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澈当时怒气太盛,下手太狠,只留了一个站的比较远的小喽啰的性命。
这个小喽啰胆小怕死,还没等夜一详细询问,他便将他知道的全盘托出。
他说出单的是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他们派人暗中跟踪,最后跟到纪府后门,那男人走到后门巷子里换了身衣服进府了。
所以是户部尚书纪府的人想买凶杀人。
今晚接收到的信息太多,纪云舒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先才哪方面进行分析了。
第一批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杀凌云鹤,抢夺证据,顺便再灭个口以成万全,只是没想到纪云舒身边还有夜六夜七这样的高手保护。
唯一需要关注的一点就是,这些死士是户部侍郎的人,而纪泽是户部尚书,就是不知道纪泽有没有参与贪污案,如果纪泽也参与其中,纪家也快要完蛋了。
他自己也会受到连累。
而第二批人,纪云舒看到供词,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吏部尚书之子:厉青。
在大皇子举办的赏菊宴上,尚欣差点被杀,凶手沈三癞子就是厉青的人,他跟今晚来杀他这些人有着非常相似的经历。
所以小喽啰说的应该不是李公子,而是历公子。
纪云舒看向慕寒澈:“阿澈,这个厉青是个怎样的人?”
慕寒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朝规定五品以上官员才能上早朝,而厉青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官员,不上朝,与他接触较少,不知道他的为人,但他爹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纪云舒皱着眉头:“厉青竟然敢在京城豢养打手去帮他做一些肮脏事,想必人品也好不了哪儿去,而且从尚欣的事件就可以得知,厉青此人,犹如毒蛇,不会明着跟人对峙,只会暗中咬你一口。阿澈,你和他对上的话,要小心些。”
慕寒澈倒是不担心他自己,就是比较担心纪云舒的状况:“哥哥,我看纪府也是龙潭虎穴,你要多加小心。”
纪云舒笑着说道:“我知道。”他在纪府的敌人显而易见的,要么是主母一脉,要么是甘姨娘一脉,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他也不会去信任他们。
慕寒澈不放心,决定多加派两名暗卫来保护纪云舒。
翌日,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御史宴策向皇帝上折子,弹劾户部右侍郎张廷以及江南地区应天府知府向骞贪污救济银。
向骞身为应天府知府,不思整顿治理灾后江南,不安抚灾民,却将救济粮以高价卖给江南奸商,导致粮价疯狂上涨,百姓无钱买粮,饿死之人不计其数,许多同流合污的县令上行下效,不仅不安抚流民,还要半路截杀想要外逃的百姓。
宴策将证据一一呈上,皇帝虽然身体每况愈下,但还没有昏庸到不理朝政的地步,他当场震怒,命人抄了张廷的家,在户部侍郎后院里挖出了大量的金钱珠宝。
张廷被关入大牢,等候审讯。
户部尚书纪泽也受到牵连,虽说状告之上没他的名字,但应天府知府向骞是向韵的父亲,两人如此亲密的关系,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皇帝也下令搜查了纪府。
虽然没有搜出赃物,但纪泽身为户部尚书,对下属管教不严,才不配位,左除为礼部侍郎。
户部尚书由户部左侍郎暂代。
至于应天府知府和县令,皇帝当场下了圣旨,派人去将其捉拿回京审讯,如有反抗或者逃逸,抓捕其九族,以同罪抓捕入狱。
对于重新去江南区赈灾的人选,要等深刻探讨后才能订下。
朝廷的暗流涌动,百姓不知,他们只知道有大贪官落马,一时间举国欢腾,人人都举手相庆。
纪泽被降职,纪家人心惶惶,除了纪云舒。
在他看来,遇到这种事情,只是被降级,而不是被杀头,已经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了。
他的生活不受影响,依然在惠民药房为穷人义诊,还没“下班”呢,就被瑾王找上门来,说想知道纪云舒当年救人的真相。
他们俩人一起去了聚贤茶楼包厢。
坐下之后,慕寒瑾客气对纪云舒道:“纪公子,恕本王鲁莽,没有递上拜帖就直接上门请人了。”
纪云舒挑了挑眉,说道:“你确实鲁莽,我们毕竟也不熟。”
慕寒瑾被纪云舒一句话直接噎住,在他的生涯中,还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做。
但他今天的目的不在于此,便轻轻摇头笑道:“本王承认,以前对纪公子有诸多冒犯,希望纪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我一般见识。”
纪云舒也不想与他多待,便直接问:“瑾王殿下到底想知道什么,我昨天其实已经说得大差不差了。”
慕寒瑾深吸一口气:“纪公子可还记得当初救我的地方是哪里?”
