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绞肉机轰隆作响，石秋榭拿着根茄子有些走神，但也没忘给肉馅里投些葱姜水。
迟挽不知道上哪儿打电话了，人毛都看不见一根，更别提听到电话的内容了。
这很重要吗？
石秋榭把削完皮的茄子扔进洗菜池。
我什么非得知道迟挽跟谁打电话了。
石秋榭倒出绞好的肉馅放进冰箱。
难道因为，我是个八婆。
“艹，去你个蛋！”
石秋榭恶狠狠往大碗里磕了四个土鸡蛋，再恶狠狠用筷子把它们打的稀巴烂。
他决定了，等会儿迟挽进来他一定要恶狠狠揪住迟挽的领子再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迟挽把电话的内容全部说出来……
“石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迟挽本人突然出现，预备役恶霸石秋榭吓得差点把手上的鸡蛋液倒进垃圾桶。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石秋榭瞪着眼睛，在筷子上的鸡蛋液滴到他身上之前，迟挽拿走了筷子。
“就刚刚啊，你太专心了，叫你好几遍你都没听到。”
迟挽拿了个小勺撇干净鸡蛋液上的浮沫，据他目测刚才石秋榭打鸡蛋的手速达到了惊人的100迈，迟挽再晚来会儿，鸡蛋液都能打发成蛋白霜了。
迟挽撇着沫，不出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谁惹石哥了，打糍耙都不带使这么大劲。
石秋榭一会儿挪一点，一会儿挪一点，一步步蹭到迟挽边上，偷摸用余光观察迟挽的表情，为了掩人耳目，他还不忘拿了头蒜装模作样地剥。
迟挽的表情。
嗯，看不出来，还是平时那种欠揍样。
但是眼睛有点红，风吹的吗。
脸好像也有点，这几天安陵到处飘杨絮，是不是过敏了。
“你脸痒吗，是不是过敏了？”石秋榭皱着眉，刚打算摸摸迟挽的脸上有没有小疙瘩，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碰了蒜，立马又缩了回去。
“过敏？”迟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吧，我一般不过敏。”
“哦。”石秋榭干巴巴的应了一句。
破嘴，快问啊，快问他和谁打电话，聊了什么，为什么不当着自己的面接电话，快问问问问问……
“嗡。”
“你电话又响了。”石秋榭立马指着迟挽的口袋说道。
“不是我的。”迟挽挑了下眉：“好像是你的手机响了。”
“哈，是吗，我看看。”
石秋榭拿出手机解锁。
“柱子：看，这家烧烤真的贼好吃，等我和老板套完近乎骗个独家秘方给你。”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猪悟净三号！
石秋榭随手打几个字糊弄完兄弟，迟挽已经拿起他没剥完的另一半蒜头认认真真剥了起来。
就冲他那个跟挖古董一样的认真劲儿，石秋榭都不好意思开口打扰他剥蒜了……
不好意思你个猪头肉啊！
就你这样的，今天不问清楚，晚上还能睡着吗。
石秋榭捏着手里的白菜叶，再一次主动出击：“你刚才……”
“嗡。”
“你手机又响了，石哥。”迟挽拿着一小把蒜瓣，冲他笑了笑。
“哈哈，是吗，那我再看看。”
石秋榭带着他倔强的假笑，咬牙切齿再次给手机解锁。
“柱子：看，这海蛎子真大！过年寄两箱回老家，咱配上哈啤。”
喝喝喝，一天天就知道整痛风套餐，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中年男子！
石秋榭瞪着眼睛回完消息，一溜烟小跑着回房间，借口给手机充电去了。
其实是抽空给柱子打了个电话让他没事儿别他妈来骚扰人。
“靠，你天天窝在老家有个屁事儿，好兄弟和你分享美好生活你就这么对待吗！”
李信渚有些悲愤地喊出了声，石秋榭听得青筋直跳。
“喝马尿了吧你，前几天给你发消息还已读不回，现在又开始分享美好生活，给老子滚，烦人的操蛋玩意儿！”
石秋榭冲电话里喊，喊完立马扔了手机。
挂完电话，石秋榭揪着脑袋上的毛，一屁股坐到床上。
“啊，啊，啊！”
他瞪眼冲着墙使劲儿啊了几声，不敢让别人听见，只能压着嗓子出声，喊出来的声音像是被毒哑了的鹅。
气煞我也。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不问了！
石秋榭踢了一下门框，耷拉着脑袋又回了厨房。
迟挽把该洗的菜全洗了，现在正拿着刀琢磨怎么给鸡分尸。
