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昙赶紧跑过去,抱起躺在地上的小没神君,使劲儿晃了晃。
“师父,你醒醒啊!”
谷海潮和雪倾心也只是立在一旁。
毕竟他们又不是真的大反派,陈胜追击什么的,不可能的。
还好,此时的夜昙并没有心情去在意这些细节。
见没有情并没有睁开眼睛,她突然感觉有点莫名的心慌,“醒醒啊……”
小没神君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
对不起啊昙儿,可这好歹也是雪妃的一片好心。戏到了这里,他总不能拆台吧。
“师父……你醒醒……”
夜昙自己也没想到,没等没大侠睁眼,她倒是先眼前一黑,晕在他身上。
“昙儿?”一旁的神君只是稍微中了点寒毒,方才并不是真的晕了。闭着眼睛,只是听见夜昙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还以为她可能是急了。
谁料想,夜昙居然猛然间倒在他胸前。
这突发的变故弄得少典有琴也懵了。
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嘛!
“昙儿!”他赶紧起身,将人抱在怀里瞧,“怎么了?”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寒毒不寒毒的了。
可惜,怀里的人却没有一点回应。
“到底是怎么了”,雪倾心赶紧解释,“我方才并没有伤到她……”
“我也不知道,她没有受外伤……”此时,少典有琴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焦急。
一旁的雪倾心与谷海潮面面相觑了一番后,提议道,“玄商君,不如,我们先回客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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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客栈,雪倾心客房。
“是中毒了。”而且还是他没见过的毒。
少典有琴仔细替夜昙号过脉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可是,自天界带来的丹药分明都已经喂给她了,为何还是不醒?
神君虽然精通医术,但对毒物什么的,却并不是非常了解。
毒物,一般是相对私人的东西,也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东西,神族一向不屑,故而上书囊授课主要讲得是医术。
况且,四界之大,奇毒万千,尤其是那些偏门的毒物,天界法卷也不可能全有记载。
究竟是什么毒?
少典有琴盯着夜昙苍白的脸色,沉默不语。
他明明就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心急,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仙丹都解不了这毒……
那一定不是普通的毒!
“玄商君”,站在一旁的谷海潮忽然开口。他用手指了指昏迷的夜昙,“夜昙公主头上那是?”
“什……”少典有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见到的是一根闪着紫红色光芒的孔雀羽毛。
那羽毛还在发着幽光,故而,谷海潮很是疑惑。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他还是问了。
“一定是这个!”少典有琴一把拿下夜昙头上那根孔雀翎。
此时,这饰品早已经变了颜色,与原本的蓝绿色不同,呈现出一股极其妖冶的紫红色。
这时,少典有琴才回忆起,这颜色好像不是一天就变成这样了。
之前可能就已经有所变化了……只不过是缓慢的渐变。
该死,他怎么会没注意到这种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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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毒物来源的特殊性,知道了毒物,便知道了下毒之人。
只是,神君回忆了半天,也弄不明白下毒之人的动机。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她为何要这样?
孔雀公主,名逢春,其府邸,在兽界远郊的越园中。
这些都是兽界都知道的情报。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她本是大孔雀明王菩萨驾下所乘金色孔雀王。
孔雀虽非猛禽,却是毒蛇害虫的啖食者。它们吃各种毒虫,不仅不会中毒,反而羽毛更鲜丽。一些羽毛上有毒,另一些羽毛,则可克制世上万毒。
孔雀一族,也有成佛的。其中,以大孔雀明王菩萨最是有名,借助于菩萨的咒法,便可百病全消。
越园盘桓着许多不同种类的孔雀。此时,他们正围作一团,其鸣响亮而清脆,穿透力甚强。
一身金色华服的孔雀公主正坐于正堂,念念有词。她口中所念的,正是《佛母大孔雀明王经》。
“公主。”一橙衣侍女进了门,朝逢春行了礼。
“什么事?”闻言,逢春止住了念经之声。
“羽园那位问您讨要孔雀翎的公子,找过来了。”侍女垂头拱手,恭敬答道。
“知道了”,逢春淡淡道,“你把他叫到这里来吧。”
“是”,侍女应声而退。
孔雀翎虽然离体,但依旧受自己控制,她当然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快就看破了其中的奥秘。
毕竟,男子向来粗心,多半是不会对女子的饰品感兴趣的。
除非……
想到此处,逢春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
不知道他送她这东西时,心里可是对她有爱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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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公主”,少典有琴并不知道眼前这公主的目的,只能选择先礼后兵,“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公主解惑。”
“讲。”逢春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香片。
“当日,您赠予在下的孔雀翎上是否有毒?”少典有琴决定开门见山。
虽然面上不显,但他心里其实很急,一刻都不想耽搁。
“是。”逢春很爽快地承认了。
“下毒乃小人行径,我们与公主素昧平生”,见她承认得这么云淡风轻,像是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似的,少典有琴不由地有些愤怒,“你为何要这么做?”若是不愿给,当场说明缘由即可,他难道还能强抢不成。
“问得好”,逢春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涂抹的丹蔻,“我们的确无冤无仇。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讨厌世间那些和和美美的夫妻。”
主要是因为那日她刚被拒绝,听到眼前这人要为爱妻求购孔雀翎,自然嫉妒。
她们孔雀一族,向来就是又自恋,脾气又坏的,这点她也承认。
让神仙眷侣变苦命鸳鸯,就是她的恶趣味没错。
玩弄人心于股掌间,其乐无穷,会上瘾。
“那孔雀翎上有毒,不过,这毒只会在她为你心情激动时才会发作。”
她的孔雀翎,即使离体,也是有生命的,佩戴之人心绪一激动,翎羽有所感知,毒就会慢慢渗入肌理。
“……”所以,昙儿有过几次头晕,都是因为这个毒。
少典有琴暗暗握紧了拳头。
都是他不好。
是他大意了。
因为那些症状都是瞬间性的,之前他们都不放在心上。
说到底,他就不该送她那来历不明的东西。
“她现在不省人事了?”逢春明知故问。
那毒其实不猛烈,发作多了才可能会让人丧失意识。
“看来,你家娘子还是很爱你的。”事到如今,逢春依旧淡定如初,轻描淡写,“所以啊,别怪我拆散了你们这对小鸳鸯,没有我,你可确定不了呀!”