这个问题还真的难倒了路痴纪云舒,当初他也是第一次进山,他怎么记得确切地方。
纪云舒皱皱眉:“那座山的名字叫睡虎山,当天上山不久,便遇上天降暴雨,我正准备回家,就遇到了两个人受伤昏迷,当时我可不知道是你们,我找半天才找到一个勉强可以避雨的小山洞,带你们进去给你们包扎伤口,然后身材瘦小一点的男子额头有些发热,便冒雨出去找退烧药了。”
当时纪云舒的系统里的一点积分都用来买了保命药丸,男子需要的退烧药只能自己亲自去采。
纪云舒无奈道:“我离开山洞去找药,走得比较远,雨又下得大,之后我就迷路了,等再次找到那个山洞时,你们已经不在洞里了,我观看了山洞周围地面,没有血迹和被野兽拖拽过的痕迹,想着你们已经被人救走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回家了。等到家我才发现,我的珠子吊坠被我弄丢了,哎,昨天能被我找到,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纪云舒自嘲道:“我在两年前就救了你和纪云澜,却没想到我们之间是这样的关系,看来你们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这该死的宿命感,让他两个锁死。
慕寒瑾听了纪云舒的话,心头疑惑,轻声问道:“纪公子,能说一下那两人的长相吗?”
纪云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咦?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这两个人不是瑾王殿下和纪云澜?”
慕寒瑾没有回答,纪云舒也没有继续问。
纪云舒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对人的容貌的记忆不是很擅长,当时的俩人长啥样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我记得瘦弱那个男子锁骨处有一块红色胎记,挺好看的。”
纪云舒在当时还没有哥儿这个概念,所以他不知道他救的人是男子还是哥儿。
慕寒瑾手指微微颤抖:“当时除了这两人,你还有没有看见其他人出现?”
纪云舒摇头:“没有啊,只看见这两人,他们的伤口都是我亲自包扎的,高一点的男子手臂和大腿上有较严重的伤,其他地方还好,他纯属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另外一个锁骨处有红色胎记的男子就是小腿上中了一箭,但是都被我拔下来了,还给他止血包扎了,但他额头有些发烫,我就去找退烧药了。”
慕寒瑾眼睛有点红:“你说他除了小腿上中了一箭,其他地方就没受伤了?”
纪云舒瞪大眼睛:“其他地方也有些小伤,比如说是摔跤磕出来的淤青,这个就多了,说也说不完。”
慕寒瑾有些激动:“他的胸口没有中箭吗?”
纪云舒露出奇怪的表情:“没有啊,左胸口要是中箭了,那可就危险了,我还能抛下他外出找药?……这么说来,我当时救下来的人真的不是你们啊……既然不是你们为什么我的珠子吊坠会在纪云澜身上呢?真令人费解!
慕寒瑾痛苦地摇了摇头:“是我,是我和表弟。”
纪云舒脑海里转换了下关系,疑惑道:“表弟?”
慕寒瑾点了点头,神情非常痛苦。
纪云舒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表弟?……现在还好吗?”
慕寒瑾陷入痛苦的自责,喃喃自语道:“我表弟叫杨真,他虽然是个哥儿,但却是最活泼的,男子爱做的事情他也爱做,我们要比赛打猎,他也要伪装成男儿去。我当时真的不应该心软,带他去森林深处去打猎,最后遭到了刺客埋伏。”
纪云舒看着痛苦的慕寒瑾,平时嘲笑的话也说不出口,他安慰道:“额……他就是小腿上中了一箭,比你受的伤都轻得多……额,如果他的脚因此留下残疾,我可以去给他看看,你还是别难过了。”
慕寒瑾摇了摇头:“他已经身故了,就在那天……被人一箭穿心而死。”
纪云舒震惊:“你……你是说,就在我救你们的当天?”
慕寒瑾点头,通红的眼眶里掉下两行热泪。
纪云舒连忙否认:“不可能,我给他包扎完小腿后,还大略地检查了一些全身,确实没有左胸上的伤口。就是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来补刀了。”
纪云舒脑海里灵光一闪:“是谁最先发现你们的?或者说,你醒来之后,最先看到的是谁?”
慕寒瑾双手抱头,痛苦道:“是澜儿。我一直以为是澜儿救了我,一直以为是澜儿救不回当时已经中箭身亡的真真。”
纪云舒听了慕寒瑾的话心里一震,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有纪府的人去买凶杀人,原来是想要灭口。纪云澜,真有你的。”
慕寒瑾痛苦抱头的手一顿,然后起身失魂落魄地向着外面走去。
纪云舒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慕寒澈浑浑噩噩地来到纪府门前,被纪府的门卫看到,门卫笑得谄媚:“小的见过瑾王殿下,请问殿下有何事?”
慕寒瑾的理智慢慢地回笼一点,看着纪府的大门,面无表情道:“把你们的澜公子喊出来一下,本王有事情要跟他说。”