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四只C级怪物尖锐地吼叫起来，当即矮下身子朝三人袭去，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迅速近到三人面前。

连续的枪声响起，怪物们暴躁起来，空气中恶臭弥漫。

十四跑到很远的地方，一扭头就看到一只怪物飞到自己面前，她脸色沉着，迅速举枪扣动扳机，在怪物的嘴巴即将触到她的身体之时，子弹迅速飞出，怪物的脑袋忽地炸开，黑色液体喷射而出。

十四浅浅地皱了皱眉，闪身躲避掉乱飞的黑色液体。再抬头看去，墨清已经将另一名怪物解决。

“——啊！”

远处传来周蕙的惨叫声，十四循声望去，只见周蕙仰倒在地上，脸皱成一团，她的身边倒着一个怪物的尸体，而另一只伏在她的身上，正低头啃咬着。

周蕙咳得吐出血来，脸白得像纸一般，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墨清立刻转身，举枪朝着那只怪物的方向。过了片刻，她又垂下手，抬腿往周蕙的方向跑去。

周蕙和那只怪物的身体叠在一起，很难在不伤害周蕙的前提下，击杀怪物。

吼——

周围响起刺耳尖锐的叫声，十四脸色黑了黑，不远处的B级怪物已经追到三人面前，正仰头大声嘶吼着，三人脸色一变，脸上现出焦急之色。

“十四！”墨清低喊一声，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十四当即朝那两只B级怪物的方向射击。

子弹穿过怪物的脑袋，吼叫声弱了几分，但依然没有阻挡两只B级怪物前进的步伐。

它们前进的方向，刚好是墨清和周蕙的方向。

周蕙流了很多血，已经彻底晕了过去。墨清将她身上的C级怪物杀死，正倾身将她扶起。

“找死。”十四黑了脸，再次举起枪朝其中一只怪物射击，预料中的枪声并没有传来，她眼皮一跳，周围扫视一圈，捡起地上参差不齐的木棍，抬起胳膊使劲朝怪物的方向刺去！

一阵呼啸的风声袭过，木棍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小，直到噗呲一声穿透两只B级怪物的脑袋，怪物们踉跄几步接连倒在地上，兀自挣扎着。

十四走过来，低头扫了一眼其中一只还垂死挣扎的怪物，当即取出身上的刀，毫不犹豫地刺进B级怪物的脑袋，黑色液体浸了刀片一身，十四站起来，凑到墨清旁边，和她一起搀扶着周蕙往土路上走。

“周蕙失血过多，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躲避。”墨清说。

十四点头，目光落在几百米外的唯一一处土房上，“就在那里吧。”

两人一拍即合，快步搀扶着周蕙往那座土房的位置赶。

这里似乎是这区域内农民的自建房，房屋不是很大，一眼就望到了头。

十四伸手推开岌岌可危的木门，刺鼻的灰尘味飘了过来，还带着淡淡的腐臭味，屋内一片黑沉，满是坑洼的地上，只有一张木制的单人床摆在角落。

“这里暂时可以阻挡周蕙的血腥味，不过她伤得很重，只能先给她止血，等着她醒来。”墨清将周蕙放到床上，熟稔地从身上取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布，往周蕙腰前裹了一圈又一圈。

十四往墨清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墨清一小半侧脸，她微垂着头，弓腰给周蕙包扎。

周蕙脸色惨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腰间那一块也惨不忍睹，墨清每附上一层布，鲜红就每渗出几分，空气中腥味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墨清才站起身，朝十四道：“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周蕙伤得很重，我需要去那几家医院看看。”

“你守在这里，林他们或许会经过。”

十四扫了床上的周蕙一眼，再望向窗外。

外面一片漆黑，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静得实在可怕。

下午她们已经将所有子弹耗尽，现在出去，保不准会遇到什么。而且那些A、B级怪物越来越难杀，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子弹，一把刀能够解决的。

十四挺直脊背，迈步挡在墨清身前，垂头看她，“我去吧。”

墨清浅皱了下眉，顿了顿，下意识道：“虽然你和我们不同，但终归还是年龄太小，我比你更有经验……”

十四轻轻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小步，将墨清堵在原地，墨清的声音戛然而止，愣了几秒，才抬头看她。

“墨清，我不能失去你。”

“我说过的，你可以多依靠我，我不会变成怪物，我会好好的回来找你。”

墨清轻抿了下唇，没说话。

十四弯了弯眉，垂眸伸手勾着墨清的手，更紧地攥在手心里，“别担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墨清盯着两人相连的手，十四的温热顺着皮肤渗进来，墨清感觉自己僵持的身子都不受控制的松动了，心也软了下来。

