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黄更夫?白昭昭听得都要啐她几口。
她拦着后头想帮忙的姚豹等人,张口就开始开骂。
“你家那老匹夫,还没死,你就开始哭丧?歇歇吧,今后有你哭的时候。”
什么恶毒的话,她挑什么说,不用顾忌的感觉真是痛快。
“你……泼妇!”老妇人有意想耍泼,哪能想到白昭昭一个小姑娘,比她一个老妇人还能撇得下脸面,更加的泼。
扬了扬手中的屠刀,白昭昭嗤笑几声,“你家那老匹夫什么货色?赌到烂骨的活死人,叫几声他的名字,都觉得脏了我的嘴,我呸,真脏!”
啐了几口,她犹觉得不过-瘾,把屠刀插到手边的院门上,头一仰,十分有气势地叫道:“什么屙屎的玩意儿,都敢来我家叫门,真当我白家无人?今个儿,非得让你们知道白家姑奶奶的厉害!”
当家做主的不一定得是男儿身,她一介女儿身,拼的从来都是胆识与一张舍得丢地下的脸面。
“你白家欺人太甚,强行上门,绑了人去衙门,还有没有天理?”老妇人气得脚一跺,横冲进来,想要撞到白昭昭身上。
“还来这一招?”她孩童时已经见过这一招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她们都不带换一换。
拦手一抱,白昭昭直接把人抱离原地,顺手拉开她腰上的系带,反手把人绑起来。
“他们确实做得不对,绑了小的,忘了老的,你稍等,我马上叫人送你去衙门口见老匹夫去。”缺了谁,都不能缺她,这么精彩的画面,该阖家共享。
白昭昭哪会管老妇人挣-扎的厉害,叫来院里一个汉子,让他押着人,去一趟衙门。
人家夫妻同心,生死与共,她不能让他们夫妻离心,大难临头各自飞。
“昭昭,我来帮你。”哪怕怀里端着木盆,乔婉儿拉开院门一角,看谁敢再冲过来,她当头就是一盆。
砸的他们想念六道轮回,尽早来世做牛做马,好赎尽今生的孽障。
“不用,不用,你回头看着我阿娘。”她站这还影响了她的发挥。白昭昭只身力敌众人,一把屠刀可以逼-退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
她这话说的像是她特没用。舒海雪拍了拍裙角,抿着唇,既说不出恶毒的话,也做不了自家姑娘会做的事。
“还好我生的是你。”一女可抵百男,她很知足。
“阿娘,你夸我都夸得我想脸红。”捧着脸,白昭昭的眼角扫向正努力拔出屠刀的乔婉儿,愣了愣神,略有些错愕地望着她。
“你想做啥?”木盆都丢到脚边了,她一个娇娇小姐儿不会想学自己手舞屠刀,把一群人吓一跳?
眼瞅着乔婉儿拔了老半天,都快要整个人贴在屠刀上,白昭昭没敢多说她一句,拉着她的手,顺手一拔。
“这活适合我,你看这把屠刀,重的厉害,当年还是我阿爹亲自找人给我烧制的。”
玩转着手中笨重的屠刀,白昭昭笑的一脸得意,特意将刀光现于众人眼前。
“我杀了多年的猪猡,哪一刀该划哪里,没人比我更清楚。”自然人与猪猡不一样,但下手的时候,她一定不会犹豫。
她侧头,对着弯腰想捡起木盆的乔婉儿嬉笑道:“婉姐儿,你拔不出来是理所当然的,这镇上能拔出我插上的屠刀的人,没几个。”
孔武有力,她威震八方。
没几个?那说明是根本没几个男的能比得过她?乔婉儿眼前一亮,空出一手抓着白昭昭的手臂,笑的一脸真诚地道:“那昭昭教我一些,我想学。”
咦?这年头,小姐儿都喜欢干这事吗?白昭昭想起一脸怯弱的水沛若,她不仅一次的说过她想要学武。
或许她该找个机会,让她阿爹私下教一教她们一些白家的武艺。
刚猛有力,一旦出手没有后路,一招就朝着要对方的狗头去。
“也不是不可以,你等等,我改天带你们学一学。”没有多说什么,白昭昭有些心虚地拉着乔婉儿进入院门,一脚就是踹上院门。
哪管在院门外哭天嚎地的黄更夫一家人。
他们找死都别死在她家,她嫌晦气。
“我和你说,我阿爹都没教我大哥一些白家的招式,他说有些招式太歹毒了,不适合他今后武举,但我们无妨,反正又用不着武举,多学学,用在男的身上。”
小嘴叭叭的,越说越上头的白昭昭没听到在身后一直咳嗽的舒海雪的提示。
她拿着屠刀,示意的那么一挥,差点没把跟在旁边的姚豹给劈成两半了。
“哎,白姐儿,你当心点,我有些怕。”赶忙往后一挪,一脸心惊胆颤的姚豹差点想给她跪下了。
这么凶悍的姑娘家,那位谪仙似的阮二公子可真有胃口,这都能消受的起。
果然谪仙的人,什么都能包容。
乔婉儿听到风就是雨,眼前一亮又一亮,她抱紧了木盆,呐呐地道:“我不要求跟你一样,学个一招两式就好了。”
这世道,她该学会保护自己,不是把自身交托在别人的身上,求人怜惜,求人成全。
求来求去,她都快看不起自己了。
“我不想思来想去,怎么做都是错,昭昭,我想学你。”哪怕在他人口中,不会有个好名声,但至少,她能保全自己。
没想到乔婉儿能想通这一点,白昭昭还以为她会一直容忍下去。她想了想,这才开口。“你等我把沛若叫来,她比你还想学。”
一刀斩得别人猪头落,水沛若不是一两天想这么干了,只是碍于体弱还有水姨,才一直隐忍着。
