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们就会想起比噩梦恐怖万倍的经历,我不想回忆。哥哥虽然会给她们买药看病,但我晓得哥哥不喜欢她们,我也不愿意看到哥哥冷着脸吩咐别人干活。
送走对每个人都好,只要不是李家,幺妹就会少承受很多的痛。
“好。”哥哥很快点头,与其一如既往的温柔,“能选的人多些才好,念宁常替我在外头走,他晓得的人多一些,等吃食咱看看都有哪些人妥帖,咱仔细盘算,挑几个稳妥的问问,若是能成,这两日便送走。”
看起来虽然有些着急,但哥哥也在这件事上上心,我想应当没问题。
“好,那就这么办吧。”
哥哥含着笑摸我的头,眼神安稳又温柔,“那一箱不单是给你看的,也是给你使的,我是你哥哥,你不必觉有撒子不妥。”
我应该早晓得的,再想想那颗珍珠,轻轻笑道:“哥哥连理由都不找了啊?”
他也笑笑,摸摸我的后颈,“不找了,再找也会破。”
我就这样靠着他,轻声笑笑。
康平大叫着推门进来,边走过来,边说:“水烧好嘞,我和张大夫抓药去嘞。”把钥匙递给哥哥。
“恩。”他伸手拿过来,“去吧。”
康平收回手的刹那,我马上问:“幺妹她们的伤咋样?要多久才能好?会不会留疤?”
康平对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小张大夫只说也要抓药,旁的莫得说。我等等仔细问问,姐姐莫急。”
门被康平关上,转瞬听哥哥叫我,接着说:“在地上躺那么久,衣裳都脏嘞,应当擦擦再换一身,不想受累便只擦脸擦手,洗一洗头发,我叫林芝来帮你。”
他的眼神和语气都不带有任何强迫。
我没拒绝折腾,我也想去除那个地方的气息。
林芝端一盆热腾腾的水进来,走过来的脚步很急,语气也是。
“莫得去谢家,你去哪里嘞?”她将水盆放化妆桌上,抓着我的手,略显紧张地和我对视,“你嘴咋坏了?痛吗?”
话锋一转让我愣了下,随即摇头,“只是不小心磕到了,不疼。”
“真是叫人不放心!”她看似气急了,叹一口气,“处处叫人担心!老板急忙忙去找你,我当你有撒子不妥嘞!有撒子打算咋不说?害家里人为你心急!”
见她微微泛红的眼底,我有一些自责从头到尾的隐瞒,垂下眼说:“是我不好,有点逞英雄了。”
转瞬她坐我身边,依旧握紧我的手,感受到她接近的目光。
“不怪你。”侧过头看她眼底多么柔软,“老板都莫得说你不对,你当然有你的由头,只是下回莫再瞒家里嘞,要不是不能不顾玉娘,我真忍不住和老板去寻你。”
她关切的眼神多过闪过的责怪,泛红的眼好像要流泪,看得我有点愣神。
应当没过多久,我的笑接近她,“一定不瞒。”轻松抽出被握的手,我抱住她胳膊,贴了过去,“林芝,你真好。”
感觉她下颌抵我歪过去的脑袋上,她抚摸我小臂,我听她轻声叹息,“你呀,真叫人莫得脾性。”
虽然想回嘴调侃,但晓得她关心我,我撒子莫得说,只是笑了笑。
身上自个儿能擦到的部位我就自个儿来,擦不到才低着头让她帮忙,因为不太适应别人看身体,我让她大概擦擦就行。
绵软湿透的布应该擦到我的脊梁,我背对她依旧不好意思抬头。
“老板说你救出来的女子在那里也是伺候人的,你不如留下一个伺候你?”冷不丁没反应过来她咋这样说,我思考的时候她的话语和动作都在继续:“老板好生养着你,撒子都舍不得你做,有个丫头伺候你,老板和我都安心。”
“我……”想转过身和她说,但现在身上一片布也没,我最终停下了动作。面对着床,认真说:“我在那里体验过,也清楚我不需要别人伺候。我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家人的照顾,因为那是平等的。就像你,你会埋怨我,会管着我,我也晓得你在关心我,所以我能接受。
但那种不同,我做不到把别人当工具,每回看到秋禾跟我下跪,叫我主子,我想躲想逃,想一切避免这种行为的方式,就是不想承认。”想到以前我妈说我投错胎了,应该生在有钱人家,我不自觉笑了一声,“也许我天生就不适合被人供起来那样的照顾。林芝,说心里话,我从不觉得你和我不一样,秋禾她们也是。”
忽然反应过来她的动作不晓得啥子时候停了下来,我感到细微的凉。
“小又,你应当生在富贵人家。”她是不是没理解我的话?我想解释的下一秒,感受到她动作,听她说:“富贵就不必为钱发愁、算计,女子也不必去外头营生,以你的心性,就算被人伺候,也不能将那人当奴才,人心肉长,会与你生出情谊。”
逐渐听进她温柔的话语,我笑了笑,“有钱人也不一定是这样式儿的呀~万一我是庶女啥子的,不就惨了?”