“保护好自己。”墨清复又更紧地握紧十四的手，轻声嘱咐。

十四的眼皮颤了颤，眼睛都睁大了。她盯着墨清笑，“好。”

-

已经入夜，十四走出房门的时候，回头还能看到墨清站在小窗户前望着她。

这里距离医院还不算太远，十四如果快步行走的话，二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医院附近了。

如此往返下来，凌晨她就可以再次回到那处土屋。

夜里很冷，时不时就要刮起一阵阴风，伴随着不知哪里传来的怪物的吼叫，让人不寒而栗。

十四边走边盯着满是乌云的半空，如果她猜的没错，再过一会，就又要下雨了。

所幸周围没有任何幸存者的身影，就算她被黑雨淋上，也不用担心。

十四收回目光，专注地朝东走着。

恢复记忆之后，她就对这一带格外熟悉，自从她将后脑中那一块芯片取下，就浑浑噩噩地逃亡着。

陈琳派了很多白衣人来抓她，甚至不惜以她为诱饵，吸引各个方向的怪物一起围剿她，她本应该早就死于怪物的口中，可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口恢复让她活了过来。

她应该感谢陈琳让她变成这个样子，让她见到墨清，还有地下区的人们。

啪嗒——

十四停下脚步，看着远处一百米外的A级怪物。它独身一个，孤零零地站在杂乱的公路间，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A级怪物蠕动着嘴巴，宽大扁平的脚掌缓慢地踩过地上躺倒的车身，刺耳的咔嚓声打破寂静，车子被它踩得凹了进去，诡异的腐臭味飘了过来。

通往医院的路只有这一条，十四抬起腿，淡定自若地往A级怪物的方向走去。

走到离A级怪物五米远的时候，十四才停下脚步。

这只怪物似乎饿了许久，十四每走近一步，它的呼吸就粗重几分，就算十四停下来，它也丝毫不顾，甚至扁平的肚皮都剧烈地抖了抖，传出连续的啪嗒声。

就在怪物快要碰到十四的身体时，十四才动起身来。她猛地闪身躲过怪物的两只胳膊，调转方向，一个反肘将怪物击倒在地。

哐啷一声，十四踩在A级怪物的脑袋上，冷眸盯着怪物手脚并用的挣扎。

没过一会，脚底就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息声，A级怪物定定地耵着她，嘴巴张开又阖住，时不时流出黏腻的口液。

十四皱起眉，抬腿再一次猛踹了下去！

如此反反复复，直到踹了第二十次的时候，怪物才停止挣扎，再一动不动了。

十四从满是黑色泥泞的脑袋中退出脚，前后甩了甩，才转身接着往医院的方向而去。

又走了一个小时，十四才走到最一开始的那家医院。她熟稔地走进一楼，拐进之前那处楼梯口，快步往药间走去。

之前那个死人还在门口，她扫了一眼，在药间转了一圈，将所有的药物和剩余绷带装进包里，扭头就出了门，原路返回而去。

空中隐隐飘散着淡淡的汽油味，十四嗅了嗅，目光追随着看向西边的方向。

有车经过这里，并且以很快的速度往西方驶去。

十四环视周围一圈，快步往前走着。

午夜，四周一片漆黑。雷鸣声突然响起，连带着原本沉寂的怪物们，也跟着吼叫起来，声音时远时近，断断续续。

十四走到之前她击杀A级怪物的地方，怪物的尸体似乎被轮胎碾压而过，原来完好的身体成了一团糨糊，一堆密密麻麻的腐肉堆积在一起，浓郁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啪——

啪嗒

十四眨了下眼睛，盯着那团腐肉中落下的黑色雨滴，仅一个呼吸的功夫，腐肉就黏在一起，化成一团再看不清的黑水。

十四收回目光，任由空中的黑色雨滴渗透进身体，稳步往前走着。

过了好一阵子，黑雨才彻底停下。走到土房前，十四抖了抖身上略湿的衣袖，检查了好几遍衣服，才小心地推开门。

门子吱呀一声响起，紧接着和墙壁相撞，发出很轻的哐啷声，十四站在门口，望进屋内的眼眸逐渐凝固，转而被慌乱染尽。

原本应该在屋内的墨清和周蕙都不见了踪影，木床应该龟缩在墙角的，此刻却横插在屋内，而木板上还有二个清晰的弹孔。

墨清和周蕙早已空了的枪落在地上，空气中残留着极淡的火药味。

不是林他们，是其他的幸存者，而且他们有消音枪，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墨清和周蕙掳走了。

十四紧抿着唇，眼底一片暗色。她将手攥成拳头，指间骨头咔咔直响。

天边一条刺目的白划过，十四的脸被照得煞白，眼角隐隐泛起了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