“娟……”乔婉儿原想问一问娟姐儿,却见白昭昭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对她摇了摇头,脸上似乎充满了无奈。
“不行哦,她阿爹会跑来找我麻烦的。”说不准还会带着一盆黑狗血往她头上浇,大骂她不知廉耻,教坏别家的姑娘。
娟姐儿的阿爹还活于世,真是个大麻烦。
白昭昭单手推着乔婉儿往前走,没等她多走几步,就被舒海雪拎到一边,要她先把手中的屠刀收好,再嬉闹。
“你说你呀,不像个寻常姑娘家,我也管不住了,但你先把手中的屠刀收一收,别见谁,都拿出屠刀吓唬人。”
按下她手中的屠刀,舒海雪哪会不知晓外头的人说的多难听,可日-子是自己要过的,自家姑娘过的舒坦才是最重要的。
往后余生,她与白骡子老了,不在自家姑娘身边,她惟愿她能有一技在手,不用依附他人。
“我又没到处挥刀子,是他们上门来讨打,我才拎着刀出去吓唬人。”委屈巴巴的白昭昭擦着手中的屠刀,她又不是个傻的,哪会不知道杀人要偿命。
何况她没有在阮知微面前那么凶悍过,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面,她藏得可好了。
“阿娘,你放心,小相公从来不知道的,我可聪明了。”凶神恶煞的她只奉献给前来找茬的人。白昭昭嘿嘿笑了几声,“我不会在成亲之前暴-露的。”
她确定阮知微不知情?恐怕那家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舒海雪哭笑不得,这拆穿谁,都觉得不是一件好事。
一时她又想起阮知微临走前,说押人上衙门将事情一并清理了,之后会特意将白泰初暂留在班房里养-养性子,不会那么早就保释他出来。
好吧,比起不着调的憨儿,她家这个姑娘顶多只是傻了点,但没那么冲动。
等白骡子晚上收摊回来,一听到沿路沸沸扬扬关于自家的事,才知晓当自己走后,黄更夫一家人以为白家家中无男子,过来闹事,哪曾想会全折在了白昭昭手上。
“我的好大女,这才是我白家的好大女!”他一推开院门,连驴子都没空拴在一旁,一甩开板车,就朝着厅中跑来。
“生女当如我家昭昭,这般英勇。”白骡子一边跑,一边喊着白昭昭的名字。
她未来公公是这般的性子?果然是一家的人,真真是直白坦荡。被一声声嚷嚷给惊到的乔婉儿,差点把手中的一碗红枣汤给泼了出去。
“婉姐儿,你喝你的,他这般的性子,你今后还得习惯。”把手中的汤碗放在一边,舒海雪尴尬的一笑。
“习惯,我会习惯的。”瞧出舒海雪的尴尬,乔婉儿都快把脸埋在碗里了。
“阿爹,你嚷嚷的好大声,再大声一点,估摸着我的凶名就不止这个村知晓了。”咽了咽口中的红枣汤,白昭昭嫌有些甜腻,转头看了看稍稍比白骡子早回来的阮知微。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凑巧?
阮知微低头看了眼递到跟前的红枣汤,这热汤,岳母不是说专门用来给姑娘家调养用的,怎么就递给了他?
“你怎么回来了?”眼尖的发现与白昭昭坐在一块交头接耳的阮知微,白骡子想不通,分明上一刻,他还听说这人带着一群人去了衙门,下一刻,他就见着这只公狐狸精回了家。
这人该不会真的是公狐狸成精?
使了一手好妖法,一溜烟的功夫就转瞬回了家?
“怎么就你一个人,我那个好大儿该不会又打了人,被关了进去?”哪壶不开提哪壶,白骡子尽往坏处想。
“你可闭嘴吧,婉姐儿还在这,你要她的脸往哪搁?”舒海雪敏-锐地发觉乔婉儿都快没脸抬头见人了。
是白家愧对了她,把这个糟心的玩意儿塞给了她。
可以不用提她的。乔婉儿都不想承认自己今后会嫁个白泰初,他应该不会再在公堂上揍人吧?
虽说吃亏是福,但这亏实在是太亏了,这福气,她要不起。
“他不会吧,应该不会那么傻吧?”越说越不自信,白骡子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简直不敢置信的瞪着阮知微,用力拍了拍身边的门扉。
“你去了一趟,还是捞不回他?”他都不敢相信阮知微会眼睁睁地看着白泰初再次犯蠢。
姚豹等人在院门外闲逛着,没阮知微的指令,是轻易不敢靠近主屋的。
这回听到声响,姚豹心中有些犹豫,脚下一动,手臂却被魏元德拉住,他对他摇摇头,制止住了他。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们只是外人,这种时候,最好耳聋眼瞎,当什么都没看见为好。
“你过来点。”深吸了一口气,舒海雪温柔地抬手让白骡子靠近一点,当他一走尽,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回你冷静了吗?”她捂着挥疼的手腕,要不是看在小辈不能对长辈动手,她早让昭昭来了。
这巴掌,打得她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