“人咋会是树?”
余光随着偏向后面的脑袋看见她接近我的目光,我愣了下,笑着解释:“就是姨娘之类的生下的女儿。”
“都是一个爹,只要爹中意,咋还会分大小老婆生的?”背后的软布离开,我看见身影朝床头移动,床上模糊的影子变成侧影。她说:“若是分哪个老婆生的,要么那男子便是有中意的老婆,要么,便是觉老婆不忠。”水生波澜,她玩笑的语调忽然停顿,水声随之停下,语气增添几分疑惑,“要是觉老婆不忠,咋会忍气帮别人养娃儿?”
没听过这样的想法,我微微侧头看她疑惑的目光,点点头说:“好有道理。”
她展开舒适的笑,走了过来。
“我帮你擦擦屁股。”
“……?!”我赶紧转身拿她攥着的布,急忙说:“这个我能!我自个儿来!”
匆匆忙忙擦完了身体,她递给我哥哥叫人作的衣裳。
换好后没等多久,她端一盆热水回来。
放下热水,她侧过身面对我浅笑,“你自个儿把发辫解嘞,我去取皂角水。”
晓得皂角能洗衣裳,对于别的用处一概不晓得,我拿着小罐子看了两眼,颜色有点像茶水,黄有点青,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很清新。
“咋洗呀?”我问她。
“我给你洗就是”她拿过小罐子,同我说:“你转过去躺下。”
“哦。”拒绝不了就接受,我转身余光瞥见她把枕头拿到床边,随后我面朝床里朝后躺下。
上回洗头也是和洗澡一起的,也过去挺久的了,是该好好洗洗。我脖颈贴着枕头上边,脑袋向枕头外边仰,看她向我低头的脸倒着。
感觉头发渐渐被热水浸湿,头皮也感觉到湿湿的热,随着揉搓一点点舒缓,我舒服地舒了口气。
“安逸嘞?”
“嗯~”我含笑逐渐眯起了眼,“好安逸啊~”
“等你的伤处好了,在浴桶里泡泡,更安逸。”
“嗯,已经开始期待了。”
“你那样惦记你妹子,咋不叫老板让康平把妹子带来?”她疑惑也像好奇。我感觉笑容凝固,随后睁开了眼,“我不惦记她。”
这样也能看出她眼里露出几分不解,对视没几秒,她问道:“那你……?”
“那个王八蛋那时候威胁我,我真以为小秀有不好的遭遇,又晓得我能出来也有她一份力,不能不管。”好像压在身上的石头被拿开,我很放松地说:“眼下晓得她没啥子事,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感觉头皮往下沉,听细微的水声嘀嗒,随着断断续续的水声,她不急不慢地说:“咋会莫得干系嘞?都是一个肠子里掉下的肉,她是你这辈子最亲的人嘞。”向下的眼神温和,“我娘说兄弟姊妹最亲,你妹子虽不能给你撑腰,但也顾着你,不是说说便莫得干系。”
“那是你们姐弟好,我和她又不……”嘴刚闭上,她就问道:“撒子?”
逆着沉重摇头:“莫得!”我嘿嘿地笑,“还要洗多久啊?”
“半刻钟吧。”她似乎浅笑,“要把水洗进去对头发才好。”
“啊?那么久啊?!”我叹气。
她的手还会按摩我头皮,要不是仰着头,我估计早困了。
“康平和张大夫他们去抓药”她说:“也不晓得要吃多久?都说是药三分毒,吃多也不妥。”
想到穿越来之后吃的那些药,我已经忍不住想笑,“那我身上挺多毒的。”开过玩笑,我告诉她张大夫的话:“伯父说我不好再喝太多药,这回抓的主要是食补的。”
“那便好。”她浅笑点着头,“老板紧着你,准舍得为你补身子。”
“如果你生病,哥哥也会舍得。”晓得哥哥的付出不止对我,我肯定地说:“他愿意帮你,愿意对每个人好,我还听说他以前救过不少姑娘呢。”停顿随即说:“今儿不也是?幺妹和秋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