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后箩鸟吗?
南华清并不乐观,在铺天盖地飞下来的妖兽中纵跃腾挪,灵藤横扫出去,有些重创了扑闪不及的后箩鸟,有些则被它们一拥而上用那锋利的鸟喙撕咬得粉碎。不管怎样,能让一个妖兽族群离开栖息地不惜攻击他们的,定是那些灰白丨粉末起的作用,她有些忧虑,既然后箩鸟能来,那其它妖兽……
地面隐隐震动,众人皆变了神色。唯有那些后箩鸟,孜孜不倦地前仆后继而来,仿佛不曾减少。
是个大家伙!
桑谷云脸色难看,她的防御手段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弱的弱,伤的伤,就连丰师兄……她看了一眼背对而战的两人,临时小队而已,人家未必顾得上她。
“这样不行。”她开口道,措不及防被后箩鸟啄了一口,臂上鲜血很快涌了出来,语速加快,“我们在一块只会让妖兽更加集中,即便如此也分心难顾,倒不如,”
桑谷云咬了咬牙,终是说了出来,“倒不如分开,好过被一网打尽。”
“它不远了。”南华清补了一句,她狼狈地一个闪身,不敢用已经道道血痕的右手格挡,感受着越来越不稳的地面。在这空隙间,左手紧握着右手抵在胸前,强压下心中越发旺盛的暴躁。
她想杀,她想杀尽这些妖兽!
巫娴看向丰与堂。
“这怎么行!”南华清皱眉听着这高声反对,也是,若是分散而退他的情况最为不利。左丘鸣仍在嚷嚷,简直是在往她旺盛焦躁的心火上浇上一桶油。她右手一挥,后箩鸟尸身被绞成两半,急促地吐出一口浊气。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丰与堂暗中摇头,人心已散。
此刻焦急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下一刻,地动山摇——
树木从中间轰然裂开,被妖兽撞飞了出去,倒地时已成了块焦黑炭木。待看清楚它的全状,众人倒吸了一口气,这不是们南山内部的……
“这、这”左丘鸣拽着焦常连连后退,余光闪过一道人影。
南华清头也不回朝着西向拔步飞奔,手中紧紧攥着土遁符,却没有用。
看到这一幕的不止二人,桑谷云冷笑一声,双脚往后一错而退,不知怎么虚掩着残木一转,就不见了踪影。
敛形之术!
他们这支队伍居然还有人会敛形的法术,还是练气六层!
余下的人心情复杂错综不消说,难怪她方才敢那么说。
形势不过几瞬就少去两人,丰与堂也没了嘲讽南华清的心思,横剑在他和巫娴身前,警觉地盯着这撕开后箩鸟群的口子狂奔而来的凶兽。
大敌当前,四人神色各异,巫娴震惊难解,方才华清所去的方向……好似不是出山的。
还有更令人惊异的。
这妖兽竟、竟直直掠过他们往早已不见了人影的方向追去。
众人目光古怪,是巧合?抑或是……
“呸!”左丘鸣唾弃一声,语气带着庆幸和鄙夷,“走得好。真是其身不正,连妖兽都分辨忠奸。”
***
空中云气变化,天光忽黯。
“孟师兄……”女修姿容上佳,衣袍华丽,宛若人间富贵花。此刻却有些退缩了,她忍不住出声,“快到山中内部了,我们还是调头而行吧。”
要知道,他们买的地图上可没有们南山的内部地形,大概是低阶弟子都知道那里有实力高出自身许多的妖兽,不会轻易找死。而高阶弟子修为到了多半也早出去历练,而非留在门中。
弟子间还有一说是,们南山深处乃是宗门一位大能的闭关之所。
可此刻种种谣言,也不能平定孟丘无急躁的心情。他面色不悦地看着毕千兰,“你不是说那人会来吗,怎么一个人影都不见?”
毕千兰也有些懊恼,她怎么知道这们南山这么大,而且他们运气有些背,走了这么久都没遇到正主。
忽然后方传来异动,两人同时收了声,对视一眼往身上拍了一张敛息符向那处走去。
***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静谧的林中延绵着余音,一片祥和。唯有地上斑驳杂乱的兽蹄子印才显现出之前发生的动乱。
一把剑横空从水幕里飞出,向瀑中劈来。剑锋直扫,劈开了水的涟漪,露出里面的人来。南华清剑指回收,踏水上岸,承涛剑依势飞回手中。
谨慎地打量一番周围,她松了口气。
万幸,她的猜测是对的。
万幸,那乐水对她的怒意分外的高,竟体现在这种“特殊”之上。
万幸,她的基础运剑术练得还算可以。
虽是逃过一劫,南华清也没有多么高兴,她简直厌透了这种生死不在手,全凭天公垂怜的处境了。方才如果有一丝不妥,让其察觉到,恐怕她早就葬于妖兽之口。
说到底,她要是有实力,又何惧这些小人手段!
