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院凤凰一个激灵站起来，身上的倦怠一扫而空，却又马上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对方。
取出心脏后，莉莉娅丝的气息顿时萎靡起来，虚弱地撑在地上。缓了许久，她才拿起骨刀将锁链一根根挑断，又把深入心脏的阵丝一根根拔出。那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也有点绷不住，每拔一根，就皱一下眉，当最后一根阵丝脱出，她更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平等院凤凰心里一紧，上前两步却被结界挡住：“喂，你……”
“没事，待会就恢复了……哦，好像对你们人类来说有点可怕，你闭上眼睛吧。”
语气到还是一贯的平淡，还带点欠。
其实他也遇到过不少莉莉娅丝受伤的情况，但这种“掏心”的场面还真是第一次见。
对血族的抗造能力的认知又提升了一点呢。
“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就是担心你死了耽误计划。”
“放心，我们血族的生命力和自愈能力很强。”
“是是是，我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
“时间有限，请用你的两只眼睛先看地图。”
“在看了，两只眼睛都在看了……诶，这女的有点眼熟啊。”平等院凤凰盯着人像，赫然是当初给自己“送餐”的那个少女，只是长大了不少，容颜更加艳丽夺目，没有一点老去的痕迹。
莉莉娅丝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重新填入自己的胸腔，解释道：“丽塔，当初是我的血仆，后来成了血奴，负责管理冶炼厂，可以信任……”
有莉莉娅丝担保，他没继续怀疑，专心地看着机械之城的三维投影的图，记录着标红的线路和各种标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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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在血液里作用，化解了沉积的毒素，力量逐渐恢复……胸腔的伤口慢慢愈合，心脏摆脱了附骨之疽一般的痛楚，轻快地跳动。
只过了那么一会儿，莉莉娅丝便睁开了眼睛，抱着莉莉安娜走出了结界。
“我差不多记住了。”
“娜娜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多谢。”
“不用，别忘了我就行。记住我的名字，平等院凤凰。嗯，顺便叫声哥哥来听听。”
“好，平等院凤凰，我记住了。”
“你呢？待会我去哪里找你？”
“我去找赫菲斯，处理完后我会去找你的。”莉莉娅丝低声说，同时身高慢慢拔高，面容缓缓改变，发色也变成和洛克一样的红色。
“行！那声哥哥我当你先欠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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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堡垒是名副其实的机械之城，机械朋克的风格，却有大量秘术的痕迹，还混合着奇怪的仿生技术，比如以阵法驱动的齿轮机关，以特殊秘术开启的密码门，还有门上忽然睁开的、骨碌碌滚动的仿生监控义眼……有种忽然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莉莉娅丝给的图很详细，避开了几乎所有的监控义眼和机械人偶，偶有遇到也能轻松解决，没多久，平等院凤凰成功抵达了上城区的最下层。
四根支柱将庞大的上城区撑起来，几乎是悬浮在空中。堆积着各种金属材料的浮空箱向上移动，停下后被机械臂扣住填塞进某处管道，然后又缓缓下落……
平等院凤凰借着浮空箱几个纵跃便下去，然后避开密码门，从管道里钻进下城区。
下城区居住并非工人，而是管理层和被豢养的美貌血仆，丽塔又是高层，所以很好找。
丽塔面对这样的变数，一时间非常警惕，但看到他怀里的“莉莉安娜”便立刻托付了信任，将他引到地下密道。
可刚一进来，结界启动，暗器飞来。
平等院凤凰下意识挥刀劈砍，却发现只是一个瓶子，里面的液体炸开，诱人的花香瞬间充斥整个结界。
“维克大人——你。”
“嘘，让我们的客人好好睡一觉。”
透过结界的光幕，平等院凤凰看见一个人影谦和地行礼：“感谢您将娜娜带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我□□大……”他还没骂完，眼皮便开始上下打架，很快在诱人的花香里失去意识。
