们阿酸一定是最厉害的!”
“嗯!”
在太阳落山之后,夜幕来临,他们在刘叔家里一起吃了大锅炖。
临走之前,刘叔还给他们一人一杯薄荷水。
是用古镇上的纸杯装的。
单绒在退出刘叔家门口后,看着这瓦片房屋,屋顶上有一半的瓦片被掀翻,旁边的小屋子也倒塌一半。
可家里面,是认真装修过的。
这时,她也才明白,阿酸家里的花草绿植是哪里来的。
是成语故事中的投桃报李吗?
她想,不管刘叔是否收到乌家恩惠,他也会帮助他们,不是吗?
刘叔是个温柔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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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拿着纸杯,被刘叔送到古镇地带,分别之后,都沉默不语。似乎都在消化今日所发生的事,还有听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