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的江湖(六十)
说起来当年在同龄人里,真算是有见识的了。一直想跟师父学画符,但是师父总说再等等,有点早。所以有事儿了,需要用符的时候得上师父哪儿要去。
饭店的老总还是有点门道儿,基本每年暑假都有实习生交钱来干活。
有个实习生,有口音,在河北啥地方长大的,女孩长的挺耐看,姓关。没事儿逗贫是每天工作的一部分。晚班的工作餐是五点,厨师们轮流做,所以伙食还是不错。
一天吃炖牛肉,我炖的。当时是吃肉要票的年代刚过,那会儿汉民很少能买到牛肉,所以很多人吃不惯牛羊肉。那个妹妹端着牛肉坐我边上,皱褶眉头。
“你为啥这个表情?我炖的牛肉这么难吃吗?”
“不是,哥哥,我吃不了这个味儿。觉得膻气。那个师父没问,就给我舀了一勺子,我也不能直接倒了呀。给你吧,这个我没动筷子呢。我吃点素菜就行了。”
说着就把牛肉倒我碗里了。
“那你等着,我给你炒个鸡蛋去吧。”
“嗯,谢谢哥哥,加点蒜末。”
我走到厨师长跟前。
“老大,那妹子不吃牛肉,我给摊个鸡蛋啊。”
“嗯,成”
转身去厨房,后边有起哄的。“给我们也摊一个嘿,我们也想吃,哥哥。”
厨师长回头叫我“你直接摊一锅吧,这一帮人都特么跟缺嘴是的。”
端着一大盘摊鸡蛋回到餐厅的时候,餐厅里那个姑娘抹着眼泪正在骂街,客房经理和洗衣房主管,罗姐,也在骂着闲街。
餐厅经理正说“以后的饭,做什么吃什么,谁特么吃不了就吃咸菜,哪儿特么那么多事儿。”
“卧槽,老大,什么情况?”
“就你丫招的事儿,你摊鸡蛋去了,芝子就甩片儿汤话,这么好吃的牛肉吃不了,真是野猪吃不了细糠。那姑娘直接就说,你特么是家猪,你能吃吃你的。结果这洗衣房的就直接骂上那姑娘了。差点飞盘子。”
“卧靠,这不是没有的事儿吗?俩老娘们儿跟个小姑娘较什么劲呀。”
“你特么说谁老娘们儿呢?”
“罗姐我错了,您消消气,我给您倒杯水去。”
“行了行了,吃完了该干嘛干嘛,准备开餐了。”
大家吃完了饭,各自收拾自己跟前。
不经意间瞥见旁边姑娘一直恶狠狠的盯着芝子和罗姐。
事儿过去了,大家该干啥干啥。
过两天,罗姐长了个口疮,大家就觉得是上火了。罗姐说很疼,医务室拿了个药膏,抹了好像是不太管用,而且越来越严重。
第三天的时候,严重到满嘴都是泡,上医院大夫看看也就说是口疮,只是很少有这么严重的。罗姐请了假,在家歇两天。
晚班,八点多工程部的人来跟我说,吕师傅让我下班去他家一趟。
到了师父家,进门罗姐和她老公都在。进门坐下,罗姐老公递过烟来。
“老四,前两天怎回事儿?”
一下问懵了,“什么事儿师父?没啥事儿呀。”
“小罗她们跟什么人吵起来了?”
“哦,跟一个实习的姑娘呛呛了几句。怎么了?”
“那姑娘跟你没关系吧。”
“没关系呀,师父,这怎么话说的?怎么了?罗姐。怎么会觉得跟我有关系呢?我就是给她炒个鸡蛋,那姑娘不吃牛肉。”
“小罗你看,我说没关系吧,他虽然不是咱村儿的,究竟也是在饭店干,肯定是跟咱们近。不能帮着那姑娘怎么着。”
“哎哎哎,师父,什么意思?罗姐,那天你们吵架,我就说了一句“俩老娘们儿跟个小姑娘较劲。”一句框外的话可都没有。您怎么这还上我师父这告状来了?”
“不是,兄弟,不是给你告状,打那天跟那个丫头片子呛呛完,夜里做梦,梦见有人扇我嘴,连着梦见两晚上。然后就起了口疮了,这口疮越来越严重,而且是特别疼,开始是觉得上火了,抹点药也没管用。今天你大哥说这没准儿不是口疮,赶紧上吕叔哪儿看看吧。进来我就从头到尾的跟你师父说了一遍。你大哥问了一句,你是吕叔的徒弟吧,应该也有点门道儿吧。就这么着,你师父把你叫来了。”
“老四目前应该还没这道行,夜里指使个扇你嘴的。老四知道那姑娘什么来历吗?”
“不知道,就是来饭店实习的,那姑娘说话有口音,听着像是河北啥地方的。”
“老四明儿想法跟那姑娘唠唠,哪儿人,家里老家儿干什么的。别让她觉出来你是特意问的。”
“行,怎么,师父,您觉得罗姐这口疮不是上火,是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弄的。”
“你觉得这口疮有这么严重的吗?这是中了厌胜了。等会儿,我给你弄点药抹抹。明儿就好了。”
师父进屋拿了个碗,一点小米,弄了一盅酒倒碗里,然后烧了一道符,放碗里,酒跟着一起着了。灭了以后连符灰带小米一起拌了拌。
跟罗姐老公说“这个连碗端回去,睡觉前抹嘴上,明儿就好了。回去吧,明儿想着把碗给我送回来。”
“得嘞,吕叔,谢谢您了。我们回去了。兄弟,真没有说你如何的意思啊,就是找吕叔给治治,这大夫瞧不了的病就只能找吕叔来了。我们走了,吕叔您甭送了。”
送罗姐两口子出了门,回来坐下,师父递我根烟。
“师父,厌胜是什么呀?”
“厌胜是一种巫术,比道门儿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