虽然他现在能扛能打，耐力敏捷恢复速度拉满，精神抗性也一流，但是……没点多少毒抗，对他最有效的攻击是生化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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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院凤凰睡了非常舒服的一觉，陷在柔软的天鹅绒被子里，几乎像是躺在云端，醒来后连前几次探索梦境积累惫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这不能抵消自己被阴了的事实！
这时，一声巨响传来，房顶的一角塌陷而下，风裹挟者火焰和雨水一起蹿进来。
面前的门被踹开。
火光之中，浑身湿淋淋的少女抱着妹妹，一瘸一拐地走向他，轻声问：“你要和我一起走么？”
“好。”虽然没有来得及搞清现在的情况，但平等院凤凰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不能带走娜娜！”穿着黑色神父袍的男人——也就是维克拦在了她的面前，音色和那个阴了自己的家伙一模一样，只是此刻他的模样实在狼狈，半长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黑色的袍子破破烂烂，伤处不断渗出暗红的来，滴落在地上，很快被雨水冲散。
“我说，滚！”莉莉娅丝的语气难得地夹了点愤怒。
平等院凤凰哪能放过这个机会，道：“你先走，这货交给我。”
莉莉娅丝点点头，不再理会，径直向外走去。
围在周围、被火焰挡住的人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
维克还想再追，被平等院凤凰用刀背挡住：“我跟你的账还没算呢！”
“让开！”维克目眦欲裂。
平等院凤凰摇摇头，以刀背迎击。
顾念对方是伤患，他也没下太重的手，放倒了后便追上了莉莉娅丝，陪着她在雨里纵马。过了段时间，莉莉娅丝忽然下马，拉着他进入一处小型异空间，不待他发问，直接倒在地上。
“你先别晕啊！”平等院凤凰忙去扶她。
“没晕，腿断了，站不住。”莉莉娅丝把妹妹放在一边，又扶着男人的肩膀，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摸出一瓶药剂，囫囵灌下后，软绵绵地躺在妹妹旁边。
不同于莉莉娅丝浑身湿哒哒、衣服破破烂烂的样子，莉莉安娜身上没沾一滴雨水，甚至还换下了在机械城堡的那身破损的华服，穿上了另一身漂亮的衣裙，连眼睛都被装上，只可惜没有任何光彩，配着那个微笑，更加渗人了。
“维克那玩意干了啥，你生这么大气？”
莉莉娅丝没有回答，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上方虚无的黑暗，许久之后，从箱子里摸出了一套手术刀：“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哥哥。”
疲惫的，松弛的，甚至待在一点一点依赖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回响，如同一片羽毛落在心头。
“没问题！”当初的课程里也包括了血族身体构造，他为了打败01学得很认真，确实也有些底。
然而当他衣服割开剥下来时，很想问接下来要干的究竟是外科医生的活还是法医的活。
遍体鳞伤都不足以形容莉莉娅丝的身体状况，像是经历过一场肢解，又被什么力量强行拼合在一起，不管什么关节和断处对齐，也不管里面有没有异物，非致命伤放在一旁晾着，只锁住血不至外流，总之拼起来是个人型能用就行。
她还拖着这破烂身体打了一架拆了个教堂。
平等院凤凰叹道：“把痛觉感受调低，我尽量轻点。”
“我保留了5%的痛觉，暂停了血液流动。你不用轻，快一点就行。”
闻言，他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秘术就是方便，不会出现刮骨疗毒那种折磨医者和患者的剧情。
莉莉娅丝也不是那种没苦硬吃的人，挺好。
大概是见识过了挖心的大场面，即使见到这样惨烈的伤，他的情绪依旧平静，小心地切开伤痕累累的皮肉，一点点提出深深嵌入血肉的武器残片，又割开粘连在一起的组织，将长成一团的碎骨一片片分离、取出，再把扭曲的肢体一一掰正……
但伤实在是太多了，一处处理完，还有下一处，永远有比之前更糟糕的。时间缓缓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平等院凤凰才从脚掌剔除最后一块碎骨。他长舒了一口气，拂去额头细密的汗，调整了片刻，待气息稳定，才道：“差不多了，发挥你血族超强的自愈能力吧。”
莉莉娅丝却一动不动，暗红色的瞳子毫无光彩，看起来比莉莉安娜更像一具尸体。
“喂，莉莉，醒醒。”他心中闪过些许慌乱，轻轻摇晃对方的身体，见对方毫无反应，便将耳朵贴在胸口，听到微弱的心跳才放心下来。
这次应该是真的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