经此一事,南华清越发坚定了修行提升实力的心,以及尽快提高战力的迫切感。她无伤人心,同门却有害人意,这一矛盾爆发,也指不定会多出哪几个敌人,纵然不是,也少不了冷眼旁观、落井下石。
“奇怪。”南华清眉头微蹙,一拍储物袋,拿出地图比对。在被妖兽追击的时候,她忙于奔命,又被频繁捣乱,早就与她之前认清楚的方向偏离,可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偏差吧。
修真者什么记性,她已经将地图了熟于心,此刻拿出来,也不过是徒添安慰罢了。果真,南华清一无所获,这个地方根本不在地图之上,挥手一抛,地图越过树墩落入水中,几经起伏,沉了下去。
无路可寻,那就只好自己闯了。
随意挑了一个方向,南华清心中带着些担忧启程了。
但愿,可不要通向们南深处啊。
***
“在宗门内劫掠同门,孟丘无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姐姐来找你麻烦吗?”
孟丘无放出灵气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储物袋,待探清里中乾坤,满意地笑了笑。他看向地上捂着伤处嘴角带血的弟子,嚣张又不屑,“怎么,你还想向宗门告状不成,我说你好歹也是个练气七层,三招就倒下也不嫌丢人。”
那是因为你耍阴招!倒下的弟子目光含恨,略过他看向其身后的女修。他好心帮她,却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恨。
毕千兰眼神躲闪,随后又瞪了回去。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是这弟子技不如人,就算、就算没有她,也迟早会败在练气九层的孟师兄手下!
“不过——”孟丘无收起储物袋走了过来,笑得可怖,“你倒是提醒我了。”
“你修为虽不及我,天赋也不高,但却有个内门弟子的好姐姐啊。”他眯起了眼,“我可不能给自己留下隐患。”
听到这话,弟子气愤的神态转为惊慌,“你想干什么!我储物袋都给你了,身上没有好东西了。”
孟丘无充耳不闻,把玩着手上的尖利法器,站位却截断了他欲逃跑的道路。
生死关头,还是小命最重要,弟子咬了咬牙,艰难地开口,“是……是师弟讨教不成,那些东西,就当作是师弟给孟师兄的孝敬了。今日之事绝不会落入第三人耳中。”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孟师兄你就放我走吧。”
话音未落,孟丘无哈哈大笑,笑得放肆至极,笑得弟子面色发黑,欲怒不敢怒。
就是这种感觉!主宰他人生杀大权,姐姐是内门弟子又如何,天资好又如何,还不是要卑躬屈膝,祈求他孟丘无大发慈悲饶其一条狗命。他一把搂过毕千兰,笑声从他宽大的胸膛里冲击而出,“千兰师妹。”
毕千兰神色克制,被他铁臂抓得生疼,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露出一丝惧意。“孟师兄。”
孟丘无看着怀里做着顺从姿态的女修,娇丽的面容,只觉得通身舒泰,“这位师弟想让我们放他一马呢。”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古怪地笑了起来,“说来也巧,师妹与他倒是有缘,不光在偌大的们南山相遇,也同在扶月真人门下共处。”
他竟是桃首峰弟子?!
毕千兰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人,像她这类修为不高没有师承的外门弟子,平日就以所属峰内真人名号自称,认真说来自然算不上扶月真人所授弟子。
这就……麻烦了。
她咬着下唇,眼中带着慌乱。
孟丘无是无所谓,他修为高,也在别的峰处,还是外门弟子中一霸。可毕千兰不一样,两人同在一个峰下,对方是实打实的练气七层,更别提她用孟丘无的丹药强行提升修为根本没有战力一说。而且、而且他还有这么个大好前途的姐姐……
看着毕千兰眼里的游移不定,孟丘无有心加上一把火,“既然今天这事是师弟讨教于我,我本应不再作文章。”他抚上女修握的紧紧的拳头,“可我来这里的目标迟迟找不见人,实在恼火得很,师弟这般体贴送上门来,我又怎、好、放、过、你。”
弟子眼中的希冀黯淡下来,只觉胸中被戏耍的怒火蹭蹭蹭往上涨,目光几欲择人而噬。
孟丘无是有经验的老手了,赶在其痛骂之前一刀削去了他的舌根,略带可惜的摇摇头,“刚才还毕恭毕敬的,现在却变成这样。这般反复无常的小人,师妹你说,”
“该不该杀?”
若是他没有看到她就好了,若是他们两个不在一个峰就好了,可世上最无用的二字便是如果。自从被孟丘无一言道破身份和两人的关联,她就再无路可退。
不再犹豫。
毕千兰指尖抓的生疼,她坚定地吐出二字,“该杀。”
***
这边的小插曲,南华清浑然不知,她还在埋头找着路。
“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换方向都走不出去,仍是一片树林、山坡和湖面,偏生她做的记号也没有再看见。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走重复的路啊。
这个山脉如此之大,也是南华清没有料到的。当然,她出发前也没有想到会走出地图上们南山外围的地域就是了。
南华清不知道第几次拿出灵石补充灵力了,斩杀了几头妖兽,她也损耗不小,这种环境下任何一个修士都不敢长时间打坐恢复的。
这样不行。
南华清眉头紧皱,她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盲目地转悠,这样与坐以待毙无异。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后流水击石的声音起了变化。
南华清心下不安,猛一回头。
本应平静的湖水掀起三人多高的碧浪,将人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