“诶，干嘛呢，别把我刀弄折了。”石秋榭一屁股挤开迟挽，自己拿刀哐哐剁起了鸡。
厨房也没什么迟挽能帮上的了，石秋榭开始赶人：“出去，找徐雾玩去吧，饭好了叫你们。”
迟挽没出声，转身去洗手。洗完手也没擦，在石秋榭的围裙上蹭了几下，惹得石秋榭又翻了个白眼。
“幼稚。”
石秋榭把剁好的鸡块倒进锅里焯水，顺手拿起两根小葱切末。
“石哥，刚才你和谁发消息啊。”迟挽凑到石秋榭脑袋边上，低头看着案板上的葱，认真程度不亚于看电影。
“管你屁事儿，八婆。”
迟挽比我更八婆！
石秋榭在心里哼哼唧唧，莫名有种平衡感。
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这样，绝世帅哥也会经常，八婆。
“是啊，我确实很八婆。”迟挽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会一直问，变成九婆十婆十一婆……”
“靠，”石秋榭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打算数到驴年啊，是不是一会儿就要数到拼命十三娘了。”
“是啊，”迟挽也笑了：“所以你快告诉我吧，不然我等会儿都要数到侏罗纪世界了。”
“我为什么非得告诉你啊。”石秋榭拿眼睛横着看他：“给我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再说了，你不也……”
说到这石秋榭突然卡住了。
“我也什么？”迟挽讨人嫌地凑上来追问。
你不也背着我去和别人打电话吗。
但是这话不能说。
石秋榭眯着眼睛握紧了手里的刀把。
说出来，显得我多小肚鸡肠！多不善解人意！多么丧心病狂！多……
“那交换吧。”迟挽突然说道。
“什么？”石秋榭一个用力把刀剁在案板上立着。
“我说，咱们交换吧。”迟挽看着立起来的刀，咽了下口水：“我告诉你，我刚和谁打电话又聊了什么，你也告诉我一样的东西，行吗？这样公平了吧。”
“公平个屁……”石秋榭一脸嫌弃的样子：“你真幼稚，算了，看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的要求吧。”
“那我先来。”看透某人的口是心非，但迟挽没揭穿。
嘴硬的石哥，多可爱，虽然被揭穿后恼羞成怒的样子肯定也很可爱，但是可能会被拳头痛击的背部就要大声嚷嚷不可爱了。
小竹筐里放着几个洗好的西红柿，迟挽走过去捏了一个在手上，边吃边慢吞吞开口：“刚，我妈……谢青玉打过来的，她要和迟光檀离婚了。”
“离婚？”石秋榭眉毛高高挑起：“他俩这人格挺善变啊，前几天不还爱的死去活来要生二胎吗，怎么现在就打算离婚了。”
“因为迟光檀出轨。”迟挽吸了一口西红柿里的汁，被酸的打了个激灵。
“果然，一个人渣不可能只有一个地方是渣渣，通常是从头到脚心肝脾肺肾……啊，还包括鸡，都是渣。”石秋榭冷笑一声。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就劝过他做人要无愧于心，可惜了，迟光檀没听进去。”迟挽把吃剩下的蒂扔进垃圾桶。
石秋榭愤愤敲了下案板：“何止是没听进去啊，简直是背道而行。好竹出歹笋这词儿就是为了迟爷爷和迟光檀发明的吧。”
“啊，也许吧。”迟挽笑了笑：“谢青玉打电话过来，是想把离婚后分的房子给我，不过我不想要。”
“不要就不要呗，你也不缺。”石秋榭瞥了一眼迟挽的表情，“你就为这事儿不高兴啊？”
迟挽摇摇头，小声开口：“不是为这个。”
“迟光檀出轨这事，是我先知道的。也是凑巧，出轨对象的电话号码和我的就差一位数，一个尾号是99，一个是98。他给那人买东西填错了号码，快递员派送的时候打给了我。
“因为迟光檀收货人的名字填的是自己，我就……顺着地址去看了一下，正好看见他搂着一个女人进小区。”
“不过，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前几天到了魔都，我才把这件事告诉了谢青玉。”
“为什么不早告诉她，”石秋榭有些迟疑地开口：“你是为了……报复谢青玉吗？”
“当然不是。”迟挽捏着个口蘑柄转来转去：“谢青玉这个人，怎么说，她只相信她自己，别人说的话，她总不太相信，特别是如果说话的人是我，她就更不信了。”
“这两年我很多次想打电话告诉她迟光檀出轨的事情，不过每次没说几句，她的情绪就会很激动。我知道，就算当时我立马告诉她这件事，她也不会信我的。”
迟挽把断了柄的口蘑扔进篮子里，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