“若我不来找你,你就当无事发生?”少典有琴沉声问道。
“你现在来找我……我也并不觉得事情有多严重呀!”逢春当然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但她并不畏惧。
因为她本事不小。
“……”世上竟有如此不可理喻,视人命为草芥之人。
真是枉为神兽,枉受道场香火。
“交出解药。”少典有琴的语气冰凉。
他是真的生气了。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逢春收起了笑容。
说话间,大门便被一阵狂风吹开,孔雀现了原身,飞出屋去。
少典有琴急忙追出去。
越园很大,他们便在庭院中交起手来。
天空中,孔雀缭乱,那架势,说是横冲直撞也不为过。
周围尽是尖啸之声,引得少典有琴手中的清光剑不停地震动。
此时,他全无法力,清光剑就是一把略带灵力的剑而已,但凭着乾坤袋中的其他宝物,好歹也勉强维持了一个平手。
“当——”半空之中,蓦的传来一阵洪钟之声。
振聋发聩。
在天空中飞舞的金色孔雀停住了身形。
少典有琴也抬头向声音的源头望去。
“今日权且放过你”,逢春接到了西方传来的梵音,不再恋战。
原是孔雀大明王菩萨在召唤自己了。
她转身就向西飞去,“改日再战!”
“站住!”神君自然不可能放她走了。
“公子!”
一橙衣侍女叫住了少典有琴。
神君转头一看,认出来人。
原是那日孔雀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
那侍女走近来,朝着他福了一福。
“若是想成功要到孔雀翎的解药,公子还需要去求一人。”
“谁?”见来人并无恶意,少典有琴将信将疑地收起了清光剑。
“是我家公主的意中人”,那侍女继续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初时,玄商神君去问这公主讨要孔雀翎之时,她正被意中人拒绝。
至于孔雀公主那意中人,也是她的恩人。
大约是距今百年之前,逢春入世轮回之时,曾因天劫而天火加身,法力全无,化作原形。谁料,好巧不巧就被兽族的妖精捕了去,还被辗转卖到了秦楼里,正是那在整个兽界都大名鼎鼎的——月华楼。
灯火通明的楼里,她一只尊贵的孔雀,被当作普通的宠物关在笼子里,供往来的男女们欣赏。
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耻辱她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就这样,逢春一边接受着众多客人的投喂,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恢复了,一定要一雪前耻!
只是,在月华楼当宠物的日子,对逢春而言,既无聊又难熬。
直到有一天,月华楼的一位伶人花钱买下了她。
逢春本以为,他买下她,不过就是带回家继续当宠物养,于是便暗暗发誓要赶紧趁机修行,好恢复人身,然后将人暴揍一顿出气。
谁料,那人带自己出了月华楼,便去了羽园——他们孔雀一族聚居之地,顺手就将她放生了。
逢春还记得当时自己心里的那种震惊。
那紫衣人的容颜,她也至今都忘不了。
等恢复了仙身以后,她立马就去找人,一心想着要以身相许,报人大恩。
逢春本来觉得,以自己的玉容仙姿,这种事情那肯定是水到渠成了的吧!
谁能想到,那狐狸居然拒绝,而且还拒绝得很是干脆。
虽然,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很温柔,还时不时会送她点小礼物,但就是不肯娶她。
还常和一堆女子卿卿我我。
也是啊,他本来就是会去逛月华楼的男人!
逢春只要一想到这点,就恨得牙痒痒。
“公子来讨要孔雀翎那日,他拒绝了公主,公主很是生气。”所以,他们这一对送上门的鸳鸯就成了自家公主出气的对象了。
侍女从容地将一切都娓娓道来,“公子莫急,若公子去求我家公主的心上人,想必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的。”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黑衣人的来头绝对不小。
不然,如何能够生抗她们家公主的法术,还抗这么久。她家公主虽然全程都占了上风,但也略有些疲态。
说到底,闹这一场,还不就是因为感情不顺嘛!
她们这些姐妹,作为逢春的贴身侍女,也被公主追夫一事弄得很心累。
因为她家公主时常情绪不稳定,连带着她们这些人也受池鱼之殃,日子难过得很。
“多谢姑娘告知前情”,少典有琴朝这位橙衣侍女施了个礼,“只是,不知她的意中人姓甚名谁?”
“涂山氏狐妖,白绥。”
“……”这不是,巧了嘛!
不过,那狐狸精,倒的确是很像这样拈花惹草,撩了就跑的类型。
所以说啊,风流无度,那真是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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